《果園文學》微刊2017年第0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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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楊芳，長陽實驗小學教師。果園文學讀書社社員。酷愛文學，勤於筆耕。有三十多篇散文、隨筆發表於《三峽文學》、《三峽商報》、《三峽晚報》、《湖北教育》、《作文周刊》等報刊雜誌。

夢中的拐椒樹

夢中總有那麼一棵高大的樹，蒼翠欲滴，枝葉茂盛，主幹粗大，在藍天下顯得生機勃勃，朦朧的新綠，飄浮在樹梢，完全不像是葉子，宛若一朵懸浮著的雲彩……它的高大，它的綠，讓我長時間地駐足欣賞。有時一覺醒來，別的都不記得了，只有這棵樹，彷彿等著我去擁抱一樣，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我一直沒有想明白，這棵樹究竟是哪裡的一棵呢？在夢中，它想告訴我什麼？或者它的出現有什麼寓意呢？

直到有一天，匆匆忙忙走過路邊的一處院牆邊，看到一棵樹！它看起來長得有點像柿子樹。樹冠如撐開的巨傘，片片綠葉遠看像張開的小手，呼啦啦地迎風飄著……瞅著眼前濃濃的綠，我的腿邁不動了，停下了匆匆前行的腳步。目之所及，滿眼都是綠，這些綠洋溢著無限的活力和生機，舒服著我的眼睛，此時此刻，站在樹下，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凝神注視，貪婪享受這一刻的綠意蔥蘢。我也真的這樣去做了，什麼都不想，有那麼一會兒眼睛看得有點累了，就慢慢地閉上眼，拚命呼吸四周空氣里的那份清香。早晨的陽光是新的，樹葉也是新的，近處的葉片上經脈分明，細小的絨絨毛依稀可見。看著那泛著綠光的枝葉在晨風中搖擺，心情是愉悅的，有一種很柔很暖的感覺，充滿了陽光的味道。走在上班的路上，彷彿遙遠的希望就在前方。晚間時，夕陽斜照，墨綠的老葉更綠了，而嫩綠的新葉看起來有點像桑葉，葉的邊緣彷彿鑲上了一圈金邊兒。走過這棵樹時，輕輕地拉一拉垂下的樹枝，彷彿打招呼一般，回家的路平添了許多樂趣。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夢中依然會出現那棵樹，它在夢裡風采依舊。而路邊的這棵樹呢，有了許多變化，樹葉隨著寒風的到來紛紛落下，不用幾天，樹枝就像掉光了頭髮一樣光禿禿的，只是枝幹仍然筆直，犀利地指向天空，如一幅寫意畫。過了幾天，它長出許多奇形怪狀的果子，外形七彎八拐的，一枝一枝，彎彎曲曲，上面還掛滿一粒一粒如花椒一樣的籽兒，大小如黃豆連在一起。瞧著它的模樣，我對這棵樹有了很濃厚的興趣，這絕對是一種外形奇特的野生植物！有路人見我拿著這野果子，走過來告訴我，這是拐椒，在葉子落光之後，打一兩次霜，就可以吃了。彷彿一語驚喜夢中人，回家後我連忙查找拐椒，這下知道了它的「廬山真面目」，這果子又叫萬壽果、雞爪梨、拐棗、拐蕉、枳棋子，可以去風濕、解酒、減肥，中藥里瘦腹湯就有這一味藥材。味微甜，可入葯，可生食，具有解酒的效果。原來它是一棵拐椒樹啊！拐椒有這麼多的功用啊。

夢中的樹是這一棵么？仔細看看，好像是，好像又不是。這棵樹長在牆外，它似乎特別怕冷，冬天就剩幾根枯枝敗葉了。夢中的樹在一塊平地里，樹根深埋於泥土中，永遠是那麼綠！

我拿著一束拐椒給母親看，母親笑著說：「這不就是拐椒嗎？吃多了會悶悶的哦，你小時候見得多了。」坐在母親身邊，在母親的絮絮叨叨里，我想起了那個有些遙遠的小山村，有山有水，有樹有花，有歡樂的童年。原來在夢裡老家，有許多這樣的拐椒樹，甚至有一個地方的名字就叫「拐椒樹」。

一棵棵拐椒樹，長在地邊石縫裡，細細高高的。那枝頭的拐椒，淡黃髮亮，沉甸甸，讓人垂涎。童年的小夥伴大多是攀爬採摘果子的高手，「呼哧呼哧」幾個猴爬就坐到了樹榦上，他們嘗過了直叫「好甜」，然後把手裡摘的扔給站在樹下巴巴望著的我們。先拿一枝，一口咬下外面的籽兒，解決掉籽兒，再吃拐椒，香甜可口。那拐椒濃濃粘粘的汁兒，就從牙縫擠到舌頭，甜甜的，有一絲苦澀。新摘下來的拐椒，咖啡色中帶點墨綠，香香澀澀的。撿回家先一枝枝紮起來，放到柜子里，捂個十天到半個月，再拿出來，拐椒也變成黑色，吃起來甘甜甘甜，沒有一點澀味兒。

這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村莊，它很小，小到你在土家族自治縣行政區地圖上找不到它的名字。可是，對於我來說，它很重要，我的大半童年生活就是在這個小村莊里度過的。春天裡摘野菜，夏天小河裡捉魚摸蝦，秋天裡收穫莊稼，冬天裡砍柴燒火，有時玩耍，有時幫忙做些家務勞動，有時看看小人書......它讓我如痴如醉，那些美麗甜蜜，留在了我的記憶深處，留在了花叢中，小河裡，山坡上，田野里，還有那高大的拐椒樹上......我愛這童年的回憶。

當我再次走過路邊的拐椒樹時，我感到十分親切。當我在夢裡再次看見那棵高大的樹時，我知道這是遠去的童年在我心靈深處召喚，有了夢中的樹，我的生命之旅將走得更從容。

茉莉新芽

買菜回家的路上，遇見一位挑擔的大哥，賣著各種花草，以茉莉居多。這些茉莉大多根系多，有的已掛上了花苞，大約是從田裡挖出來，挑到街上來賣的。

雖說酷夏不是種花的好時節，但因為喜歡茉莉花的清香，我們挑了兩株帶回了家。找來空著的花缽，就著原來的泥土，將它們小心翼翼地種好。「與世無爭疑獨立，清新淡雅香四溢。」說的就是茉莉，更有美妙的歌曲《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的名兒念出聲來，有將自己的個人利益放到最末尾的諧音，這讓茉莉花有了一種大無畏的精神。

兩株茉莉就這樣來到了我們家裡，放在窗台上。有一株很快適應了新環境，長得枝葉翠綠。這一株的花盆大一些，根須深深地埋在泥土裡，所以長得好。

而另一株呢，就有些驚險。先是選的花缽有些小，結果栽進去了，還有些根須裸露在泥土外面，就像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偏要玩潮流穿奇裝異服，半截兒懸在花盆上空，看起來總有些不相宜。好在，它的生命力十分頑強，有的枝條雖已枯萎，整個植株仍虎虎有生氣。這樣過了幾天，又多了一些枯葉，綠的仍舊綠著。看著幾片老葉，我決定給它換個大一點的花缽。像做大手術一般，又挖出來，重新放進大花盆裡，再放泥土，澆一點水。用剪刀「咔嚓」了枯枝，只留仍綠著的那一枝。看著光禿禿的幾個樁，我有些擔心，它能活下來么？

幾天後，不知是夜裡還是凌晨，枝上長出了許多綠綠的小點兒，彷彿拼出命來生出的一顆顆綠點兒，小心地貼在枝幹上。那些芽兒異常地嫩綠，綠得我心情舒暢。

又過幾天，綠芽慢慢抽條，長成了新的枝條。半個月後，呼啦啦地冒出了大約七八枝，花缽里變得熱鬧起來。

綠芽每天一個模樣，不停地生長，逐漸變得壯碩起來。我彷彿瞧見新枝椏上綻開的白色花瓣，聞到了迷人的清香。原來葉落是為了積蓄更多的力量，剔除老枝，留下幾個樁，就有了這麼多的新芽。

生命的綠洲，有新芽就有希望，這株茉莉創造了枯木逢春的奇蹟。那些枝頭吐出的綠芽，讓我想到了每顆新芽都是愛，就像白色的茉莉花瓣，會在每個人的心靈深處，慢慢地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