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世界初相見，是聯大畢業的少年」

廣院小綠屋，手繪Copyright@徐得得。

終於如願來到多雨的南方。每個夜晚雨點打在窗檐的時候，總會想起《千千闕歌》里的幾句歌詞，「當某天雨點輕敲你窗，當風聲吹亂你構想，可否抽空想這張舊模樣」。在6月27日音樂之聲唱歌那晚之前，從沒被這首歌打動過。「臨行臨別，才頓感哀傷的漂亮。」大概今年的畢業，才第一回遇到那麼真切的告別。離開北京前的最後一個晚上，竟把這首歌反覆播了好些遍。

我一直覺得自己在情感上反應遲鈍，不愛當面講出自己的不舍和思念，反而還會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盡量忍住不哭。唯一一次是當老白唱到《大約在冬季》的時候，我站在KTV燈光昏暗的角落裡，眼淚不自覺落了下來。那是我們下一次聚會的約定。縱然知道後會有期，知道我們仍會時常聯絡，但當生活中某個重要的組成猝不及防地划上中止符，心裡卻是酸酸的。

那天我也唱了一首《一路向北》。我特意選了這首歌，和大家說一聲再見：「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唱得不好，但唱完之後，老白還是給我豎起一個贊。正如他兩年里一以貫之的鼓勵，在點滴細節中尋找到每個人的變化。

印象最深的是老白連續講了三次，「胡楊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新聞人了。」也許在老師眼裡，會更明白地看見一個學生兩年里的變化。我是一個很容易待在自己的舒適區里而不願離開的人。但是跟著老白，以及在課餘作業里，我嘗試了很多新的東西。我們把畢業短片的主題定為「如果我們不曾相遇「，在那樣一個假象的時空里，我會是什麼樣的狀態呢？我應該不會去模擬直播態的現場播報，寫評論的時候找到一個論點就」萬事大吉「了，不會翻開《道德經》，沒有機會去自導自演一檔綜藝節目，也不會嘗試給老爸寫封家書，更不會去追溯自己家族的往事……我也在思考，很多我們常常歸類為「無意義」的事兒，又何嘗不是某種偏見。生活中的智性和趣味本就該是並行不悖的。

用數學語言來說，在這兩年各種各樣的課程、作業還有聚會裡，我們的眼界從三維空間、四維空間變成了更多元的存在。視界寬了，前方的路也就寬了。何況還有那麼多同行的人。

畢業典禮前的最後一節課是在老白家裡。在這之前大家以非虛構的寫法描寫由抽籤而定的兩位同學。那天，喝完茶，聽完古典樂，大家開始念自己寫的兩篇小短文。哭倒一片。我仍然近乎冷漠地聽完所有的故事。但那天聚會結束之後，種種思緒才湧上心頭。太習以為常了，一起互黑，一起考試，一起慶生，一起解饞……而沒有感覺到時間早已把我們拖到了畢業的路口。前些天，他們在北京為即將去杭州工作的傳神送行。昊爺發來微信，「胡班我們想和你視頻」。我在廣州以視頻連線的方式，完成了缺席的在場。分別之後兩千公里的距離，又遠又近。

這些天有時候在睡夢裡，或者乾脆是閑時的空想，溫習著許多個場景，很多的「梗」。在大連秋遊，鬥地主到深夜；在杭州考試，繞著西湖轉了一圈又一圈；在石家莊參加大姐婚禮，開酒戒之後，有人暈了有人吐了有人失態了……老白對於我們的故事也有足夠的了解，他知道誰失戀了，誰追過哪兒的妹子，誰愛吃大腸誰愛吃主食，還有誰找工作受到了什麼樣的打擊……走得近了，就很容易從你的文字里，從你的表情中，讀出喜怒哀樂，都不需要做一個複雜的採訪。

時間不會迴轉，很多事兒沒法重複，但正是這樣的獨特，讓我們的那時此刻，在回憶里顯得那麼美好，也讓我們相信，還會有更多的續集。在為自己寫的畢業歌里，我們唱道，「緣分落地生根，從此相伴相守」。這份情感，如細細地品茶一般，有種牽連一直都在，「剛剛好」。

第一節課上，老白就是用「緣分」兩個字來解釋我們十一個人為什麼入選。這樣一段神奇的緣分，為研究生的生活帶來了許多的亮色。這裡少了學校里的競爭，少了隨處可見的浮躁和功利。每個人的與眾不同，是老白最看重的，最喜歡的；勤奮和有趣同時成為生活的主軸，是老白所期望的，我們可以「開心、順心，和舒心」。

於 香港沙田

雨後的夜

開通原創後的第一篇微信，寫給聯大。留下些文字，也是完成了，畢業後「抒情的儀式」。期待下次的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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