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渣男：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DAY1

《鳳求凰》其二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一

一首《鳳求凰》讓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愛情故事家喻戶曉。

然而歷史上，關於這段愛情的敘述卻頗為微妙。

當時司馬相如已經因一篇《子虛賦》名滿天下。司馬相如來到臨邛，縣令王吉對其殷勤不已。富商卓王孫也設宴相請欲與其結交。《史記》中記載，司馬相如對於卓王孫的邀請是「相如不得已而強往」。也就是說，司馬相如本不想去，無奈盛情難卻。

太史公與司馬相如生在同一時代，兩人並稱「兩司馬」。而且太史公對於卓文君這種大膽追求愛情的女性，也是頗為欣賞，所以他將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初見，寫成了佳偶天成，一見鍾情的愛情故事。

然而同樣的故事，在《漢書》中卻變了味。

《漢書》倒是也沒多爆出什麼猛料，只是在太史公的基礎上，加了一個字：為——「相如為不得已而強往」。

翻譯過來就是：司馬相如假裝自己盛情難卻。

就這麼一個「為」字，將司馬相如早有預謀的惺惺作態凸顯的淋漓盡致。

司馬相如雖然名聲在外，但是周遊多年，求官不順，早就窮的叮噹響。聽說臨邛富商卓王孫有個寡居的女兒，就想吃一碗軟飯充充饑。

於是才有了他和縣令王吉唱的雙簧。王吉一邊大張旗鼓的殷勤司馬相如，搞得人盡皆知，一邊在卓王孫面前猛誇司馬相如。等到卓王孫禁不住好奇宴請司馬相如，司馬相如就藉機勾搭卓文君。

卻說司馬相如也當真是才華橫溢，只一首《鳳求凰》就能讓卓文君墜入愛河，不管不顧的連夜同他私奔。可見這軟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吃的。

《鳳求凰》其一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二

可惜，眨眼之間卓文君的少女夢就破碎了，她隨司馬相如回到成都，發現司馬相如家徒四壁，一無所有。二人只得再回到臨邛，找卓王孫要錢。

卓王孫不肯，卓文君便當街買酒，寒磣老爸，卓王孫實在是丟不起這個臉，便分了財產和奴僕給二人，讓他們好好過日子。

如果故事到這裡就結束，司馬相如頂多就是個吃軟飯的，到還算不上渣。

司馬相如和所有的渣男一個套路：窮的時候沒人肯嫁，只有髮妻不嫌棄他，結果等到功成名就，就把髮妻拋在腦後，去追求「愛情」了。

司馬相如因為《子虛賦》而受到漢武帝的賞識，在長安混的風生水起，而卓文君卻在家中，等得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等到司馬相如的書信，裡面卻只有十三個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

司馬相如又不是隔壁王大娘家的傻兒子，大老遠寫封信就為數數玩？

卓文君嫁給他多年，對於他是什麼貨色，大概也知道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獨獨少了一個"億"，無憶，過往的回憶沒有了，現在身邊恐怕是新人如玉。

騙財騙色還想包二奶？卓文君豈能容他？於是提筆寫下了一首《怨郎詩》給司馬相如送了回去。

一別之後，二地相思。

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

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

九曲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君怨。

萬語千言道不盡，百無聊賴十倚欄。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圓人不圓。

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

五月榴似火紅，偏遭陣陣冷雨澆花端。

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

急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

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

噫！（憶）

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你沒有憶，我給你補上一個。

相傳卓文君又附《訣別書》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

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

錦水有鴛，漢宮有木，

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

朱弦斷，明鏡缺，

朝露晞，芳時歇，

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

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司馬相如收到妻子的回信，感慨妻子才華橫溢的同時，恐怕也捏了一把冷汗。

萬一卓文君真的一氣之下跟他離了婚，經濟來源斷了，他還拿什麼包二奶？何況卓王孫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富商，真把這老丈人得罪了，也夠他受的。

於是司馬相如立刻狂奔回卓文君身邊，納妾之事決口不提。

三

關於卓文君的回信，傳說中有兩個版本，一種是前文提到的《怨郎詩》，其內容可與司馬相如的來信相對應。

另一種，則是《西京雜記》中記載的《白頭吟》：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裊裊，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其中「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之句可謂膾炙人口，千年不絕。對愛情充滿嚮往的年輕男女，剖白心跡，山盟海誓，總脫不開這個句子。然而又多少人知道，這個句子背後竟是如此的神傷無奈，不堪言說呢？

早知故人心易變，我寧願你說：人生若只如初見……

作者： 阿喵

主播：阿成，長島人民廣播電台主播。微信公眾號：生活第八件事兒。新浪微博@阿成A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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