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系列通鑒╳本家特攝列傳》番外篇（五）：我滴個娘，光這兩句話就好多料

娛樂 07-22

圖片來源：紀錄片《「特攝之神」圓谷英二~奧特曼誕生的舞台背後~》

繼續圓谷老爹的紀錄片。

中野昭慶特技監督前面出場太多了，到現在終於輪到老爹的另一個弟子登場來侃，佐川和夫特技監督。

這張照片我印象中每次見到都是被用來給圓谷一的，都是媒體需要用到大名人圓谷一的照片時被挖出來，終於來一個明確點出旁邊那位是佐川和夫特技監督的了，真是可喜可賀。佐川大監督嘛晚年巔峰時期的代表作是《蓋亞奧特曼》，然而這片實在太作死，《高斯奧特曼》的時候就不准他再隨便燒錢了。不過佐川頭一回升任為特技監督是一九六八年的事，所以照片上這時候他還只是個攝影技師。我們在第八章開頭就專門花了一節來強調的，正常的監督是從當監督助手開始練級到助監督再到監督，而包括圓谷英二自己在內特技監督則是拐個彎跨職種的奇葩，從攝影助手練級到攝影技師的經歷對於特技監督來說是一項硬功夫。

佐川講剛開始拍電視劇時，因為是頭一次老爹不在製作現場親自擔任特技監督了，由年輕人們親自搞事，於是就想著參考過去的東寶特攝電影怎麼模仿出差不多的來。但是一實踐起來就怎麼也不順利，看著簡單的東西就是模仿不好，於是老爹開訓了：「別想著是理所當然的事，自己想到什麼就先自己去做實驗！」只有自己親自去實驗過了，才會在這個過程中出現靈感一閃的時刻。

這個我想起後來的第四代本家特技監督川北紘一也有過類似的感慨。川北早在《艾斯奧特曼》中第一次有實質擔任特技監督的經歷，但第一次正式就任電影的特技監督是在一九七六年的《長空的武士》。當然圓谷老爹已經不在了，但製片人仍然是東寶特攝電影全包的田中友幸，本篇監督是執導圓谷英二最後的電影《日本海大海戰》的丸山誠治，特技班當然也是一大批圓谷組的熟人，只是這一大批也是從當年的練級助手變成如今的各個領班了，順帶一句主演是假面騎士一號藤岡弘。這片是把當年的零戰王牌飛行員坂井三郎的自傳《長空的武士》拍成電影，所以意味著使用特殊技術的場景主要課題是空戰的演出。川北監督這次親自上陣扛大旗，經歷過感慨道：「圓谷老爹的《太平洋之翼》（一九六三年）和《山本五十六》（一九六八年）的時候我是在現場的，所以自然地就覺得照著那樣做就能拍出來了吧，雖然潛意識中有這樣的想法，實際拍攝一遍出來一看完全不行。圓谷老爹拍攝的機體急轉直下的場景我也挑戰了一下，但那種魄力無論如何就是沒出來。」這裡提到的兩個影片都可以見第三章，《山本五十六》指的是完整片名《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是飛機廚圓谷英二最後一次拍攝飛機的作品，當時本篇監督也是丸山誠治。

圓谷老爹有記日記的好習慣這個我們介紹過的（第四章第三節），《奧特Q》的製作過程起就出現的鬧心事也完好地記在裡面了。

「總之，以特技為賣點的製片廠卻沒有完全的器材，這件事是致命的。今後的製作工作也有困難，特技班如果不再多兩個班，無論如何也會趕不及。」

我滴個娘，光這兩句話就好多料，來一點一點地看。

首先有個事是要留意到的，他在這種場合，對於籠統的全稱就保持了使用「特殊技術」簡稱「特技」的做法。尤其是第二句再用「特技班」的叫法，這就更罕見了，「特攝班」的叫法都已經算是一統江湖了。對應第十四章中也強調過的，特攝這個叫法是被媒體一普及後叫的人太多了，導致圓谷英二本人也不是不用，但他本人對「特技」的稱呼有種明顯的執著性。

如果完全冷靜地站在經營角度看，圓谷英二設立圓谷特技製片廠這個作法從最初開始，就是個作死，是有勇無謀的愚蠢行為。洗不了的，給自己搞了個大麻煩，給熟人搞了個大麻煩，還給後人也搞了一堆麻煩。正因無謀故而有勇，建立企業起碼需要三才吧，錢財人才器材，圓谷特技製片廠正式設立時是一樣也沒有。錢財是不消提的，大家都知道圓谷老爹對資金這種事沒概念了，就是明確靠東寶罩著的，所以圓谷特技製片廠是東寶的子公司了。人才好像是最齊全的對吧，圓谷組那麼多現成的弟子，緊密團結在以圓谷老爹為核心的圓谷特技製片廠周圍。然而這些弟子絕大部分是誰、從哪裡來，還是東寶的人。就算是這樣我們以前也說過的，還是得鑽灰色地帶，還是不方便明著聲張，只悶著頭幹事就完了。如果圓谷特技製片廠連東寶的子公司都不是，那不知道要更有多夠嗆。技術方面的人才，好歹圓谷老爹還有一批研究所里的私家弟子，經營方面的人才，那就真是非得全靠東寶罩著不可了。器材就更不用說了，加上甚至連攝影所和公司的辦公樓都是靠東寶給的，森岩雄對圓谷英二是真心仁至義盡。就算不是東寶的，那個奧克斯貝里公司制的最新型號光學影印機，不還是東京放送電視台出錢給買的嘛，機子的所有權是人家的，用是可以用但終究沒有完全屬於自己的東西使著方便。

第二句話，特技班要再多兩個班這是什麼鬼。這能對應在第十六章中也詳細分辨過的，兩班體制的實質意義。兩班體制不一定真的就是在現場設置兩套班子，本質是不使用特殊技術的部分和使用特殊技術的部分分開，分成本篇班和特技班，這就叫兩班體制。至於實際在現場作業的班子數量，這個絕對值，沒限制的。如果真是忙不過來，上三四五六個班子同時對使用特殊技術的部分進行作業，也不是不可能。

於是跨了兩個年頭製作臨近完成的《奧特Q》，終於在一九六六年一月二日晚上七點整於東京放送電視台開播了。多注一句，下面這張照片里最左端，一臉賣萌樣盯報紙的這隻，是金城哲夫。

當時的讓熊孩子來向圓谷老爹提問的活動，選一則來看看。

問：我們也能學怎麼拍特攝片么？答：在學校好好學習，長大了再想這些。（手動點蠟）

然後又引用實相寺昭雄演出的那個老紀錄片了，裡面設計了一段讓怪獸跟老爹對話的場景。

問：我們演得讓觀眾害怕就行了嗎？答：你們光讓人害怕是不行滴，怪獸沒有一種幽默感是不行滴。問：以後的時代我們怪獸還能活嗎？答：你們怪獸不用擔心，倒是與怪獸對抗的人類方面的智慧，如果隨著時代進展沒了創意是不行滴。

《奧特Q》第二十五集《嘎拉蒙的反擊》中一個隕石砸到碼頭附近的場景，按放映順序是第十六集。

用來攝影這個鏡頭的布景設施實際是這樣的，一頭大一頭小而且傾斜的。

這個就叫作遠近法的攝影，根據人眼常規的視覺感受，不是要拍什麼樣的景就真傻傻直接造什麼模型出來的。因為特殊技術的最終目的無非是達成「讓觀眾看上去感覺」是什麼什麼樣就夠了，第十二章中也有提過類似的手法。這裡拍攝的這個鏡頭，意圖收在畫面中表現的距離太長了，而攝影棚本身沒有這麼多的空間。在這有限的條件下腫么辦，那就造布景模型時直接已經造得是個近大遠小的模樣，於是帶給觀眾的視覺感觀便成功地比現場的實際距離更長了。也就是說造這個模型僅僅只為拍攝這一個鏡頭而存在，換個視角都不行，所以後來也就不多用了，太不划算了。

老爹的日記中寫到對《奧特Q》的怪獸貝吉拉登場回進行剪輯作業那天的事，也就是說第十四集和第十五集，按放映順序是第五集和第十四集。從中午開始作業，一口氣幹了八小時，評語是特攝部分的演出不充分，根本沒法作為剪輯對象。圓谷老爹在電視劇方面的這個「監修」立場雖然不必要在製作前線親自指揮，但是有剪輯權，這個我們以前說過的，他的化腐巧為神奇的剪輯技術也是專門說過的。然而能讓老爹蹦出如此評語，啊啊，這兩集的特技監督川上景司簡直就跟被老爹點名批評了差不多，心疼。

這是第十五集的分鏡，被曬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