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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 l 麥田:我輩皆是蓬蒿人

麥田,原名普元璽,1977年生於大理祥雲,作品發表於《詩刊》《大家》《邊疆文學》《滇池》等刊物,現居大理。出版詩集《媽媽在天上看我》《南行記》《雲與南》。

? 在父親節,我總是固執地想起母親

父親節當天,

我獨自去墓地看母親。

在墓地,我看到

母親緊挨著祖母、祖父

和那些逝去的親人,

躺在柏樹中間。

在母親墓前,

我長時駐足。

用目光撫摸

當年我為他們寫下的碑文。

母親,生於1946年,歿於2008年,

父親,生於1944年,空白。

多年以來,

我一直習慣於

在母親的身旁,總站著

靜默的父親。

?母親的財產

中年後,

兩個女兒、三個兒子

和一身無法痊癒的病痛,

便是母親全部的財產。

大姐在未滿二十歲時

就失蹤了,

雙目失明接踵而至,

世界彷彿離母親越來越遠。

二哥的家也在母親離世後半年

離散了,

可憐那智障的孫女

被帶往遙遠的他鄉。

二姐幾經改嫁,

生活過得

如抹布一樣,

擠出來的都是污濁的水。

我在城裡,

過著清淡的日子。

只有在圓月的夜晚,

猛咂幾口劣質的香煙。

家呢,

只有大哥還在。

只有大哥還在

土裡繼續著刨食的活路。

?神史

去過幾次巍山,

每次都有一種虛空的東西

纏繞著我。

有時竟會懷疑,

那麼多神靈也會在這安居。

比如,那麼多動物

在記憶中的奔跑,

那麼多馱馬的遠途,

那麼多老爺家中

大小姐的綉樓。

我以為,

那麼多的神靈在一起,

他們會不會感覺很擁擠,

會不會像人間一樣

彼此間會發生一些事情。

?對話,南方以北

你說,一直向南是大海,

是詩意,是內心必讀的經文。

我說,我要往北,

往北是大漠,

生長青青的草原,

還有雪的款待。

你說,我是一封未曾拆開的

來信,發黃,易碎,

信里充滿秘密。

我說,我敢肯定,

我一定已經從寂靜中出走,

那是我偶然出現在

時光的一隅。

我說,我曾在南方,

想再往南一直走下去,

任赤足被砂礫和貝殼的

體溫包裹。

?源頭

一滴水,一粟稻糧,

於饑渴中或許能救活一個走卒。

無數滴水,

能匯聚成滔滔大河,

在大地之上,

滋養一個部落,

一個民族和一方澤國。

一條河的父親,

從此有了姓氏、名號和性別,

額骨阿寶,西河,瓜江,禮舍。

紅河也從此有了雄性的品格,

土地和遠方的召喚。

晨昏之間,

我站在山巔眺望

曲曲彎彎的紅河源。

在蒼茫中,

我彷彿聽到

來自這片南詔故國

遙遠的回聲。

?五尺道

從川滇公路

向更陡的山崖扭頭走去,

就是五尺道,

作為遺址的五尺道,

作為古代道路的標本,

在觀景台旁,

已然失去了路的功能。

甫一轉身,對面萬刃山崖上

懸棺撲面,

誰都可以知道,

誰都可以糊塗,

人死後,

除了天梯可上西天,

僰人是最接近天堂的。

我們像遊客一樣,

拾級而上。

磨得光滑的蹄印,

彷彿過往的馬幫

留在大地上的胎痕。

?老虎與火

山中已無老虎,

森林橫遭砍伐,

江河被攔腰截斷,

肌膚龜裂,喘息著到處找水。

大地,被火焚為灰燼,

留下片片無法療傷的

墓碑,作為遺址。

一個是火,

一個是百獸之王。

人類已於焦躁中丟失火種,

火塘無法溢出水滴,

老虎已失去了

恣肆奔跑的曠野。

當我抵達這裡的時候,

祭壇已佇立千年,

火種被收藏,

老虎的身影,

被無數次描摹,

並賜予神性

供眾生膜拜。

?暮春訪陳佐材不遇

就連這個,你都不需要,

你只需安靜。在這裡,

一塊巨石的重量,

和時光等量。

一個戍卒,

一個月下對飲成三的人,

一個僧敲月下之人,

和時代彼此遺棄。

今天的是何庵,

芳草萋萋,杳無人跡。

我輩皆是篷蒿之人,

我自去國你還鄉。

?悔罪書

1

你的焦慮,不斷延續

到我們之間

這是我們共同的罪。

歲月的石塊被不斷搬開,

或者移得更遠。

2

依然夢見,

依然懷念。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單調的

初冬。

風像即將要長大的孩子。

3

這些年走得太遠了,

它讓人精疲力竭。

有時,南方的一場場

不合時宜的小雨

還厭倦地下著。

4

我的眼神,

在不同的年代的相冊出沒。

包括你的,

頭髮放射著火焰,

仿冒著一縷縷農業時代的炊煙。

5

時而清晰,

時而模糊。

時光讓我們

只剩下鐵絲般的面龐。

6

昨夜,夢見

久違的母親

她那乾癟的乳房,

像兩隻廢棄的布袋。

7

你是頹廢已久的溝壑,

你是正在消失的沼澤。

此刻,你是多年後

遠歸的姐姐,

是殘留在頂針上是鹽粒。

8

雪和初戀一樣陌生。

二十年後,

你會突然提醒我,

在你走後,

讓我照看好你豢養的這片

雲端上的羊群。

9

你究竟是誰?

年輕的爛漫主義,業已褪色的黨羽。

我重又回到塵土裡的故鄉,

讓一次次悔罪,一次次

充滿我超現實的命運。

10

我的背因愛情而彎曲,

因藍色的生活而

遙遠,如

處女般呻吟。

11

年輕的風,海一樣

翻騰,在窗外,

呼嘯著走近我們。

你已經厭倦了紙上的

這些和我們偶遇的島嶼。

12

多年以後,我曾想像著

迷一樣的你,

想像著你走過這片

灰色蘋果樹下。

13

此時,我為何要寫下

這首內心的詩,

這首袒露我內心怯弱的詩,

不知它如何

將我出賣,替我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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