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生無趣，根本和儀式感無關

情感 07-25

點擊上方「

盧璐說

」可以訂閱哦

我有個朋友，叫做莉莉。有房有車，有老公有娃，有品味有姿態的一線城市中產階級精緻女人。

莉莉認為，對於一個人的人生品質而言，儀式感是一個非常重要，不可忽略的問題。

當年，莉莉在思南公館舉行的草坪婚禮，到處都是荷蘭進口的粉色香水玫瑰，草坪上擺著各種甜點和鮮花的桌子，凳子上坐著穿戴整齊的賓朋，每個人都喜氣盈盈，笑容可掬。

莉莉穿著手工定製的帶著羽毛和珍珠的婚紗，在音樂聲中慢慢前行，前面是穿著定製西裝的先生，她有一刻的恍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在夢中。

七月的上海，暴熱極悶，草坪上有一群一群吸血的蚊子；下了太多雨，地是軟的，穿著高跟鞋，一走一個洞；五顏六色的馬卡龍，入口甜的僵硬；鮑魚明顯比訂的時候小兩個等級……這些都是會在記憶裡面慢慢淡去的細節，留下來的僅僅是扎著粉色緞帶的白紗的帳幔，美的動人。

結婚之後，莉莉也非常在意培養家庭的儀式感。

每年從12月31日開始，跨年狂歡，一月有元旦，二月有春節，214情人節，38女王節，314是白色情人節，然後四月是莉莉的生日，五月有盛大的520，然後還有母親節，六月是父親節，外加戀愛紀念日，七月是結婚紀念日，八月有七夕，九月教師節，因為莉莉是位老師，外加八月十五，十一長假，然後10月30萬聖節，十一月是先生的生日，從十一月下旬開始，莉莉就進入全部戒備狀態，因為年度最輝煌的節日，聖誕節要來了！聖誕樹，聖誕禮物，聖誕大餐……

和她在一起，並不是賞心悅目的精緻，而是拚命折騰的疲憊，讓人困頓不已。

這幾年，儀式感變成了一個流行的概念，人人都在說，沒有儀式感的婚姻有多可怕，沒有儀式感的人生有多麼糟爛，你活的無趣無聊，就是因為你沒有儀式感；每個人都需要一些儀式感來提醒，其實生活除了苟且，還有詩與遠方。

我也看了一些關於儀式感的文章，那些文章混淆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到底什麼是儀式感？

有一次盛大的婚禮是儀式感；有一個充滿驚喜的燭光晚餐是儀式感；八月十五就著月餅賞月是儀式感；秉燭夜讀的時候，點一支日本香也變成了儀式感？

在雞湯泛濫的時代裡面，儀式感被像變成了一個萬能的清涼油，看起來抹那裡都行，事實上，除了止癢以外，抹哪裡都沒有什麼效用。

那麼，究竟什麼才是儀式感？

從字面上看，儀式感是從儀式上演化出來的一個詞。

如果儀式指的是在諸多典禮過程中，既定的秩序形式。那麼為什麼儀式感，就變成了人們表達內心情感最直接的方式？

其實作為一個明確的，可以聯繫到每個人的日常思維哲學概念，「儀式感」其實是從西方引進來。

「儀式感」在英語和法語都是Rite。Rite是指在一種神聖的，或者有象徵意義的社會活動。

Un rite est une pratique sociale de caractère sacré ou symbolique.

在西方Rite通常指的是一些和宗教有關的活動。對於天主教國家來說，因為婚姻本身被教會定義成一項聖神的職責，所以婚禮是非常有儀式感的事情。

一直說到底，西方的Rite，其實是和中國的儀式有更接近的意思。而把儀式Rite升華到儀式感的是一隻會講話的狐狸。

我一直覺得《小王子》整本書裡面，最精華的那章是，當小王子遇到了狐狸。狐狸給儀式感增加了註解，把神聖宗教的儀式感的意義衍射到了精神延展的層面。

「儀式感是什麼？」小王子問狐狸：

Qu』est-ce qu』un rite ? dit le petit prince.

「這也是一種早已被人忘卻了的事。」狐狸說，「它就是使某一天與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時刻與其他時刻不同。比如說，我的那些獵人就有一種儀式。他們每星期四都去和村子裡的姑娘們跳舞。於是，星期四就是一個美好的日子！我可以一直散步到葡萄園去。如果獵人們隨便什麼時候都跳舞，那麼每天又全都一樣了，我也就沒有假日了。」

- C』est aussi quelque chose de trop oublié, dit le renard. C』est ce qui fait qu』un jour est différent des autres jours, une heure, des autres heures.

Il y a un rite, par exemple, chez mes chasseurs. Ils dansent le jeudi avec les filles du village. Alors le jeudi est jour merveilleux ! Je vais me promener jusqu』à la vigne.

Si les chasseurs dansaient n』importe quand, les jours se ressembleraient tous, et je n』aurais point de vacances.

原來是儀式感的精華是，讓我們感到這一天和其他日子不同。正是因為不同，才讓我們從繁瑣的日常生活中抽離出來，從新的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上看待生活。

因為儀式感本身是中立的，根本不是所謂的美好精緻，詩和遠方；讓你產生心靈感應的儀式感，其實是一種相對的感覺，它存在的要素根本不是某種形式，而是這種形式在你心中的象徵意義的重要性！

如果每天穿T恤和拖鞋去上班，那麼每周穿西裝去上班的那天，是儀式感；可是反過來也行得通，如果每天都穿得西裝革履，那麼穿著T恤去上班的那天，就成了儀式感。

如果天天晚上熏香夜讀，那麼那個看電視晚上就成了儀式感；

如果你每個月都舉行一次盛大婚禮，婚紗，香檳，馬卡龍，那麼背著行囊出門旅行的那個月，也就成了儀式感……

一個人的生活齷齪，那麼精緻就成了儀式感；一個人的生活苟且，那麼蒼涼的詩意就成了儀式感；然而對於一個總是走在遠方的人，城市嘈雜灼熱的霧霾，反而成了儀式感。

儀式感對於人生重要，並不是因為儀式感本身的行為，而是在執行這個程序本事，對於個體本身正在執著的心意。

我記得住在公司宿舍的那幾年，每次出門旅行，我都會放一隻不洗用過的杯子在水池裡。等我們回來，讓我看到這是我的地方，你看，還有我用過的杯子。這許多年過去，我才明白，當初這麼做，那是因為心中不安，這個地方究竟不是我的。

這是一個現實的唯物的世界，然而每個人卻都唯心的活著，見心見性。我們看到的，我們想到的，我們感覺到的，都不過是心的映射。

生活中，我們缺得並不是，至少並不僅僅是儀式感，而是我們的心意。通過儀式感帶來的神聖、精緻、浪漫，並不是儀式賦予的，而是我們心中的敬意。

如果僅僅為了儀式感而儀式感，儀式感就變成了一個乾巴巴的儀式，沒有了內容的儀式，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