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文人刀客夢之「不惜千金買寶刀」

中國是個男權社會，往往將亡國敗家歸於女人亂政，所謂母雞司晨者也。弔詭的是，每到危機存亡關頭獻身的往往是女人，隱忍成就大事的也是女人，殺伐決斷的也是女人。從漢武帝的奶奶，到和親的王昭君，到慈禧太后……到今天種種能幹官員和商人，背後的女人，往往起著至關重要作用。

因此讀中國歷史，是件悲哀的事情，種種盛世華歌，往往是女人臉上一抹淡淡的胭脂，底下是各種心機鬼的男人。對中國人來說，歷史總是讓人麻木和遺忘，傷疤還沒好就忘記了痛，陽光底下的舊事總是重新梳妝打扮上演。

這真是民族的悲哀。今天我的「千古文人刀客夢」講的是秋瑾，一個讓男人汗顏的女人，一位真正的英雄，將刀上升到「一洗數千數百年國史之奇羞」高度的戰士、思想者。

《對酒 》

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

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

秋瑾是魯迅同鄉，一位女俠，她喜歡刀超過了同時代的男人，也超越了她前時代的男人。

秋瑾對刀的熱愛和李白同路，雖是女人，一點不學宋朝周邦彥那樣，玩柔情，談情說愛；更不像施耐庵筆下的楊志，低眉順眼，為一口飯賣掉寶刀。而是千金買刀，承接先秦時代刀客精神，一洗數千數百年國史之奇羞。

昨天，我寫的是賣刀，今天寫買刀。買賣之間，折射出國民性在5000年未有之大變局中的猛然蘇醒。

專制進入清朝，羅網編排的極端嚴密。中國人以當奴才自得，像《紅樓夢》里說的包衣奴才，成了人人爭搶的香饃饃。這時候面相如好女的男人得到重用，男人的鬥爭再不是怒髮衝冠、拔刀相向，而是揪頭髮，高級腹黑，漢家宮闕在夕陽里（秋瑾寶刀歌中詩句），刀客精神似乎已經死了。

前陣子，《大清「裸官」慶親王奕劻的作風問題》走紅網路，作為僅次於慈禧、李鴻章、袁世凱的總理大臣，奕劻置國難家仇不顧，大肆賣官，聲色犬馬，而且將錢存到外國銀行，只為自己驕奢淫也，哪管國破家亡？有這樣的榜樣，整個神州大地都成了裝睡的人，轟隆隆的槍炮也震不醒他們顢頇的腦袋。

秋瑾花費千金買寶刀，為國家捨身取義，是個體俠義精神的覺醒。是對楊志者流的不屑，更是對奕劻者流的嚴重鄙視。

可惜，國人對於「先知」，總是想殺之而後快，當一屋子都在沉睡（大部分裝睡），忽然有一人個拿著刀，大呼小叫的讓大家起來戰鬥（送死），那一屋子人會做什麼呢？必須除之而後快。1907年，秋瑾正是為奕劻們殺死。

除了《對酒》，秋瑾還做了一首《寶刀歌》，專門呼喚國人，繼承先秦荊軻等俠客的血性，鑄造出千柄萬柄寶刀，一洗數千數百年國史之奇羞。

刀客的江湖是寂寥

「漢家宮闕斜陽里，五千餘年古國死。一睡沉沉數百年，大家不識做奴恥。……北上聯軍八國眾，把我江山又贈送。白鬼西來做警鐘，漢人驚破奴才夢。……不觀荊軻作秦客，圖窮匕首見盈尺。殿前一擊雖不中，已奪專制魔王魄。我欲只手援祖國，奴種流傳遍禹域。心死人人奈爾何？援筆作此《寶刀歌》。寶刀之歌壯肝膽，死國靈魂喚起多。……鑄造出千柄萬柄寶刀兮，澄清神州。上繼我祖黃帝赫赫之威名兮，一洗數千數百年國史之奇羞！

漢家威儀，中華雄強的精神已經日薄西山，5000年古國已經死去，國民數百年過的是沉沉昏睡的日子，奴種流傳遍中華，人數雖多，可一堆堆行屍走肉對中華有何建設意義？外國的入侵，驚破了奴才昏夢，國人要從荊軻等俠客那裡尋找剛健進取的力量，鑄造出千柄萬柄寶刀兮，澄清神州。

100多年前的秋瑾，已經把中國的國民性刻畫的入木三分。讓人難過的是，100年前國民性格如此，100年後，我沒看到實質的改變，社會亟需一場先秦刀客雄健精神的啟蒙。

從春秋到唐宋，再到明清，中國人的性格如同瀑布一樣，飛流直下，越來越惡化。春秋時代中國人單純淳樸；唐代人雄健陽光，有尚武精神；進入明清之後，流氓氣越來越重，奴才遍布神州。

雖則如此，但每個時代都有秋瑾這樣的人，延續了中華刀客的血性精神，使的中華文明薪盡火傳，生生不息。

中華不能沒有刀，更不能沒有刀客精神。我和朋友鼓吹匠人精神，建立「匠人傳奇」手工刀坊，製作好刀，依然是為喚起國人雄健剛強的靈魂。

中華男人何時能再現英姿颯爽

寫到這裡，下一篇文章寫什麼呢？歡迎廣大朋友提出新的觀點。我想寫寫，為什麼男人需要一把刀，這裡的刀不是指能砍能削的武器，而是一個本事，一個記憶，就是說，男人在社會立足需要有兩把刷子，所謂以技藝立身，當你有了本事，才有自信，才會有心靈的自由，否則作為依附者，只能屈下膝蓋求人家一杯羹吃。正是在這個角度上，我提倡一門手藝，寫作也是一個手藝，做刀也是一門手藝，我希望用這兩種手藝與更多朋友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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