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讓人乏味，丑卻有無限可能！

Musée Jacquemart-André《醜陋的女伯爵》

在很多人的心中，都認為藝術只與美有關，其實卻不盡然，「丑」在藝術中佔有的比重並不比「美」少。美可能吸引人，但丑卻更有趣。

美就是丑，丑就是美。

——《麥克白》

「Camp」

今年5月，讓粉絲苦等6年的《加勒比海盜》終於回歸。其中，約翰尼·德普飾演的傑克船長，造型依舊邋遢，卻誇張中帶些魅惑，雖稱不上「美」卻讓人有點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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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這是一種獨特的美學風格，叫做「Camp」，並不是「露營」而是「坎普」。「Camp」一詞來源於法語中的俚語「se camper」，意為「以誇張的方式展現」。1909年《牛津英語詞典》就收錄了這個詞，將它定義為「豪華鋪張的、誇張的、裝模作樣的、戲劇化的、不真實的；猥褻或同性戀的；與同性戀者有關的。」

藝術家Matthew Barney

1964年，美國作家蘇珊·桑塔格在文章《坎普註解》中重新將這一詞語進行定義，她解釋道：「坎普與其說是藝術，不如說是一種藝術享受，它把傳統的『壞』藝術轉變為高雅享受的源泉，方法是忽視其意圖，只欣賞其風格。」

藝術家Matthew Barney

歌手Lady Gaga就常以怪誕的造型、浮誇的表演風格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可以說Lady Gaga便是一個「坎普」藝人。美國歌手雪兒、瑪麗蓮·曼森等，也都算得上是坎普風格的代表人物。

歌手Lady Gaga

歌手雪兒

歌手瑪麗蓮·曼森

蘇珊·桑塔格認為，坎普的極端表現就是「這東西美麗，因為它恐怖」。《洛基恐怖秀》就被公認為是「坎普風」電影的標誌性作品。它結合了恐怖、吸血鬼等元素，在影片中幾乎找不到任何符合大眾審美趣味和道德標準的善良元素，它希望去顛覆人們已有的認知，將世人鄙夷的東西統統裸露出來。人們所欣賞這部電影的，正是它的極端和純粹。

電影《洛基恐怖秀》海報

電影《洛基恐怖秀》劇照

其實，很多人都無法理解「坎普」這種風格，但坎普恰恰是把昨天人們認為丑的東西變成了今天人們審美快感的對象。坎普拋棄一般審美判斷使用的好、壞軸心，它並不顛倒事物而是為藝術和生活提供一套不同的、補充的標準。

坎普風格在時裝中也常常被運用

丑的歷史

雨果曾說：「美只有一種典型，丑卻千變萬化。」所以，美往往令人乏味，丑卻有無限可能。我們有時候覺得自己可以很清楚地分辨何為美、何為丑，但是放在人類歷史來看，其實人類對美醜的定義不斷發生改變，甚至會出現互換的情況。在美學史的發展中，應該說始終伴隨著對丑的認識與探索。

藝術家博特羅作品

在原始社會，人類實踐的對象世界是恐怖、可怕的。於是，我們的祖先常常在一些青銅面具、陶器或是岩石上，呈現一些醜化過的圖案和符號。

中世紀時期，很多畫家以「醜陋的女人」作為主題，用它們去象徵肉體和道德的衰微。而它的反面便是對青春的讚美，是美好和純潔的象徵。美學家索爾格認為，丑是以積極的方式同美相對的。

有人說，誇張諷刺是化丑為美的重要方法。由於宗教和戰爭，人們喜歡將敵人呈現為長相丑怪或一臉邪惡的樣子，這在諷刺漫畫中體現得尤為明顯。

20世紀以來，媚俗藝術和坎普風格盛行。媚俗藝術可以稱為是「有效率」的藝術，它可以第一時間抓住人們的眼球，產生瞬間的共鳴，卻很難帶來長久的啟迪。

發現「丑」

有些藝術家對美有著孜孜不倦的追求，然而有的藝術家卻願意付出自己的大半輩子去尋找「丑」，專門拍攝「丑」照的戴安·阿勃絲便是其中一位。

藝術家戴安·阿勃絲

與普通的攝影師不同，戴安·阿勃絲很少為了美麗的事物而摁下快門，在她的相機中，更多地充斥著那些醜陋的、骯髒的甚至是變態的人群。

戴安·阿勃絲《無題》，1970-1971年

戴安·阿勃絲之所以會把鏡頭對準這群人，與她的老師莉賽特·莫德爾有著脫離不開的關係。莫德爾在上世紀40年代拍攝了一批酗酒者、乞丐等，並把每張照片放大至16×20英寸。

藝術家莉賽特·莫德爾作品

可以說，莫德爾是阿勃絲藝術上的領路人，而她的攝影理念也一直深深地影響著阿勃絲。跛子、殘疾人、侏儒、裸體者等等，也都逐漸走進了阿勃絲的鏡頭。

戴安·阿勃絲《Lauro Morales在旅館中》，1970年

戴安·阿勃絲《狂歡節上的文身男子》

在當時，幾乎所有的觀眾都無法接受阿勃絲的作品，不理解她的拍攝意圖。1965年，她的三張照片第一次在MoMA（紐約現代美術館）的聯展中展出，攝影部門的管理員必須每天一清早去擦掉人們吐在上面的口水。

但是在阿勃絲看來，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常與不正常，美麗與醜陋。她曾在自己的第一本攝影集的扉頁上寫下了這樣一句話：任何事從來就不是一般人所熟悉的那樣，我所認可的是我從未見過的。

1913年，馬蒂斯的作品在美國軍械庫藝術博覽會展出，然而評論家們將他的藝術品斥為「丑」，但在一個世紀以後，同一個機構發起了馬蒂斯作品的大型回顧展。塗鴉藝術和嘻哈音樂剛剛出現的時候，被人嗤之以鼻，如今卻大受追捧。

亨利·馬蒂斯《舞蹈》，油畫，269×391cm，1910年

伏爾泰在他的《哲學辭典》里說：「問蛤蟆什麼是美，什麼是真正的美，他一定會說，他的雌蛤蟆就是美......問幾內亞黑人，他認為美是黑油油的皮膚、深陷的眼睛和扁平的鼻子。詢之於魔鬼，他會告訴你，美是一對角、四隻爪子和一條尾巴。」

藝術家奧托·迪克斯作品

所以說，美和丑都是相對的標準，是你看待事物的不同角度。同樣的，美與丑的標準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產生變化。誰在乎別人眼中所謂的「美」還是「丑」呢，重要的是你喜歡。

[編輯、文/李佳祺]

[監製/ 齊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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