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燈後我和舍友去上自習，下自習後我卻在樓梯上發現她屍體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 蔥白 |禁止轉載

尖銳的警笛聲劃破夜空，菁華高中宿舍樓里的燈陸陸續續亮了起來。

一副美麗的身體被抬上車，卻早已失去溫度。

寇麾嘴裡的煙一口燎到底，削瘦的下頜線條緊繃。

實習生小米緊挨著他，意外地沒被他嫌棄。

死者周微微——女，16歲，高二（1）班學生。

晚上10點半，周微微與同宿舍的馬佳、黃橘青、邱奕鈺在宿舍熄燈後偷偷出來上自習。

中途周微微出去了一趟就沒回教室，其餘三名女生下了自習在樓梯上發現了周微微的屍體，隨即報警。

學校統一的自習時間在9點半結束，之後教室斷電，學生回到宿舍，10點半熄燈休息。不過有的學生仍然會偷偷跑到教室繼續上自習，老師們往往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從現場來看，周微微死前似乎經歷過痛苦的掙扎，脖子上有明顯的抓痕，衣服凌亂。地上還散落著一本習題冊。

「樓梯就挨著教室，你們沒聽見任何動靜？」

「沒有。」三名女生驚魂甫定。

沒有月光，夜色濃重，走廊窗外枝影搖曳，窗上都有細細的防盜欄杆。

「調出監控看看。」寇麾轉向校長。

「真不巧，監控沒電了，沒錄……」

寇麾眉頭擰成「川」字，眼神銳利，緊盯著對方。

旁邊的教導主任急得直擦汗：「明天就要期末考試了，為了學生們的情緒考慮，能不能盡量不聲張——」

寇麾鐵青著臉，小米以為他要發作，不料他又點了一支煙，悶頭檢查去了。

1

菁華高中的「學霸+校花」突然死亡，很難不被關注。何況，周微微的父親是當地著名企業家。

初步屍檢結果顯示，周微微是由哮喘引發的猝死，並未受性侵。脖子上的抓痕有可能是周微微自己撓的，因為在她的指甲里發現了皮屑。

周微微的父母強烈要求徹查，他們強調周微微身體向來健康，從未有過哮喘。

寇麾第一時間給三名女生做了筆錄。

為了方便學生錄口供，校長特意借了會議室給寇麾他們用。

第一個找的是馬佳。

提起好友，馬佳的眼圈有些發紅，「我看微微也上自習，就想跟著她一起補習。她鼓勵我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她說，周微微不僅成績好，還樂於助人，交遊廣泛，人緣也非常好。

「就連我這樣的學渣，她都願意跟我玩呢。」馬佳摩挲著手機，「微微不像別的好學生那麼循規蹈矩，有時上課她會不好好聽講，但老師從不說她，誰讓人家成績在那裡呢。」

「她一直是第一名？有沒有競爭對手？」小米立刻想到之前看到的案宗，有起校園傷害案的起因就是嫉妒。她偷看了寇麾一眼，見他沒有皺眉，略略放心。

馬佳立刻搖頭：「不可能，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原來周微微的成績一直遙遙領先，與第二名的差距至少在30分以上。

「微微是所有人仰望的神級學霸。更神的是，她到了高二，社團活動還是多得不得了，成績完全不受影響。」

小米砸了咂嘴，卻見寇麾開始皺眉。

「除了周微微，別人有異常嗎？」小米隨口問。

「沒有。第二天考試，大家都比較緊張，橘青還喝了好多水。」

臨走的時候，寇麾又問了一遍馬佳，是否聽到教室門外有任何動靜。

馬佳明確表示沒有。

「你坐在什麼位置？」

「靠窗，教室最裡面，最後一排。」

「誰坐在最外面？」

2

與馬佳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同，黃橘青秀氣又內向，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黃橘青幾乎不敢看寇麾的眼睛，彎著脖子，不時推一推厚重的眼鏡。

「聽說你是宿舍里學習最刻苦的女同學，但成績最差。」寇麾的聲音本沒什麼變化，但在這個女孩面前卻顯得格外嚴厲，惹來小米不滿。

果然，女孩兩手交叉，咬著下唇。

「小黃同學，你別緊張啊，這位警察叔叔跟誰說話都這麼凶，沒有批評你的意思。」小米和氣地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告訴姐姐，你那天坐在最靠近走廊的位置，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或者看到什麼人？」

黃橘青搖了搖頭，抓起桌上的一次性水杯一飲而盡。

「請你明確地說出來，現在是在做筆錄。」寇麾目光犀利，緊盯著她。

黃橘青這才小聲說：「我真的，沒聽到什麼……也沒看見別人。」

小米接著問：「有沒有發現周微微有什麼異常？任何細節都可以。」

黃橘青剛搖了一下頭，馬上輕聲補充：「沒有。」

寇麾忽然俯下身，淡淡道：「同學，你說的每一個字，都要負法律責任。」

黃橘青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上自習的一個多小時里，除了周微微，還有誰出去過？」

黃橘青欲言又止，突然看到寇麾凌厲的眼神，嚇得一激靈，結結巴巴道：「邱，邱邱。」

3

「微微出事，我們所有人都很難過。」

邱奕鈺皮膚微黑，但五官很美，一身名牌，此刻神情有些低落。

「晚自習前我多喝了水，所以中間上了一次洗手間，但是在微微出去之前。佳佳和橘青可以作證。樓道很黑，去洗手間還是用手機照亮的，我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此刻已快天亮，小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偷瞄了寇麾一眼，如斧鑿雕塑的側臉紋絲不動，眼睛湛亮如星。

「你知道周微微出去幹什麼嗎？」小米問。

「她正跟橘青講題呢，然後就說要回宿舍一趟，突然就出去了，連手機都沒帶。」邱奕鈺眼圈發紅，盡量讓聲音平靜，「微微很熱心，明明自己還有節目要準備，仍耐心輔導別人。我們宿舍四個人一直親如姐妹，沒想到——」

「什麼節目？」

「好像是樂團演出吧，微微多才多藝，她的尤克里里彈得特別好。」

寇麾的眼睛突然閃了一下，眸子瞬間又暗了幾分。小米心裡咚咚直跳，咽了一口唾沫。

「黃橘青一問三不知，你卻很關心周微微，同一個宿舍的關係也很不相同呵。」

見邱奕鈺臉色發白，小米忙遞了杯水。邱奕鈺握住杯子，低下頭，「微微這樣的女孩，沒有人能忽略她，她太耀眼了。」

小米待她情緒好了些，隨口問道：「菁華高中是省重點，你們班又是尖子班，平時壓力肯定很大吧？」

邱奕鈺點點頭。

「第二名是誰？」寇麾突然開口。

邱奕鈺和小米雙雙抬頭。

「每次考試，排在周微微之後的第二名，都有誰？」

4

中午，小米跟著寇麾在教學樓附近溜達。

這所高中已有50多年的歷史。鮮綠的爬牆虎將牆麵糊了個嚴實，空隙處能看到青色白縫的牆體，混著斑駁的褐色，顯然已飽經風雨。教學樓緊挨著圍牆，圍牆上同樣爬滿了植物。微風拂過，滿目綠色，讓人心生涼意。

兩人難免回憶起各自的高中時代。

人世初醒的年紀，不再如孩提懵懂，尚未嘗盡世俗苦痛，似通透又純真，既煩惱又快樂。待到成年後，大家最懷念、知己知心的朋友往往正是高中同學。

「應該只是意外吧。」小米傷感地說，「這麼美好的校園。」

寇麾回頭，以從沒有過的認真眼神打量她。

小米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為什麼不去寫言情小說，非要當警察？」

小米呆了三秒鐘，追上去，帶著哭腔：「我要告訴我姑父！」

「好啊，讓你姑父開除我。」寇麾看也不看她，若無其事地大步朝前。

小米又呆了呆，再追上去，「你等著，我要靠實力征服你！」

寇麾突然停下來，表情有一絲惋惜：「看來你連小說也沒法寫了，語文太差。不是征服，應該是說服。」

不遠處，剛下體育課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往回走，笑著鬧著。

「那個——」小米一時忘了爭辯，定定瞄著遠處，突然抬起手，剛才盯著他們看的那個男孩已混入人群。

見寇麾冷酷著一張臉對著自己，小米聳聳肩：「好吧，你又要說我異想天開了，但我剛才明明感覺一個男孩在盯著我們。」

寇麾這次倒沒直接批她，而是向遠處深深望了一眼，接著搖了搖頭。

小米翻了一個「果不其然」的白眼。

「不用感覺，他的確在看我們。」

「啊？」小米驚喜交加，忙問，「是哪個？」

「不知道。」寇麾調回視線，大步流星地走了。

5

見到葉正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男孩個子很高，眉目清秀，身材偏瘦。

「我們想了解一些關於周微微的情況，耽誤你的學習時間了。」小米從第一眼就對這個男孩有好感，和藹地表示抱歉。

男孩卻不像看起來那樣斯文，冷冷「嗯」了一聲，竟有幾分寇麾的味道。

「我們在周微微的日記本里發現了你的名字。」

寇麾注視著眼前的男孩，眼神冷漠而尖銳。

日記本是在馬佳的提示下，從宿舍拿到的。

寇麾和小米兩人趁午飯時間匆匆翻了一遍，晚上回去還要細看。

裡面並沒有多少對此案有用的東西，大部分只證明了周微微的聰敏、博學，以及生活之豐富多彩。

出事當天並沒有日記。

唯一有價值的，大約是葉正帆這個名字。

葉正帆，正是邱奕鈺所說的，年級第二名的保持者，排名周微微之後的學霸。

男孩果然如遭重擊，臉上的平靜裂了痕，繼而眼裡有了一抹痛色。

「是嗎？」聲音極力在壓抑，保持冷淡，「她寫我什麼？」

「無可奉告。」寇麾比他還冷淡，毫不顧忌眼前這個半大男人的情緒，「但是請你如實坦白，你跟周微微的關係。」

「我跟她的關係？」男孩苦笑著，自言自語。

他以為，他們永遠不會有交集。她像夜空最耀眼的明星，遙望她，是他最快樂的事。他從未想要得到更多。

她那樣的家世、那樣的才華和容貌，必然會有無限前程，以及匹配的姻緣。他沒有奢望，因為他不忍心對她有一絲虧欠。

她的存在，讓他遇見，他已經滿足。

「我跟她，永遠有30分以上的差距。」

男孩恢復如常。

臨走的時候，葉正帆忽然出聲：「你們還會再來嗎？」

寇麾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可奉告。」

6

進一步屍檢結果顯示，周微微死於過敏性哮喘發作引發的心肌梗塞。

任何看起來健康的正常人，都有可能因為某一特定過敏原而突發哮喘。

對於這一結果，周微微的父母傷心欲絕，卻無可奈何。

有了篩查過敏原這一目標，檢驗工作更加聚焦，終於在周微微衣服上發現了兩根動物毛髮。

是貓毛。

寇麾又勘察了案發現場，自習室位於二樓，離圍牆很近，完全可能有貓從圍牆躍至窗戶。而走廊窗戶上的護欄間距約11cm，成年貓可以穿過。

「啊，校園裡的確有過野貓出現。您看到了，我們學校環境好，有食堂和家屬區，流浪貓也會有人喂。前些天還有學生在教學樓後牆角發現了一窩小貓。」

校長搓著手，「本來是好心，沒想到竟然是它們壞事。您放心，我們馬上組成糾察隊，一定徹底清除所有野貓，確保消除安全隱患，為學生們營造一個安全的校園環境……」

「別啊！」小米急了，「您千萬別因噎廢食。這次只是偶然事件，那些流浪貓很可憐——」

寇麾突然打斷她：「你怎麼知道是偶然？以前難道沒有貓進入過教學樓？」

話雖針對小米，眼睛卻看向校長。

校長斬釘截鐵道：「警官，這我可以打包票，之前真的沒有發現教學樓里有貓，平時人多，再說裡面也沒吃的。這次真的是突發、偶然，意外，完全是意外！」

「高二（1）班有家長群吧？」

「什麼？」校長一時反應不過來。

——

回警局的路上，小米忍不住問：「麾哥，讓班主任向家長統計各家寵物情況的目的何在？就算有養貓的，也不能代表什麼吧？連周微微的父母都不知道她對貓毛過敏，那麼不可能有人蓄意用貓來謀害她。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麾哥，麾哥，你回答我呀？」

寇麾扶著方向盤，悠悠掃了她一眼。

「我記得咱倆差著輩分呢。你讓小姑娘叫我叔叔，叫你姐姐？」

7

班主任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把統計結果給了寇麾。以健康調查為借口，沒引起絲毫懷疑，家長們據實回答。

寇麾兩人到學校的時候，校長正對教務主任發牢騷：「又是斷電以後！沒抓到人是嗎？以後教學樓不準斷電，我看誰還這麼大膽！」

「出什麼事了？」小米上前關切地問，「看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校長一見他們馬上笑著說沒事，把他們請進會議室就離開了。

黃橘青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似乎比以前更緊張。

「你還不打算坦白嗎？」寇麾語調平靜，卻比以前更嚴厲。

黃橘青諾諾地看著地面：「我，我不太明白……」

寇麾點點頭，小米將一個透明塑料袋放到女孩面前，裡面是一個小荷包。

「你可以聞一下。」

小米將袋子打開，遞到她面前。

黃橘青仔細聞了聞，臉上有一絲疑惑。

「這是在周微微身上找到的，你家養貓這麼多年，應該不陌生吧？」寇麾緩緩說道，「裡面是樟腦草，又叫貓薄荷，能令貓瘋狂，對10米範圍內的貓有致命吸引力。難道不是你給周微微的嗎？你們宿舍四個人，只有你家養貓。」

黃橘青的臉色瞬間慘白，兩眼驚恐地睜大：「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好吧，那換個話題。當晚自習，你帶去750ml的水一個小時內全喝完了，而平時你並不愛喝水，甚至討厭喝水。你有個習慣，一緊張就喝水，對吧？」寇麾盯著她的手，女孩驚嚇地鬆開手中的一次性杯子。

「第二天要考試，我，我緊張。」

小米見寇麾停住，馬上接著說：「但是馬佳和邱奕鈺都說，你著急上廁所才催她們下自習，以往你都是最後才肯走。只是因為考試緊張，為什麼不敢在教學樓里上廁所？」

黃橘青眼看就要哭了，卻咬著嘴唇不說話。

寇麾站起身，高大的身體立刻將女孩完全籠罩住。

「以周微微的聰明和性格，她從來不需要臨時抱佛腳，她也極少考前複習，對不對？自習室里，她在幫你講題，雖然你說不知道她為什麼離開教室，但她死前手邊的習題冊是滿分，她回宿舍取自己滿分的習題冊是為什麼？」

寇麾的話逐字加重，字字擊中她，「她原本打算準備樂團的演出，為了幫你才上自習，你於心何忍！」

8

黃橘青最終痛哭流涕，承認是她求周微微幫自己複習，也承認聽到走廊有周微微的聲音，卻堅決否認自己給周微微送薄荷包。

「你聽到什麼了？」小米追問。

「她，她聲音很小，好像是……救我……」

不等寇麾反應，小米「砰」的一聲拍案而起，大聲道：「那你為什麼不出去看看？為什麼不喊人？」

「我，我怕有壞人，我們幾個女孩不行的，危險……再說，可能是我聽錯了……」

「所以你就無動於衷？」小米看著眼前這個瑟瑟發抖的女孩，最初的同情頓時化成滿腔憤怒。

寇麾制止了小米的情緒化，讓黃橘青走了。

「我們確實沒有證據證明布包是她給的。」

中午，班主任請兩人在食堂吃飯。

「她們宿舍四個人，馬佳家裡只養狗，不養貓。黃橘青家裡的確養了很多年的貓，她微信頭像就是家裡其中一隻貓。邱奕鈺更不可能了，她媽媽說她有哮喘，雖然喜歡貓卻不能養。」

寇麾猛地抬頭：「邱奕鈺有哮喘？」（原題:《夏夜自習室死亡事件》作者：蔥白。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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