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社會越發展,手工藝卻越吃香?
曾讀過一個故事,台灣畫家奚淞有一次翻到母親以前親手給他做的唐衫。
唐衫,其實也就是傳統樣式的衣衫。奚淞自從母親去世後,再也不捨得穿,已有十來年了。此刻他發現,花紋已有些褪色,有些被蟲蛀出了幾個小洞,有些因為散線而翹浮起來。
心疼不已的奚淞,不願把這麼有私人情感的物品拿去裁縫店,於是決定自己縫補。
當他拿起針線的一剎那,也回想起母親做針線活的種種細節。
那時他母親常常坐在家中的窗檯邊,窗外是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她邊埋頭飛針走線,邊和身邊的兒子講著半個世紀前的往事,「記憶大約是從針線平緩移動中汩汩流出的吧。」
當奚淞學著母親的樣子穿針引線時,發現她做的針腳真的是「細密平整」,每一個都是半粒米的長度,均勻地變化著。
他說,自己沿著這些針線腳,彷彿「我是在握著母親的手,感受到她連綿不斷的溫柔脈搏」,手下的針線也彷彿有了靈魂,一步步找回正確的位置。
他不禁想起越南的一個小故事,母親在兒子即將遠行時說,你只要看看自己的雙手,就會想起我。
兒子的手,是母親生命的另一種延續。母親的手藝,是愛的一種記載與傳承。
世界上的大多數手藝,歸根溯源,都源自母親的巧手,因為要維持家庭和孩子的生活。母親的手藝,來自於愛。
當異鄉的兒子望著自己的雙手,當奚淞沿著母親的手跡縫補衣裳,當我們穿著母親雙手曾經撫觸過、創造過的衣服鞋帽,這何嘗不是生命的聯結?
沒有誰是真正的孤獨,如果你擁有母親的手藝活,你就擁有了一生一世的溫暖。
汪涵是主持人,但他也痴迷著木工活兒。有一次,他想去找木匠於爹學下手藝。
於爹是個怪人,幾十年來,同鎮的木匠們改行的改行,唯有他獨守著那手藝,做一個個結實好用的木桶,也不愛人打擾。
一聽汪涵說要學藝,他說自己要睡覺,別來了。於是汪涵就在門口等,等到夕陽快西下,於爹才喚他進屋,開始教他劈木頭。沒有誠意和耐心,打不開手藝的門。
於爹做活有自己的小講究,無論多熱的天,一律都是一身襯衫,一碗沱茶。干起活來從不含糊,不用電鋸,只用「裂了柄的斧子和刨子」。
歲月滄桑,於爹的手早已被磨出厚繭,但當他騎在木工凳上時,純真得像個孩子。「血氣隨著手上的青筋一路奔騰」,木頭的紋理中、疙瘩里都透露著於爹對自己專業的追求。
即使已經十幾年沒遇到過同行,他也不在意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只管板子要整齊,箍子要緊緻,木盆要光滑,自己做的活一定要對得起。
老匠人的手裡,總有一股不與世代爭先、不慌不忙的底韻。
他們有一輩子一件事做到極致的心氣,有認認真真做一件好東西的倔強。
我不知道在迅猛發展的時代,這樣的手藝還能綿延多久。
但是當你拿起、用著這些雙手一點一滴敲打出的物件時,會覺得那有溫度,因為那是一顆認真的心送給陌生人的禮物。
這幾年,做手藝活也越來越流行,比如陶藝、皮藝、布藝……明星也不例外。
比如汪涵在認認真真地拜師後,還給兒子做了小木勺。陳道明會給女兒捏糖人、做面人玩。
還有徐靜蕾,這幾年趁著拍電影的間隙去學了布藝,沒事就給自己縫個包包,給朋友們也縫幾個。遇到漂亮的珠子,高興得要收集起來綴在包包上。有時候她一興奮,坐在縫紉機前一做到天亮,真的是廢寢忘食。
大家越來越喜歡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著屬於自己的小天地,喜歡著那些營造你生活的小物件。這不就是一種對生活的熱情嗎?
唯有熱愛,才能付出時間與氣力。
但什麼才是真正讓人歡喜的手作呢?在我看來,當是「美且有靈魂」。它不僅要美,還要有靈魂的溫度。
美的感知力、認真的態度與專業的技藝,賦予了手作的美麗。濃厚的愛與熱情的生活觀,則是鑄就了手作的靈魂,給予它足夠的溫暖與質感。
母親用愛的雙手做出的衣裳,有踏實的溫暖。
木匠用敬業的雙手做出的木桶,有認真的餘熱。
我們用歡喜的雙手做出的物品,有生活的熱情。
所以,令人歡喜的手藝,當是溫暖的。
手藝手藝,不過是手的藝術。
藝術藝術,必定源於愛與美。
每個人的雙手雖然小,但因為有溫暖的光輝、有愛的力量,所以能創造出生活的美。
圖片來源於「「貓王之父」曾德鈞」
文字為物道原創,圖片來源於網路,圖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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