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勁梅教授，請收起您的道貌岸然，多談些實際問題

袁勁梅教授文章截圖

網上一邊倒的言論越來越多，大部分人是理智的，不排除小部分閉著眼睛批判落後的教育制度，精緻的利己主義等社會現象，好像批評是種發泄，並一杆子打到了中國所有在美的研究者，好像都變成了沒有理想，內涵，沒有思想，追名逐利的偽君子。

今天，我不想就事件內容做過多評價，僅僅憑網上傳出的一個片段。

第一：不足以證明事件真實性，什麼事件，什麼背景，出於什麼契機寫了此信，我們無從而知。

第二：關於此教授與此學生的性格，以及各自的成長環境，具體接觸中有無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我們僅從一面之詞無法得出。

基於以上，我們沒有辦法通過一封代表一方言論的信就評判整個事件的起因，經過，以及從中得出的結論，要知道，一個真正做學問的人對自己的在這行的評價有多麼的重要，而在媒體評論一個人只需要點點鍵盤。

我並不是站在這位學生的角度，如果今天這篇文章換做另外一個角度寫出來，是一位艱難苦澀的中國留學生在受盡了萬般虐待之後，因為得罪了導師而慘被開除的事情，大家的指責是否會換個方向呢？既然文章提到了做學問必要的素質，紮實的基礎，詳實的了解背景，客觀端正的態度。我想，這不僅僅是作為做學問的必要條件，做任何事應當如此，那麼未經詳細了解，未經公證的評價，是不是不太scientific. 即使事實為一切皆為學生的錯，那不該貼上中國人的陋習這個標籤，美國也有混的，方式不同而已，是的，中國人是有很多不好的習慣，但美國人也有，表現為不同的區域而已，因為這個打到一杆子人，難道是天生的自卑感？從這件事情來說，起碼，我周圍的環境，我認識在美的中國人並不是這樣。

並不是為學生打抱不平，也不是站在那位老師的角度說話。不代表任何利益體，我講個故事給大家聽。

中國留學生

大家都知道來美國如果遇到一個美籍華人，那麼生活的很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也不能怪導師，美國的制度就是如果一個實驗室拿不到支撐實驗室走下去的funding時，實驗室是會倒閉的，實驗室倒閉在美也很常見，所以壓力超乎尋常，特別是一個中國人，現在能當上PI的大部分也是七八十年代從中國遠渡重洋來發展的，作為一代移民，要適應語言，適應社會，適應文化，並且獨立堅強的在美爭奪一席之地，拼副教，拼教授，拼PI,想想有多麼艱難。所以他們中部分人會有一個性格共性，第一，玩命幹活，沒法和本地人比，周末是什麼？休假是什麼？第二：成為美籍華人後多多少少透露著一些優越感（這個可以理解，他們出來的時候中國還沒進行改革開放，那時候國家科研力量相對薄弱一些，人民整體素質相對而言未得到大範圍提高）。還有最要命的一點，他們牢牢把握了中國人怕惹事，任勞任怨的性格。

就有這樣一位典型的導師，所在的實驗室總需要有人做實驗吧，招博士後，但不能多招，美國博士後是需要有最低生活保障的， 招多了自己就要出出血，出血了實驗室花費就大，萬一破產了怎麼辦，那麼每年會回國宣傳，其實驗室勞力大部分是從中國招過來的有一個出國夢並且相信努力總會有成績的碩士生、博士生，和學校簽好合同，聯合培養，前半年中國學校出錢，後半年這位導師出錢。來的勞力都是基本沒有收入的碩士、博士生啊。

我認識這個實驗室的大部分人，也認識幾個交換的學生，其中只有一個拿到了承諾的生活費，和中國簽訂的合同是後半年拿到1500/month，在最後一個月拿到了800刀，還不夠房子租金是吧，其他的家長承擔吧，學生無法忍受去說理，導師原話，你的試驗，你的文章還想不想掛名了，學生知道不掛名這個碩士都沒法畢業，只好忍氣吞聲回了國。

大部分人在幾年內，除了周六晚上有兩個小時買菜時間，其餘所有時間都被困在實驗室，有的學生來了兩三年，連最近的景點都沒有機會去一次。更別提周末，節假日，形同虛設，實驗室有部分美國人，完全不同的待遇，該有的周末，下班一分鐘也不會加班。除此經濟及勞累之外，還要承受語言上的羞辱，經典的話就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從中國來的，在國內就靠偷奸耍滑」，「你們在國內做的那些也能稱之為科研？」他們好心提醒我國也在飛速發展中，只能換來更羞辱的語言，一位沒有多少收入的學生，剛去，從中國給導師帶了一個帽子就見面禮物，金額不超過100元人民幣，這種文化即使在美國也很常見，只要不是大額的，作為初次見面時的禮貌，這個導師就開始了各種中國言論：「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在國內就通過送禮，以為送了禮就能往上爬，告訴你在我這不適用」，這位學生也是堅強，拿起帽子扔到垃圾筐，頭也不回的走了。後來一年內做的所有文章里誰的名字都有，就是沒有自己的名字。

這位導師被中國圈子評為史上人品最差導師，但是沒辦法啊，這位導師簡直就是天生兩幅面孔，演戲到出神入化，在美國人中，在任何會議的公共場合，立馬變為一副謙遜，努力踏實，人品紮實，口碑過硬，任何一個美國教授都不會知道她竟然是這樣的人吧！她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雖然我沒給你們足夠的錢，但我有給你寫推薦信的資格啊，（美國這邊留學回國，或者換學校都需要有導師評論或者推薦信的。呵呵）

這只是這些背井離鄉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們，根本不懂怎麼維權，初來乍到，又想著息事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位導師就是抓住了中國人的性格特點。

大家就問了，美國不是法治社會嗎，怎麼會被一個人欺負成這樣，大家忽略了一個問題，無欲則剛，什麼是無欲則剛？ 有個postdoc在這種環境壓抑了四年也沒走，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為什麼，因為她的試驗早已完成，發文章的話至少也是一篇足夠引起重視的paper，但導師明裡暗裡阻撓，不能在這幾年發，因為她做的東西很難，幾年內應該不會被重複出來，而過幾年發表也是一樣，原因就在於這幾年實驗室基金夠了，過兩年發表呢，有助於拿到下一個funding，導師沒有講明原因，只是拖了一年又一年，誰也不知道導師會放在什麼時候發這篇文章，而不發文章呢，博後就回不去國，回國必定空手而歸，而有敢反抗這個導師言論，以及工作壓迫，以及各種不正當事件呢，就是在拿自己的未來做賭注（如果有人這時候跳出來給我講仁義道德，真正的科研精神是不在乎結果的什麼的，只要努力到了，就算沒有結構證明自己也算赤子之心了，誰給我說這話看我不打死誰，可以一輩子沒錢，沒利，但這世上沒有哪個做科研的不希望自己的努力被大眾認可的，什麼叫赤子之心，不計後果，連美國人也沒這種狗屎理論），而當這位博後在某一天，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誘餌，灰心了。

這才是現實，要維持一個實驗室運營下去，這才是現實！在這位導師昂著美國頭顱大聲講科研精神，赤子之心，為了科研事業不顧一些，為了真理不顧一切的時候，另一面竟然是把中國學生當做奴隸，當做工具，當做自己發泄心情的用具時，告訴我，什麼是真理？

怪也怪中國人，總是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或者自卑？當那位博士後看破紅塵後決定反抗，無欲則剛，沒有期待後反而會做的絕一些，她寫了數十封complain letters向學校反映這個情況，包括平時的待遇以及各類事件起因，經過，結果。校長郵箱收到後，很快派專員調查事情真相，當專員一個個詢問中國學生和博後們的時候，博士後們想著導師的承諾和自己未來或許不知何時能發表的文章，學生們怕導師寫不利於自己畢業的信息，竟然一一否認了那些行徑，統一了口徑說加班加點是因為自己熱愛科研，那些錢也是發了的，只因為自己花銷太大。多麼恰到好處拿捏到了中國人的軟弱啊！難怪這麼多年來這樣的行徑依舊能愈演愈惡劣。

故事講完了，沒有什麼神反轉，後來博後自己申請到了一個國際頂尖學校繼續做博後，是位美國老闆，三個月後，該老闆收到了幾封檢舉信，檢舉信的內容與題主所闡述的檢舉信內容出奇的相似，先是從該位研究者科研不端說起，洋洋洒洒，以一個站在道德制高點的面孔看著人間的一切，再從該科研工作者態度，人品，以及所有不能用硬性指標衡量的東西里說起。不得已，美國老闆只能辭退了她，一個懷著赤子之心的科研工作者，本來能夠做到這行的佼佼者，就這樣墮落了。

讀者評論節選

我的故事不代表任何立場，我沒有站在這封公開的學生方面說話，也沒有站在那位老師的方面說話，只是看到了網上的言論，想起來這些往事，心裡有些感慨。

個人覺得，一個事件最好就事論事，不要動不動就上升到體制、背景、環境、國情......好像這就是一個萬能袋，什麼都可以往裡面裝，然後什麼都可以上綱上線地指責，並且總可以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我們需要虛心承認自己的缺點，不足，落後......但是，我們什麼時候都不應該只停留在高談闊論的指責或妄自菲薄！

回到事件本身，個人覺得，專業的事情就應該用專業的態度和專業的方式解決，而不要動不動就訴諸輿論的力量。否則，在一個事件傳播一圈再傳回來之後，可能早就面目全非了。

事實往往是冰川隱藏在海平面之下的那部分。在得知事實真相前，批判時請不要帶有感情色彩，或者將一類人label成犧牲品，也許這才是我要表達的內容。

詩會整理自知乎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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