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5年10年才辦一次的展覽，魅力究竟何在？

禁書帕特農 The Parthenon of Books |2017 | ? 陳瑞

馬塔·米努欣 Marta·Minují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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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藝術展覽雲集的2017年，最為神秘的莫過於德國的兩隻展覽：5年一屆的卡塞爾文獻展和10年一屆的明斯特雕塑展。

什麼樣的藝術需要讓人等上這麼長時間？我們選取其中幾件作品助大家管窺一斑。

N·施密特的房間

N·Schmidt |2017 |

格里格爾·施耐德 Gregor·Schnider

▼N·施密特的房間無疑是明斯特雕塑展的明星。每天在LWL美術館北牆外都會排出長隊，人們不惜等一兩個小時，也要親歷這個奇特的空間。

「裡面究竟會發生什麼？」

「所有從裡面出來的人都不太正常，有人出來時臉色煞白，嘴唇打著哆嗦，也有人會坐在台階上咯咯笑個不停，總之都神經兮兮的。我見過最可樂的是一對情侶，他們出來後半個小時沒能騎上自行車。女孩勸著她的男朋友，"你看其實也沒發生什麼，咱們就回家吧。"男孩兒盯著她認真地說，"我並沒有我的恢復方向感。"」 門口嚴肅的胖警衛說。

「格里格爾·施耐德並沒有想設計一個鬼屋，製造恐怖效果。」廈門大學美術學院的策展人馬文介紹道，「施耐德16歲時就開始用的都是最常用的建築材料搭建各種房間，在牆的前面造一面牆，或者窗戶前面再建個窗戶，這種創作延續至今，他正是憑藉此類作品獲得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

「至於大家為什麼會有那些離奇的體驗，我想那來自每個人不同的生活經驗，這是這件作品真正玄妙之處。」

這樣的作品只能走進去，沒人能代替你的體驗。

不道德的故事，第一部：修女屋

Immoral Tales – Part One: The Mother House | 2017 |

菲婭·梅娜 Phia Ménard?Jean-Luc Beaujault

▼不道德的故事：修女屋是法國藝術家菲婭·梅娜的行為藝術作品，她在本屆卡塞爾文獻展一共實施了3次，在每一次都收穫巨大的反響。

這是一個長達90分鐘的行為藝術，前40分鐘簡直令人昏昏欲睡，菲婭·梅娜在舞台上粘接著一隻巨大的紙盒子， 沒人知道她想幹什麼。

直到她將紙盒子掀翻，把自己扣進去，觀眾才發現那是一所房子！」而後她從內往外鋸出一個一個的豎孔，再把它們擊穿，那個簡易的"房子"漸漸變成了一個希臘神殿。

正當觀眾為她的巧思讚歎，舞台上下起了大雨，紙制的神殿在暴雨中軟化，最終坍塌，此時全場掌聲雷動。

?Jean-Luc Beaujault

這不是一個關於建設與神跡的故事，菲婭·梅娜扮演的也不是一個建設者。

「不道德的故事」是50年代歐洲一套著名的性虐電影，共有四部。菲婭·梅娜在舞台上穿著一身性受虐者的拘束衣。她自己是一個變性人，性與性別一直是她行為作品中重要的符號。在「不道德的故事」第一次實施中，她的服裝更加直接：那是德法戰爭中，德佔區法國營妓的制服。

?Jean-Luc Beaujault

「我能理解轟炸造成的傷害，我的外祖父在1943年在盟軍的南特空襲中喪生，他沒有墓碑，每次我們去祭奠他，鮮花只能擺放在一個"萬人坑"前。」

菲婭·梅娜所說的「轟炸「是指歐盟聯軍對敘利亞的轟炸，「他們給敘利亞難民建立起規劃好的"馬歇爾"村莊，就像二戰後的"馬歇爾"計劃一樣：他們策划了摧毀歐洲，再重建它。」

菲婭·梅娜彷彿在描述著她的作品，「不過那裡有一片陰雲，它越來越大，越來越黑暗，伴隨著雷聲，然後暴雨傾盆，"馬歇爾村莊"在暴雨中坍塌，那些屍體倒下的地方將一片狼藉。」

246247596248914102516...無人生還

246247596248914102516...And then there were none |2017 |

艾林·朗姜 Arin Rungjang

▼本屆卡塞爾文獻展中，一件來自亞洲的作品製造了巨大的反轉效果，那就是泰國藝術家艾林·朗姜的作品 246247596248914102516...無人生還。

它容易被忽視因為實在太不起眼了：它被安置在新新畫廊的一個角落，看起來那只是一個名為戰士奔赴戰場的金色浮雕，和這個世上其它革命紀念物如出一轍；旁邊的暗室里播放的一段視頻，兩個舞者在一個停車場里舞蹈，旁白中一個戰犯在敘述自己被關押在蘇聯收容所中的遭遇。

但是它成了最熱門的作品之一，每天都有大量觀眾趕往新新畫廊，暗室里里常常擠滿了人，還有觀眾摸黑做著筆記。

所有文獻的連接點在浮雕對面的玻璃櫃里展示的一張紙片，那是1945年4月20日，阿道夫·希特勒會客簿的末頁，上面的最後一個名字是一個泰國人：普拉薩·楚丁（Prasat·Chutin），他當時充任泰王的信使。他的另一個身份是：1932年泰國民主革命的領袖。

普拉薩·楚丁就是視頻中那位不願露面的敘述者，他在視頻中說希特勒是一位「真正的紳士」；兩位舞者所在的停車場，是希特勒自盡的地堡的正上方；戰士奔赴戰場是為紀念泰國1972年革命所立的紀念碑，和1932年革命一樣，它們都是以泰王的名義推翻軍政府。而泰王，正是跪舔希特勒到最後的人。

一張紙片將兩個國家的三代統治者聯繫了起來。

「無人生還」取自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偵探名篇，這件作品的解讀過程也像偵探的推理過程。艾林·朗姜的祖父因為反對1932年泰國革命被囚禁，他的父親在流亡德國期間，被新納粹分子襲擊身亡，艾林·朗姜說：「我不想做任何註解，我只是把這些真實的文獻展示在這裡，關於什麼是歷史，它是怎麼被扭曲的，每個人都會做出自己的判斷。」

在水上行走

On Water |2017|

艾施·艾克曼 Ay?e·Erkmen

▼在水上行走是本屆明斯特雕塑展的一大熱點。土耳其藝術家艾施·艾克曼在明斯特城北的河道下搭建了一座棧橋，人們可以踩著它淌水渡河。

天氣好的時候，尤其是在黃昏，城北的河岸邊人頭攢動，水中棧道上大人喊、孩子鬧，小狗也下了水，狹窄的岸邊到處是鞋和濕漉漉的腳丫子，熱鬧非常，歡樂滿滿。

?ROMAN MENSING

這件輕鬆歡樂的作品，卻是本屆雕塑展最具挑釁性的作品。

在水上行走是耶穌基督展示的神跡之一，艾克曼用馬太福音第十四章的原文命名這件作品。

艾克曼與天主教會的過結由來已久。她曾經請求在明斯特主教堂釋放她的作品，教會給出的答覆強硬而無禮：我們不接受任何現代藝術品，何況你是一個來自穆斯林國家的女性。

?ROMAN MENSING

艾克曼的回應更加強硬，她雇了一架直升機，吊著一件古代雕像在教堂上方懸停，與教堂的尖頂對峙，「你不讓我進入，我就在你的空氣里展」，那件最終引起訴訟的作品名為在空氣中的雕塑。

在水上行走可看作它20年後的續篇，淌過河水的每一個人都是艾克曼的雕塑：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神跡發生在那條河流。

有好事的記者當面質詢艾克曼，她戲謔道：「沒人能在水上行走，壓根也沒有神跡，人們腳底下踩著東西呢，那是明斯特市政部門在水下搭建的鐵橋！」

?ROMAN MENSING

每一屆明斯特雕塑展只會保留幾件作品作為城市的永久收藏，其它作品都將被拆除。在水上行走給人們帶來歡樂，但它很難被保留下來。「它有點危險」，「那個地方平時還要行船」，拆除它的理由很多，但最終的原因還是：「它會引起爭議。」人們現在很歡樂，但總有一天會明白過來。

生存優先之後After Alive Ahead |2017 |

皮埃爾·輝格 Pierre·Huyghe

「卡塞爾和明斯特越來越悶騷了，完全走性冷淡路線，對觀眾越來越少引導，或者乾脆不做引導。」 馬文曾經在德國學習工作十年，他的導師布里吉特·弗蘭曾Brigitte·Franzen博士是上屆明斯特雕塑展的策展人，此次隨北京德國文化中心·歌德學院（中國）策展人團故地重遊，感慨良多，「這些作品需要你有耐心，有知識積累，有研究的方法，你才可以從中獲得樂趣和啟發。它們對觀眾有要求，它們並不為附庸風雅者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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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文：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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