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新華人油畫最高紀錄——畫家常玉

最新 07-03

在畫家常玉去世五十周年後，台北歷史博物館為他舉辦了「相思巴黎—館藏常玉展」（自今年3月11日起至7月2日止）。這次展覽難得地一次性呈現常玉50多幅作品，讓世人得以透過畫作，感受這位另類旅法中國畫家的藝術人生。

直到1966年因煤氣中毒在巴黎去世，常玉仍是個默默無聞，不被世人賞識的畫家。歷經數幾十年，影響力逐漸累積，作品始受世人追捧，被譽為「東方馬蒂斯」。

在今年的台北羅弗奧春拍中，常玉的一幅花卉畫作《紅底白菊》，拍出了2.8億台幣的價格，約合人民幣6300萬；而早在2011年的羅弗奧香港春拍中，他的一幅《五裸女》就拍出了1.28億元港幣的價格。究竟是為什麼，使得這位大師的畫作有如此高的身價呢？

常玉紅底白菊

在許多人看來，常玉的畫用筆拙稚，設色優雅，充滿著一種東方寫意，更貼近東方人「天真平淡」的哲學，這也許是他的作品更獲東方收藏家青睞的原因。

常玉1900年出生於四川南充，幼時家境優渥，青年時期同徐悲鴻、林風眠、潘玉良等人一起去法國留學，但是不同於他們進入正規美術學院接受教育，不願受束縛的他，選擇了在充滿自由氛圍的大茅屋畫室隨性地習畫，當時的他常在咖啡館裡一遍遍看《紅樓夢》或拉著小提琴一邊畫畫，追求自我、寫意的人生。

一個人幼時所受的教育會影響其一生，而表現在常玉身上就是他的繪畫受到幼時中國書法和水墨畫的影響，他的畫作筆法多以中國傳統書法運筆勾勒，再以鉛筆暈染。而進入大茅屋畫室後同形形色色的巴黎人、畫壇和畫廊的接觸，又為他的作品注入了法國現代主義藝術的脈絡，他的作品以和諧的方式融入了東方美學和西方素材，形成了自己的獨特的風格。

常玉初到巴黎的時候，生活無憂，這些表現在他早期的作品中就是，畫作中的動物溫馨可愛，佔據整個畫面，充滿生之喜悅，也顯現了出來巴黎內心之期待。

常玉馬上英雄

常玉打滾的馬

然而，命運多舛，1938年一直資助他的兄長離世，他自此失去了經濟支柱。在那個民族孤立盛行的時期人們對藝術毫無興趣，藝術家幾乎得不到資助。常玉一度窮困潦倒，生活窘迫。

即使在這樣的生活窘境中，身為藝術家的的常玉依然是任性的。他從不拒絕各種宴請而常常拒絕賣畫，畫商請他畫像他約法三章：一先付錢、二畫的時候不要看、三畫完了就拿走，不提這樣那樣的意見，同意這三個條件就畫，不行就告吹。他可以為了生計做各種工作，卻不會把自己的畫賣給想法不一致的買主，儘管對方願意出很好的價格。

世事紛擾如是，內心純凈卻一如既往。保持內心對藝術的那種真摯和赤誠，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的油畫才能幹凈、質樸、內斂，真正的清靜無塵。畫面不用太複雜，單純的線條和簡潔的色彩已經凝聚了一切情感。

黑塞說：「在沙漏和枯葉之間，我不想同精神打交道，我要的是無常。超越了命運的無常，留住了不諳世事的純粹感。」

大起大落，生活的境遇造就了他內心的轉變，無聲無息滲透入他的畫作。他曾經全身心的專註於花卉靜物的創作，這些花卉靜物插在素凈的花瓶之中，不多，就是那麼一個剪掉的花枝，簡潔而纖巧。而粉色的色調，完全能感覺出藝術家有一顆少女之心。四十年代以後，作品風格更為成熟，這個時期他的作品多採用暗沉色系或者金黃色搭配黑粗色輪廓為主，色彩的採用更加大膽和奔放。

但是，無論生活有多艱難，他的畫作也並未流露出過多的頹廢。畫作中藏在畫里的樹，瞬移的老鷹，賓士的馬兒前方還有馬的影子，馬戲團里的雙馬也有伏筆，無一不使人感覺到這位藝術家的調皮之處。那些筆下的馬、象、貓一律是悠閑和小巧的，寥寥數筆略帶變形的線條，表現得不是動物的威猛，而是他們的自在和自由性格成就作品，這些作品讓我們得以窺見常玉個性里肆意而為的率性。

晚年的常玉開始思鄉，他的晚期作品瀰漫著一種鄉愁。同樣曾現神秘寧靜的大地，而動物在其中身形很大，孤寂感撲面而來。

1966年，常玉在繪製最後一張油畫時，仍與好友達昂隨時保持電話聯繫。

常：我開始畫了一張畫。

達：是什麼樣的畫？

常：你將會看到！

達：我現在就過來

常：還不到時候。

達：那要等到幾時？

常：再過幾天之後……我先畫，然後再簡化它……再簡化它……

幾天之後，他說：我完成了。那是只極小的象，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賓士……這就是我……

常玉孤獨的象

他已離世半個世紀，盛宴還在繼續，而他卻像個篳路藍縷的孤兒，靜靜地站在一遍，守護自己那個簡單、安靜又與世無爭的世界。一位曲線起伏的女子、一束明理雅潔的花朵、一株拙稚奇趣的盆栽就足以表達出常玉生命的愛與恨、苦與樂。而那種返璞歸真、與世無爭之感又把一種絢爛詮釋到極致，所以隔了這麼許久，對畫端詳，仍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在瀰漫。

常玉北京馬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