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張宇：武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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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斷

「腹有詩書氣自華——讀好書，好讀書，讀書好！」一名家振振有詞，詢問學生：「近來讀過什麼好作品沒有？」

「讀過，讀過，」學生眉飛色舞，興奮起來，「我讀的這本書，讓我受益匪淺，故事情節曲折生動，扣人心弦，是一部關於權謀和愛情的悲劇。」

「俗套，淺陋。」名家扶了扶眼鏡，眼睛抬也沒抬，很不屑。

「可是……書中大意寫的是一個野心家，謀殺兄長，霸佔其地位、財富以及女人……」學生剛才還興高采烈，現在有些喪氣。

「庸俗！庸俗之至！亂倫！粗鄙之至！」名家嘴一撅，慷慨激昂地批判。

「後面……可能精彩些——他的侄子，要為父報仇，卻優柔寡斷，憂鬱彷徨，竟意外錯殺了女友的父親和哥哥……」學生雖有些心灰意冷，但仍堅持說。

「哼！無聊透頂，簡直是垃圾！」名家嗤之以鼻，打斷了學生的話。

「最後侄子還是殺了叔叔，接著自殺……」學生搶先講完。

「別說了，典型的現代垃圾，肥皂劇！」名家不耐煩地喝道，「你就讀這些東西！你還算是我的學生……」名家一再搖頭，滿臉失望。

「可……這本書就是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

渡

遠古時代，天下災荒，眾生飢困。上天遣神醫下界，濟世救民。

一日，貧病交迫三人，氣息奄奄，命若遊絲。神醫費心費力，神通盡施，三人方才獲救。

九日後，三人意欲辭別，無以酬謝，難以啟齒。神醫心知肚明，取良藥三包，金幣九枚，囑曰：「葯可健身，金可渡人。九年後，務必金歸。」三人感激涕零，跪哭立誓：九年必來重謝。

世事難料，三人顛沛流離，九年之約，實難踐行。

廿七年，神醫出診，見眾徒簇擁長者，傳經佈道，虔誠誦法：懺悔吧，寬恕吧，二十七年了……神醫大驚，定睛細看，手中法器三枚金幣演化而來。「金失心存，心隨金渡。」神醫慨嘆良久……

歸來，一少年久候，手捧錦盒，開而展之，三枚金幣赫然而現。少年垂首跪泣：其父受君大恩，二十七年時刻銘記，然滄桑變遷，三枚金幣糊口度日。其父竭盡全力，多年訪尋，始得原幣，卻愧對信義，無顏苟活……「金至身亡，身隨金渡。」神醫大駭悵然……

少頃，一華車招搖而至。「恩公，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三袋金幣報你當年救命之恩，萬萬不可推託，要是推託，就是嫌少，就是看不起我……」此人穿金戴銀，氣足言豪，「說實話，我是發了點財，出息了，才來看你，假若還是那個窮光蛋，說啥我也不來。哈哈……那三袋金幣擴建醫所嘛！人手不夠，我有啊，錢不夠，我出啊，有麻煩找我啊……哎——彈指一揮間啊，三十多年了吧，恩公？」炫耀至無聊，坦率至可怕。「此乃喪心之謝。悲哉，悲哉！」神醫目瞪口呆，神出七竅……

自此，凡間不再有神。

徵稿「夢蝶獎」全國寓言·閃小說大賽

作者簡介

張宇，山東省臨朐縣人，1997年7月從事教育工作。拙作《余老師的表演》《多出來的鑰匙》《知道嗎你》《荒島男女》《我有洞察力》《老人倒地之後》《司馬巧用空城計》等，散見於《讀者》《特別關注》《特別文摘》《雜文選刊》《雜文月刊》《喜劇世界》《芳草》《民間文學選刊》《小品文選刊》《小小說月刊》《山東教育》《濰坊晚報》《中國教師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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