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愛那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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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魚叔

插圖/花瓣網

一闕短詞，寫盡雨意，也寫盡了人生之意。人生若雨，人生有盡時，雨亦有歇時，但卻總有凄涼意。點點滴滴，淅淅瀝瀝，既是追憶似水流年，也是慨嘆著人生無常！

「萬里愁一色，瀟湘雨淫淫。」

最近的瀟湘，雨下得實在多，多得有些過分了。愁雲慘淡，萬里淫雨，晝夜交替，連月不開。白日里，有時眼見著天邊成霽色，心有所期，轉瞬又是黑雲翻湧，一陣急雨噼里啪啦便傾泄下來，令多少行人一時失措，避之不及。到了夜晚，那雨，更是一陣急過一陣，那密急的雨點聲，拍窗擊瓦，密密匝匝，緊緊地壓迫著人的聽覺神經，讓人焦躁不安，難以入眠。

雨，一直以來都是文人墨客筆下極美的一個意象，多少名句、名詩、名篇，因雨而成。

「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字字儘是相思；

「風淅淅，雨纖纖。難怪春愁細細添。」細雨似愁緒不斷；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雨意如人情；

其中最是南宋詞人蔣捷所寫的《虞美人*聽雨》讀來讓人不禁多生感慨。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一闕短詞，寫盡雨意，也寫盡了人生之意。人生若雨，人生有盡時，雨亦有歇時，但卻總有凄涼意。點點滴滴，淅淅瀝瀝，既是追憶似水流年，也是慨嘆著人生無常！

少年時還讀過台灣詩人余光中的散文《聽聽那冷雨》，也在心底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雨來了，最輕的敲打樂敲打這城市。蒼茫的屋頂，遠遠近近，一張張敲過去，古老的琴，那細細密密的節奏，單調里自有一種柔婉與親切，滴滴點點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時在搖籃里，一曲耳熟的童謠搖搖欲睡，母親吟哦鼻音與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澤國水鄉，一大筐綠油油的桑葉被嚙於千百頭蠶，細細瑣瑣屑屑，口器與口器咀咀嚼嚼。雨來了，雨來的時候瓦這幺說，一片瓦說千億片瓦說，說輕輕地奏吧沉沉地彈，徐徐地叩吧撻撻地打，間間歇歇敲一個雨季，即興演奏從驚蟄到清明，在零落的墳上冷冷奏輓歌，一片瓦吟千億片瓦吟。」

那時雖然年少，然而，文章對雨的描摹實在是如此的細膩細緻、形象具體、文情交融，令我時常在下雨天里不由自主地便在腦中浮現起那「淅淅瀝瀝淅瀝瀝」一串雨聲，內心裡更是隱隱會升起一種思想的愁緒，竟然也產生出溢於言表的共鳴之情來。記得那時，初始讀完文章，欣欣然地也鋪紙提筆，似模假樣地寫下《也聽聽那冷雨》的劣文來，所幸時光荏苒，那些幼稚的文字早已隨風湮滅，不然，若是如今被人讀之，定然是要羞愧難當了。那時的自己，其實既聽不懂雨意，也不曾讀懂文意，懵懂恍惚中，更是理不清自己的心意。

若要問心意，其實素來就不怎麼喜歡雨。且不說那雨天里出行，總是一身濡濕，一身泥濘的不便，單是那潮濕陰鬱的樣子就讓人不得舒暢，鬱悶之氣總化不開來。若是凄風苦雨的日子，再遇上些無法順遂的事，則真應了那句「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了。

想起數年之前，工作於十數里外的偏遠郊外，每日里駕一輛破兩輪車，早出晚歸，來回往返，生活艱難辛苦，但只要天氣晴好，早有朝陽，晚有涼風，也就不甚其苦。然而，一旦遇上雨天，那怕只是蕭蕭細雨，都會風打衣襟，雨迷眼帘，光昏路滑，車歪人斜，其中辛苦實在是不堪言表。如今雖說日子好些了，再不用受那風雨的凄苦，但仍然是不愛雨天。正所謂，苦難雖然讓人堅強，但誰也不會喜愛苦難！

此時，萬里瀟湘都在受那淫雨之苦，幾成澤國。這瀟湘雨也早已經失去了那詩文中的美好。凄風苦雨，給人平添了許許多多的麻煩與艱難，但雨終有盡時，苦難也有盡時，唯願世人堅強以對，雨過天青，虹霓當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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