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天印打不到方向……

□徐建成

師生間原本感情很好，學生時常對老師表心跡：「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中學生經常「打翻天印」，揭發了自己老師，弄得老師被整得死去活來。還好，作為多年的教師，我從來沒有教過打翻天印的學生，凡打翻天印者均非吾門徒。學生聽人轉述後，笑道：「老頭子這幾年出不了成果，怨天尤人、干筋火旺的。他那一套理論，早已過時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嘛……

你說這叫不叫「打翻天印」？

火鍋店請的調味師傅手藝好，味道弄得巴適，來吃火鍋的買主多，連中午都在打擁堂。一日，老闆與師傅為獎金的事在廚房頭爭吵了起來。師傅說：「生意這麼好，天天都要弄到十一二點鐘，才發這點點錢，擱不平哦！」老闆說：「還嫌少喲？心不要太雄了！好多火鍋店都不發獎金，我算是仁義的了，不要貪心不足蛇吞象……」吵得很大聲，被吃火鍋的一個眼鏡聽到了，進來勸了幾句：「要得公道，打個顛倒。各有各的演算法，算啰，算啰！」

幾個月後，這個眼鏡在街對門開了個火鍋店，把調味師傅「瓦」了過去，當他的副經理，答應工資、獎金都打滾——翻一番。硬氣得那個老闆吐血，說眼鏡撬盤子，搶生意，又說調味師傅不落教，「打翻天印」。

眼鏡聽說後，反駁道：「啥子叫打翻天印哦？打胡亂說！老子唱的是對台戲……」

對方打不出噴嚏了。

「打不出噴嚏」，相似於「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的意思，但程度要輕一些，不一定有黃蓮那麼苦。

某地區刊物主編即將退休，需資深編輯繼任。內外上下對某君呼聲甚高，但他安於現狀，淡於功名，不參加自薦活動，他說幾十年前我就學懂了一句話——夾起尾巴做人。

不久，新主編調來了，是他培養過的一位業餘作者，某企業宣傳部長。新主編向他請教辦刊之法，他一夜草成八千字，「供領導參考」。又數日，文聯領導找他談話，說決定調他任專業作家，集中精力，多出些精品。此君懇求道：「我喜歡編輯崗位，熟悉業餘作者，對刊物感情深，希望繼續為人做嫁衣，不想脫產搞專業創作。」領導說：「你是省里有名的中年作家，不能再屈才作一個內刊的編輯了，不然，外地的作家們要說我們地區沒有伯樂，用不來千里馬。」他聞此言，無語，「打不出噴嚏」了。

散眼子前兩天對眼鏡說：「我這陣弄得來硬打不到方向了。」

眼鏡問他；「你咋個打不到方向喃？」

散眼子這才有精沒神地說——

這一向我黑了些睡不著，在床鋪上打滾，把把細細地想過去，想過來，這個變人硬沒得啥子意思。

廠裡頭效益好喃，活路又多，弄得來加班加點的，想打幾圈麻將都沒得時間；廠裡頭效益不好喃，又要喊下崗，領點生活費只夠吃吹吹兒稀飯；想去當個體老闆喃，錢倒是掙得到，又要經佑各路大神，這樣費，那樣費，八方都要喊你「出血」；想去當個啥子專家、教授喃，好聽倒是好聽，扯的又是空架子，包包頭還是空撈撈的；當個漂亮的小姐嫁他大款倒是要得喃，二天人老了，不漂亮了還要討氣慪……

眼鏡待散眼子說得差不多了，回答：「我看你這個人就像在爬峨眉山，一路走，一路看風景。要打到方向也不難，眼睛要盯倒面前，不要踩虛腳，絆得鼻青臉腫的；心頭要想到走過這個坡，就看不到這個坡的風景了，所以要珍惜眼前的風光，不要雲里霧裡就走過去了

散眼子問；「那你說這陣的方向是啥子喃？」眼鏡說：「眼前你的方向就是——晌午了，肚皮要餓了，快到菜市場去量體裁衣買回晌午的菜來，弄一頓又儉省又好吃的伙食，好生欣賞一下你的享調手藝，好生享受一下老天爺給你的一副好腸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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