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變親歷者，再唱29軍《鋤草歌》，追憶80年前的烽火歲月

八十年前的7月7日深夜，宛平城下的盧溝橋爆發了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日方借口一名演習士兵失蹤，向中方軍隊發難，無理挑釁，並首先開火。中方守城軍隊國民第29軍219團3營，接受上級命令，在營長金振中的指揮下奮起還擊，打響了全民族抗戰的第一槍！

鄭福來老人正向官兵們講述當年的苦難歷史。崔長龍攝（圖片來自網路）

世代居住在永定河畔盧溝橋西的鄭福來老人，今年已是86歲高齡，是當年「盧溝橋事變」的親歷者。老人的家與29軍3營營部岱王廟只一街之隔，小時候爺爺經常帶他去29軍的營盤看練兵，聽戰士們唱軍歌，耍大刀。威武的軍姿，嘹亮的歌聲，給他留下深刻的記憶。7月7日夜晚，當年6歲的他被炮聲驚醒，以為是軍隊演習。天亮後才知道中日軍隊交火了，29軍戰士們不畏犧牲，浴血奮戰，堅守城橋，給日軍以沉重打擊。他家院里落了炮彈，房頂也被震漏。

兵荒馬亂，人心惶惶，他跟著母親和弟、妹去親戚家逃難。多日後返鄉時，見到路上到處是29軍士兵和平民百姓的屍體，有的被開膛破肚，鮮血淋漓，慘不忍睹！日軍在路口設了許多崗哨，行人都要向日本人鞠躬和接受檢查。日軍專門刁難纏足的中國婦女，讓她們脫掉鞋襪屈辱地走過堅硬的石子路。同村的一個小夥伴被炮彈炸出腸子不治而死，一個村民因不向日軍行禮被用刺刀當場捅死，一位拾柴的老人被日軍當活靶子打死，姦淫燒殺，無惡不作，日軍犯下滔天罪行！

29軍出生入死與日軍激戰20餘日，終因傷亡慘重，武器落後，補給不足，被迫奉命撤離。但盧溝橋兩岸的愛國志士和人民群眾與侵略者的鬥爭一直沒有停止。游擊隊經常出沒敵後，殺鬼子，端炮樓，鬼子、偽軍個個膽戰心驚，夜裡不敢出門；一個有血性的車夫把兩個喝醉的鬼子拉進河裡後，自己藉機遊走，車行老闆不但沒有責難，反而請他喝酒吃飯；鄭福來也和小夥伴們跑到鬼子軍官的墓前拉屎撒尿，在墓碑上寫抗日口號。人民以各種方式進行著不屈不撓的反抗和鬥爭。

雖已是耄耋之年，但鄭福來老人身體硬朗，思維敏捷，他又講起29軍的軍歌。當時29軍的營盤裡總是響徹著嘹亮的軍歌，《吃飯歌》、《睡覺歌》、《站崗歌》、《八德歌》、《滿江紅》等，歌不離口，響亮悅耳。其中《吃飯歌》唱道：

這些飯食，人民供給，

我們應當，為民努力；

日本強盜，國民之敵，

保衛城橋，吾輩天職！

鋤草歌0:53來自北京民俗打開今日頭條，體驗完整音頻內容

這些歌曲都有文獻和史料的明確記載，為公眾所熟知，但鄭福來老人還會唱一首已被歷史長河湮沒80餘年，鮮為人知的29軍抗戰歌曲《鋤草歌》點擊上面試聽。歌中唱道：

手把鋤頭鋤野草啊，

鋤罷了野草好長苗哎，

伊呀嗨，呀呼嗨，

鋤罷了野草，好長苗麽呀呼嗨；

手握大刀殺敵寇啊，

殺敗了敵寇保家鄉啊，

伊呀嗨，呀呼嗨，

殺敗了日寇，保家鄉麽呀呼嗨！

這首歌是老人「七七事變」前學會的，歌曲背景是1933年29軍在長城喜峰口以「大刀隊」重創日軍，大長了中國人的志氣。從此，29軍「大刀隊」名震全國。歌詞第一段用比興的手法，將侵略者比作禍害秧苗的野草，為保衛果實，除掉野草，絕不留情；第二段直接寫明要保家衛國，「手握大刀殺敵寇」，內容層層遞進，歌詞淺顯易懂，平實明了，寓意深刻，朗朗上口；曲調簡潔明快，平緩有致，尤其襯詞部分，有濃郁的民間小調的色彩，更易於被群眾接受和傳唱，是一首啟發民眾抗日思想，標榜國民29軍光榮抗日功績，不可多得的優秀抗戰歌曲。

1950年，年僅19歲的鄭福來被推選為盧溝橋鎮第一任鎮長。1951年，國際著名記者愛潑斯坦來到盧溝橋參觀，鄭福來親自陪同並現場講解。從此，開始了他長達66年的「義務講解員」工作。上世紀80年代，他在擔任「修復宛平城辦事處」副主任時，力排眾議，堅決要求保留下城牆上的累累彈痕，留下歷史，教育後人。

他以親身經歷講解抗戰歷史，揭露日軍暴行，教育年輕人樹民族正氣，立壯志強國，傳承和弘揚偉大的抗戰精神。從宛平城下，到盧溝橋頭，從機關、工廠、學校到兵營、街道、社區，都留下他不辭辛勞的身影。鄭福來老人講解不要一分錢報酬，不吃一頓飯，不喝一口水，甘於奉獻，盡職盡責，體現了一個老黨員堅定理想信念，永葆革命青春的鮮明本色。

2015年鄭福來被授予「時代楷模」的光榮稱號。他激動地說：「不懂歷史就沒有根，要做個有根的中國人。能活到100歲，我就講到100歲！」

文/陳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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