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無法長久，因而彌足珍貴。

紀錄片《設計理念：短暫無常》（up主：猛獁君侯） 長按圖片識別二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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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端康成曾在諾獎演講中說道：「以『雪、月、花』幾個字來表現四季時令變化的美，在日本這是包含著山川草木，宇宙萬物，大自然的一切，以至人的感情的美，是有其傳統的。」

不管是春天短暫綻放的櫻花，還是夜晚消失在暗雲中的皎月，對日本人而言，其間都蘊含著「瞬息無常」的美。

「

無常的意義，在於不斷的變化，它瞬息即逝。日本四季分明，細心體會季節變換即可體會到無常之美。

」

深諳「瞬息無常」之道的，正是日本著名僧人與庭園設計家——

枡野俊明

。

（了解更多《知日·枯山水》特集對枡野俊明的專訪，點擊

這裡

。）

作為日本當代景觀設計界最傑出的設計師之一，枡野俊明擅長將無限的自然精髓融入到有限的庭園空間中。不管是富含禪意的枯山水庭園，還是置身城市間的現代設計，他都精妙地將日本文化與禪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在日本庭園的設計中，他對

「無常」

又是作何考慮的呢？

在擁有超過1500年歷史的寒川神社背後，隱藏著一座美麗的日式庭園——神獄山神苑，它也是出自枡野俊明之手的代表作品之一。

一進入這座神苑，彷彿氣場都瞬間變得不同。庭園的門是一處精神屏障，它隔開了這裡與外面的世界；它同時也是一座畫框，讓庭園像藝術作品一般被框起來。

枡野俊明認為，這座庭園的景色最妙之處，在於

無法被一眼望盡

。

從不同的角度望去，以池塘為中心的庭園都產生不同變化的美，這就是欣賞「瞬息無常」的關鍵所在。

枡野在靠近小橋處細心設置了遮擋視線的樹木與略有上升的坡度，是為了讓觀者保持發現新景的好奇心與期待感。當從狹窄的林蔭道轉向庭園的最高點小橋時，頗有登上高山群覽全景、豁然開朗的感覺。這也正是最容易讓靈感迸發的時刻。

每棵樹的位置、樹蔭與天空的比例都經過精確的計算，以時刻保持景色的變化。無論是春季的櫻、還是秋季的紅葉，在同一處望去都能飽覽不同時刻的美。

「『無常』是世間恆久之道，而日本人正從這項真理中發現了美。正因無法長久，因而彌足珍貴。」

除了庭園，「無常」在日本的藝術作品中也有諸多體現。比如這隻花瓶系列，由蟲蛀過的木頭精細手工雕刻而成，上面的黑色斑點、縫隙與花紋都是獨一無二的天然之作。

製作這系列作品的木頭來自富山縣，這裡樹林茂密，最近卻因蟲災導致半數以上的橡樹都遭到不同程度的侵蝕，不能再當作木材使用。木場的主人不想就因此浪費，從樹木的紋路中得到靈感，找到了設計師

山崎義樹

來創造一些不同的作品。

山崎義樹第一眼看到這些木材就非常喜歡。「蟲蛀的空洞與黑色花紋給木頭賦予了不同的性格，它並不是缺點。切開木材的前一秒都無法得知裡面會是什麼樣子，彷彿打開寶箱一樣期待。」

木頭是一項有生命的材料，會隨著時間流逝而產生變化。這些原本要被丟棄的材料，卻在設計師手下重新煥發活力。

在「負」中發現「正」，是禪學的一部分，也是「無常」美的一種。

同樣表現出「無常」美的，還有

青木美歌

的玻璃藝術品。通過纖細脆弱的玻璃與光影的結合，她試圖還原出生命的輪迴、植物的成長，將目光聚焦在無法用肉眼看到的生命體中，如黏菌、細菌和病毒。

她的最新作品命為「重生」，展現植物的細胞與世界的聯繫，捕捉了空中漂浮的花粉、花粉融入植株的瞬間、掩埋在地底的根部等等畫面。

青木美歌說，「玻璃的本質是脆弱易碎的，這也正是自然的一部分。它的透明感使其在光中閃閃發亮，卻也在光消失時湮滅，正如生命：既脆弱又強大，也在不斷變化。」

這些捕捉了無常精髓的作品，拋開表象、直擊本質，與枡野的庭園一脈相承。

「傾聽庭園中花鳥草木的靈魂，需要全身心地抑制自己的『本我』，即禪學中的『無我』。」人的適當設計與自然的生長，造就了枡野手下一個個美麗的庭園，而枯山水就是其中的代表。

看似是石頭與砂礫的堆砌，卻能從大片的留白空間里，越過形式的表象，看到山河、大海、甚至宇宙，營造出豐富而寬廣的境界。

「我們活在當下，但它轉瞬即逝，轉眼間『未來』就替代了『當下』。換句話說，

我們其實是活在『當下』不斷閃現的小小片刻里——這就是『無常』

。」

「努力活在當下的每一刻，便能發現無常之美。」

阿里酥 /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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