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即天涯

你是否會在一個不經意的小細節里突然想起一些人來，就是一種猝不及防的觸及。

許多記憶都會有一個落點，比如某一首歌是固定循環在某年的夏天裡、跟西瓜一樣清甜；某一支口紅是專屬某人的見面儀式；某一道菜，從那時起你必點或必不會點。

我的觸及源於一張紙巾。

在外面吃完飯後習慣性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來擦嘴。無意間我看到上面寫著：四層，濕水不易破不易皺。突然就想起那一群能共用一張紙巾的人來。那時，幾個人一起吃完飯後，有人會從包里拿出紙巾，吃完的人自己抽一張，然後會撕成兩張，把另一半遞給另一個人。

並非是吝嗇一張紙，在我的理解里，能夠坦然把一張紙巾撕開來一起用的朋友，大概不是一般的朋友。

倘若現在跟客戶吃飯、跟同事吃飯、跟某些熟人吃飯，你會抽出一張紙巾來還撕成兩張嗎？不！你應該會大方地客氣地遞上你整包紙巾，各用一張，各自的禮貌、客套的距離。

而那些年裡，能跟你同分一張紙巾的人大多不在身邊了。

早已熟知聚散別離的慣常，所以偶爾觸動記憶的閥門，也沒有所謂的情緒泛濫，只是偶爾能在忙碌而平淡的生活里提醒自己過往的溫度，冗長的日子也有了繼續下去的由頭。

有的時候，能把現在過好不全是因著未來的盼頭，也不是現在多麼堅強，而是過往種種，串聯起來的一股有彈性的力量。因此，固執的人有了溫柔，柔弱的人也有了硬氣。

年少時，我們會約定幾年後相聚，會在每一次別離的時候贈送紀念品、寫下幾句祝福，會增添許多儀式感來令離別更有聲響。

後來，身邊來來走走的人多了，也就習慣了，以至於後來我不願去贅述關於離別的內心波動，大家都馬不停蹄地超前趕，沒有人會留在原地等風吹過。

而離別的意義也許就是完成一次相遇的償還，而後各自去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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