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之五：相守，再美的愛情依然要回歸到油鹽醬醋

文史 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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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文娟

（一組紅河谷樵夫拍攝的攝影版卓文君）

【作者簡介】李文娟（筆名：海上花），女，愛生活，愛自由，愛寫作，四川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於《詩刊》《意林》《工人日報》《光明日報》等各報紙副刊。長於微電影創作。著有個人文集《一匹光陰的馬》。微信公眾號：彼岸花十點故事。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多年以後，卓文君回想年輕時候的自己，看著身邊被消渴疾折磨的的司馬相如，那時她才四十歲，正值人生的盛年，有沒有悔過？

答案是沒有。相如和她在一起生活的二十年，無論經歷過什麼，她仍能感覺到彼此內心的波濤激蕩，他和她，仍然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公元前143年，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在成都浣花溪旁的一處院落住下來。從小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卓文君來到司馬相如的家。一座二進位帶天井的民居。院落里雕漆脫落，木頭因長年雨水侵蝕無人居住或腐朽或生了蛀蟲。屋裡只有簡單的生活用品，床上只有薄被一床。卓文君挽起衣袖，開始整理這個屬於她和司馬相如兩個人的蝸居。她從井裡汲水，挽起袖子，紮上圍裙用整整一天，象個粗使丫頭那樣，擦拭灰塵，掃地，擺放傢俱。一切收拾停當，黃昏的時候，她和她的夫君司馬相如來到集市，新買了碗筷和鍋牒，買了蠟燭和米酒，買了綉有紅色喜字的被子，最後她給自己和夫君買了大紅的新衣和紅綢。這是她嶄新的生活，她要為自己舉行一場婚禮。

那天，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傻傻而又幸福地凝望著彼此。他們喝醉了，爭著向彼此講述著自己的過去，卓文君一直很乖，可是背著母親她偷看過生小牛犢子，夏天和靈兒赤足在冰涼的河水裡淌過，司馬相如有次把景帝打到的鹿偷帶到梁王府上烤著吃，景帝居然怕毛毛蟲，枚乘喜歡摳腳丫子……司馬相如結結巴巴地講述讓卓文君笑個不停。三年來，她第一次笑得那麼歡，這是個能讓她開懷大笑的男人，用二十年的等待來換這一刻也值。

末了，兩個人共彈了好幾曲，又分別彈了各自最拿手的，司馬相如則重彈了他初識卓文君時的《鳳求凰》。

這就是他倆的新婚之夜，也差不多是全部的婚後生活。他們的生活中沒有相濡以沫，常常這樣，彼此把毎一種家務都當作最新鮮的嘗試。經過多次實踐，卓文君憑記憶做出了好幾種在家中常吃的菜肴，司馬相如大加讚賞。司馬相如在劈柴火方面也有長足進步，現在勞動一上午，已可以劈五十斤左右木柴。要是揚雄賈誼看見曾經在皇上面前展演過精闢劍術的司馬相如正拿著斧頭劈木柴或舉著鐵鎚釘搖搖欲墜的扶挮，一定會大跌眼鏡。千金小姐卓文君則展示出她在做家務方面的潛力，洗衣疊被她樣樣在行，學會了把銀子剪碎一些再拿去買菜，相如穿的襪子她會親自縫製。卓母若是見了在家五六個丫鬟服侍的卓文君此時光景，定會心疼得掉淚。但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並不認為這是什麼苦差事，相反，因為從未嘗試過這樣的曰子，他倆倒覺得新鮮有趣，好象萬物都值得探索，每一個新發現兩個人都要高興好半天。何況還有琴可彈。兩個人沒事便會翻出琴譜，練以前沒彈過的，常常是司馬相如寫了一首新詞，卓文君便迫不及待為他譜曲，改來改去，光陰便悄然而逝。不覺兩人婚後已一年。

要說苦惱，當然也小有一點，便是缺錢。

卓文君帶來的銀子只夠兩個省著花銷了小半年。接下來便過上了靠典當才能生活的日子，先是釵環、首飾，接著是比較值錢的皮衣等物。相如賦閑在家，沒有俸?，文君從來不知錢財所為何用，漸漸地，日子開始變得緊巴巴的。再美的日子沒錢它也是個事兒呀。

相如：不然我出去謀個差事？

那年月找工作光憑帥和有本事還不能找個理想工作，得找個人舉薦呀。相如找到以前一同工作過的枚乘賈誼，想在蜀地謀個差事，殊不知此二位因為梁王和漢武帝結了粱子，門客被遣散，生活也十分艱難。幫不上忙。相如四散奔忙而不得。家裡的米缸漸漸空了。

這天夜裡，卓文君對司馬相如說，相公，我看你也不是那俗人，所以也想到了一個主意，在成都咱倆也沒什麼熟人，雖說在一起的時光你濃我濃，但人總得生存呀。不如我們回臨邛找我哥哥借點錢，我多少懂點釀酒的技藝，咱倆賃個小門面，賣點酒維持生計，你意下如何？

列位，相如沒半點糾結和躊躇，立馬答應了。他好歹是個靠寫文章吃飯的人，也曾官至武騎常侍，在梁王門下也交結過賢貴，其聲名在當朝也是赫赫。難道就沒有一點面子上過不去？這正是司馬相如純真過人之處。他從不以為自己有啥了不起。他的每個決定，只依當時心境，沒那徘徊猶豫之娘氣。懂生活的人可能覺得他魯莽。奇怪的是，生活常常回饋那魯莽之人他真正想要的東西，而思慮過多之人則由於貪婪只獲得一大把不重要的稻草。

就這樣，卓文君攜夫君司馬相如又回到了臨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