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其實很好吃！

- 素語 -

僧家珍饈，

人間素食。

壹

小時候也看了好些書，但都覺得沒有《西遊記》原著帶勁有趣，所以一年放兩次長假，我就把《西遊記》翻上三四遍。

一路上除了打鬥精彩、景緻斑斕，還有叫人印象深刻的素食大宴。朱紫國、女兒國、仙界桃園花果山，天廚御宴陳家莊……其中的飲食部分，都是相當漂亮的描寫，蔬果錦簇，蜜脯羹湯，如在眼前。

最經典的一場素食大宴，當屬唐太宗給玄奘接風洗塵的御宴：

「門懸彩綉，地襯紅氈。異香馥郁，奇品新鮮。琥珀杯，玻璃盞，鑲金點翠；黃金盤，白玉碗，嵌錦花纏。

爛煮蔓菁，糖澆香芋。蘑菇甜美，海菜清奇。幾次添來姜辣筍，數番辦上蜜調葵。麵筋椿樹葉，木耳豆腐皮。石花仙菜，蕨粉干薇。花椒煮萊菔，芥末拌瓜絲。」

「幾盤素品還猶可，數種奇稀果奪魁。核桃柿餅，龍眼荔枝。宣州繭栗山東棗，江南銀杏兔頭梨。榛松蓮肉葡萄大，榧子瓜仁菱米齊。橄欖林檎，蘋婆沙果。慈菇嫩藕，脆李楊梅。無般不備，無件不齊。

還有些蒸酥蜜食兼嘉饌，更有那美酒香茶與異奇。說不盡百味珍饈真上品，果然是中華大國異西夷。」

可謂是天朝大國，將素食做到了極致，菜品十二道，蔬品二十四道。且這場宴席華貴熱烈，極具皇家風範，從擺設到菜式都讓人眼饞得不行。

貳

不過在漫漫行經路上，大多時候飲食條件遠不如唐廷。除了討齋摘果，師徒其實也遇到了不少好心的招待。

比如八十六回里，孫悟空救下了玄奘和山野一樵夫，樵夫感激，為師徒一行準備了一桌素宴。雖然條件艱苦，但樵夫家的精心烹食，足以從菜式上看出來。

「嫩焯黃花菜，酸蜱白鼓丁。浮薔馬齒莧，江薺雁腸英。燕子不來香且嫩，芽兒拳小脆還青。

……碎米薺，萵菜薺，幾品青香又滑膩。油炒烏英花，菱科甚可誇；蒲根菜並茭兒菜，四般近水實清華。」

都是些山林野菜，但油烹嫩焯，青薺翠芽，都是樵夫家能做到的最大美味了。食不在多，主人盡心，客人盡興。

叄

《西遊記》里，人物上天入地，生活多元豐富，繚亂有趣。在人間豐儉素食之外，吳承恩筆下的仙界嘉宴，也確是仙氣緲緲，少點煙火。

「瓊香繚繞，瑞靄繽紛，瑤台鋪彩結，寶閣散氤氳。鳳翥鸞騰形縹緲，金花玉萼影浮沉。上排著九鳳丹霞扆，八寶紫霓墩。五彩描金桌，千花碧玉盆。

……珍饈百味般般美，異果嘉肴色色新。」

能想像嗎，這就是蟠桃盛會。宴會浮在雲端，平時仙瑞的樓閣此時更加流光溢彩，花草金玉鋪陳，給宴會創造了一個極其高貴別緻的氛圍。可以說，這吃的不止是仙果美味，更是作為仙家的享譽資格。

吳承恩自覺天宮之食精妙之處是寫不盡的，於是用一句「珍饈百味般般美，異果嘉肴色色新」意猶未盡地作結，盡著讀者想像去吧。

肆

說到天庭，怎麼能忽視人間天境花果山呢？「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這一聯，真是對花果山奇境的絕妙形容。

福地別有洞天。於是一年四季的鮮果品，都能被猴子們搜集來，並精心製成茶酒。

「金丸珠彈臘櫻桃，色真甘美；紅綻黃肥熟梅子，味果香酸。鮮龍眼，肉甜皮薄；火荔枝，核小囊紅。林檎碧實連枝獻，枇杷緗苞帶葉擎。兔頭梨子雞心棗，消渴除煩更解醒。得桃爛杏，美甘甘似玉液瓊漿；脆李楊梅，酸蔭蔭如脂酥膏酪。

紅囊黑子熟西瓜，四瓣黃皮大柿子。石榴裂破，丹砂粒現火晶珠；芋栗剖開，堅硬肉團金瑪瑙。胡桃銀杏可傳茶，椰子葡萄能做酒。榛松榧柰滿盤盛，桔蔗柑橙盈案擺。熟煨山藥，爛煮黃精。搗碎茯苓並薏苡，石鍋微火漫飲羹。」

春夏秋的果品，可謂是盡在這一場孫悟空離開花果山拜師尋道的餞別宴中了。看這琳琅繽紛，口中不覺漫上一層酸甜。

我想，所謂給人以「飽眼福」，其實指的就是《西遊記》里這樣的飲食描寫。唱詞般的語句很適合洋洋地念出來，琅琅清脆，念得口齒生香。可以說寫得非常地古典婉轉又平和親切，讓人忍不住一讀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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