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小樽：晶瑩剔透的玻璃之城

前記：

上海的天氣，前些天還是梅雨季的那種濕乎乎與涼嗖嗖，剛剛出梅，忽然就熱開了鍋。雖然精神上對炎熱已有所準備，然而身體還沒準備好，對這種呼嘯而來的汗流浹背的感覺，可能還要有幾天，才能緩過神並加以適應。

人一到炎熱，不免要想念清涼。這二天整理文章，翻出前幾年去往日本北海道寫的幾篇遊記，正是個冬天，豐富的雪景，極盡清涼，正好加之上個月剛剛赴日，由於行程匆匆，並沒能正式寫幾篇東西，就將這篇舊作翻出來，算作記念吧。

1、

我們一行離開了日本札幌，接著去了小樽。

這裡不得不提一位日本老人，可能是札幌方派來接待我們團的，我至今已忘了他叫什麼名字，但仍清晰地記得他的模樣，個子不高，瘦瘦的，一臉精神，大約60多歲，與我們見面也是90度的鞠躬。

第一天晚餐時他得知，我是唯一一位初次來日本的，於是對我顯得特別照顧，按道理我不是團里的老大，又沒有什麼地方特別出眾，沒必要讓他關注的，但對老人當時的一句話印象深刻，他說要讓我永遠記住日本，當然，這是通過翻譯告訴我的。

接下來他就反覆地教我日本人餐前必說的話，「爺他大啃媽書」，好像是這麼讀的，意思是「我要開動了」，有點類似於基督徒餐前必合手附額吟誦「感謝主賜予我食物 」，教讀了好幾遍，終於才允我開動。

在接下來的二天里，他時時通過翻譯向我講解日本的禮節和風土人情，並教我簡潔的日語，教得頗嚴格，一定要我將音讀准。可惜回到漢語環境後，那些哇拉哇拉的音調，很快就灰飛煙滅了。

至臨走的那天，他突然說要送我件禮品，過了一會他從酒店的商店出來，送我的是一套精緻的文具，倉促間我從同行的朋友中索了一支景泰藍圓珠筆回贈他，在揮手送別時，他反覆叮囑我，下次要再來日本。

那位普通的日本老人，用一種普通的方式，竟成功地為他的國家做了一次廣告推銷，這個廣告卻並不是做給很多人看，只做給我一個人，這是怎樣的一種愛國情感啊。

當我們在身處國內，接待外國來客時，又做得如何呢？這是個值得深思與檢討的問題。

日本小樽街景

2、

小樽實際上還屬於札幌的勢力範圍，是它的外港，這裡靠海臨河，曾經是北海道十分有名的經濟重鎮，但隨著內陸水運的衰落，這裡已恢復了寧靜。

我們去的這天，雪已停，街面上銀裝素裹，沒什麼人，反而是烏鴉要更多些，啊啊地怪叫著，在街頭安詳地踱著步子。問了導遊才知道，日本人並沒有將烏鴉當成喪門星，只是一種飛禽罷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土的原因，日本的烏鴉很多，行程中常常看到，和人互不干涉，你來它走，你去它來，十分和諧。

以我的文化觀來看，枯藤老樹昏鴉，斷腸人在天涯，這麼不吉利的東西，卻在街上橫行，感覺是十分怪誕的。

忽然想起了上海人民廣場的鴿子，雖然我知道那是人工放養的，但那個白色的精靈，才是我們心目中的純潔和美好的象徵。

這是文化不同，帶來的審美差異，就象我們看慣了中國龍，而西方人則視為邪惡的象徵，是一個道理吧。

依然是街景

3、

小樽的街面，有一種古典的美麗，這種美又非雪能遮掩得住，不停地從各個角落裡冒出來，或者是一個商鋪，或者是一塊招牌，或者是一個身著和服的日本婦女，或者是街邊的一把傘，一張凳子，都好像在追述著一些古老的故事。

小樽最著名的特色，則是那裡的玻璃製品，在日本非常有名氣，有「玻璃之街，唯有小樽」的說法。

沿著街走，可以看到許多玻璃工房，大多是由原先的貨棧碼頭倉庫改建的。時至今日，工房的主人依然在用手工的方式，製作玻璃器皿，不知道沿襲了多少代了，這些作坊，就建在沿街的房子里，站在街邊，可以清楚地欣賞到整個的工藝流程，只要有閑心閑情，能夠全流程地欣賞到日本的工匠精神 。

當然，看是一回事，如果真想要動手試試，那就要鈔票的幹活。

工匠們在製作玻璃

我們去了當地最有名的北一硝子三號館，「硝子」就是日語中「玻璃」的意思，不知道同性戀在日語中又怎麼個叫法。

這地方也是由倉庫改成的建築，看上去高大寬闊，一步邁進去，彷彿掉進了一個童話的世界，那麼多的玻璃製品陳列著，晶瑩透剔，連頭頂上的昏黃的燈，也是玻璃的材質。

展廳內的光線有意識地調得很暗，在星星點點的玻璃燭台的映照下，一切都散發著近乎迷人的光澤。有些地方掛著幾串玻璃風鈴，人們走過時，帶動了氣流，那悅耳的聲音便輕輕地流淌了出來，讓人加倍地安靜和小心，生怕腳步重了，會驚擾到誰的一場好夢。

讓人流轉忘返的玻璃之城

在大廳的某個地方，放置著幾張寬大的茶几，旁邊散落著幾隻凳子，坐下來，捧著店員奉上的一杯香茗，熱熱的，放在鼻息下嗅著，非常銷魂。

真想就這樣一直坐下去，捧一本書，或者有一位紅顏知己相伴，哪怕只是在那裡發獃，也是好的。

在離街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安靜的河，在河上有座橋，也很安靜，三二個人在上面走著，站在橋上看去，兩側河岸上堆滿了雪白晶瑩的雪，河中卻沒有結冰，應該是當地的溫泉與地熱的緣故，有幾隻鴨子在水裡懶散地划來划去，

我作為一位土生土長的中國南方人，對河是有特殊情感的，此境此景，一下子竟忘了身處何處，在那裡流連了很久。

美麗的小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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