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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前一晚,前夫來找我給他留個孩子,我沒有拒絕…

《重生之再為將軍妻》

01

暮色正好。

夕陽邊上,幾朵紅雲妖嬈似鮮血,本是燦爛的晚霞,此刻卻帶著莫名的詭異。

京城的一處雕樑畫棟的大宅子里,曲徑通幽,一個梳著雙髻的丫鬟匆匆朝著主苑——春園小跑過來,腳步匆忙,似乎慢一些就會被主人責罰一樣。

聽人說將軍在書房辦公,丫鬟跑過去跟守在門口的人說了一聲,那人一聽忙不迭地放行,十分欣喜又恭敬地讓丫鬟進去。

「將軍,公主請你過去用飯。」

一進來,丫鬟頭不敢抬,趕緊將這句話給傳達出來,她還要回去復命,晚了半刻鐘都是要受到懲罰的。

「什麼,公主請我過去?是真的嗎?」本來還在埋頭看書簡的男人一聽,「噗通」一聲,手中書簡落了地,眼睛一亮,欣喜溢於言表,人已經猛地站起來,兩步就跨到了丫鬟的面前。

「噗通」一聲,丫鬟立刻雙腿跪地,「回將軍的話,公主親口對奴婢說的,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

話還沒說完,只看得到一個人影閃過,書房裡哪裡還見剛才那個高大健壯的男人的蹤跡。

男人用上了輕功,恨不得瞬間就到那人面前。

終於在院子門口處停下來,目光立刻痴痴地望著不遠處,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在他目光匯聚處,一絕美女子身著金貴華服,端坐於桌前,桌上擺滿山珍海味,四個美貌丫鬟分別立於桌子四角, 小心為華服女子布菜。

女子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貴氣,還有嬌氣,一個皺眉,旁邊站著的丫鬟立刻雙腿下跪,瑟瑟發抖趴在地上請求饒恕。

然後在男子眼中,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到,都不存在,他眼中只容得下女子一人,她一顰一笑都勝過世間一切風景,舉世無雙!

「公主,丫鬟說你找我——」

從痴迷中回神過來,男子帶著憨厚的笑容走過去,眼睛仍然只盯著女子,哪怕一點餘光,都不留給其他人。

「過來坐吧。」 沒等男子將話說完,女子頭都沒抬,就打斷了男子的話,然後懶懶地說了句。

得到確認,男子咧開嘴角,露出潔白牙齒,笑容可與日月比燦爛。

袍角輕輕掀開,男子坐下來,緊緊又忐忑,臉上竟然出現了赧然。

女子的一個眼神輕掃,立在旁邊的丫鬟立刻會意,小心地用銀筷將食物送到女子殷桃小口中。如此這樣十幾次,女子終於擺擺頭,示意自己吃飽了,又有丫鬟立刻將漱口盅和毛巾送至女子面前,喝水、漱口、擦拭嘴角。

整個動作做完,女子這才緩緩地抬眸,看向對面拘束又緊張坐著的男子,好似這才知道有這個人。

男子目光始終停留在女子身上,飯菜未曾動過一口,見女子看向他,高興得不知所以,臉上浮現傻兮兮的笑容。

女子屏退了下人。

「把這杯酒喝了。」

冷淡的口氣,女子看了一眼在桌子一側的鏤金酒盞。

男子受寵若驚,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女子站起,親自端起那酒杯,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男子一驚,立刻惶恐地站起身,用力過大,碰的一聲就把椅子踢倒了,然後不好意思地看著女子。

並未露出不滿的神色,只是將手中酒杯遞過去。

男子接過酒杯,沒有一秒猶豫,一口飲下就見了底。

「哈哈,想不到一世英名的許木大將軍,竟然這麼容易就搞定了,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呀!」

院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那人穿著白色錦袍,手中骨扇輕輕搖動,相貌儀錶皆是上乘中的上乘,面上帶笑,如謫仙臨世。

「郎君!」剛才還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卻笑開了,她這一笑,便是冰雪初融,陽光普照,歡呼一聲就朝白衣公子身邊撲過去。

白衣公子閃避之後,但笑不語,只看著桌邊的男人。

「 不……」站在桌邊的男子剛想說不要過去,就發覺全身無力,一種灼燒的感覺從身體里噴涌而出,「噗」,一口鮮血落地,帶著點點黑,觸目驚心。

「你——」怒目看向白衣男子,身子只能支撐在桌面上才不至於倒下地去。

「不要看我,又不是我把毒酒送到你嘴邊的,也不是我給你灌下去的,看我幹什麼呀,是不是許大將軍。」白衣男子依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翩翩濁世佳公子,也不過如此了。

男子卻不移動目光,只帶著刻骨的恨意看向白衣公子,目光好像要吃人,如果不是現在已經無力了,一定可以衝過去狠狠打他一頓。

「哎,」白衣公子搖搖頭,表示十分嘆息,「是不是想衝過來打我,可惜呀可惜,我是打不過你,但是你現在動不了呀!想想那威武神氣的驃騎大將軍,現在這種要瀕臨死亡的感覺,怎麼樣啊?跟我作對就是這種下場。」

白衣公子氣定神閑地說完,然後對著身邊深情而痴迷地望著他的女子,這張臉,可真是漂亮,可惜他已經將人給送出去了。

「我親愛的公主,現在過去,將這柄刀插進他的心臟!」不知什麼時候,白衣公子手中出現一柄鑲嵌著寶石的小刀,遞到了女子的手中。

手有些發抖,女子有些猶豫,「他已經喝了毒酒,鶴頂紅神仙難醫。」

白衣公子笑著安撫,誘哄道:「乖,聽話,你只要照做了,我就會重新娶你,為了在你肚子里的,我們的寶寶,你也要這樣做,是不是?」

女子看了眼自己此刻還略顯平坦的小腹,又望了一眼溫柔凝視著她的郎君,抿唇接過了小刀。

跪坐在桌子旁邊的男子聽到這話嘴裡的鮮血又吐出了幾大口,然後目光沉痛而心疼地看著拿著刀朝他一步步走近的女子。

「黑木頭,對不起,如果有來生的話,你不要再遇見我。」女子說了一句,眼睛始終沒敢跟滿口鮮血的男子對視,眼睛一閉,就將那柄刀子深深地扎了進去。

這麼多日子以來,雖然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這個丑得要命的黑木頭,但是他對她的好,她還是能感覺得到的,她在將軍府過得比在皇宮都要舒服。但是,為了郎君,她不得不殺他。

女子也習過武,力道足夠大,看準了心臟的地方,握緊了刀柄,刀尖刺穿整個身體,從背部捅出去。

這個姿勢,看起來像是兩個人相擁著一樣。縱使心臟被刺穿,男子嘴角卻掛著甜蜜而滿足的笑,這是她第一次距離他這麼近,這麼近……

「噗」,男子又抽搐了好幾下,目光卻依舊溫柔而疼惜地望著女子,死在她手裡,他一點也不後悔。他死了,以後誰來保護她?

「這下好了吧!我們走吧。」女子起身,冷漠地走到了白衣公子身邊,對白衣公子笑得提甜蜜,餘光都沒有留下。

男人緩緩地倒在了地上,笑著閉上了眼睛,夕陽餘暉中,嘴角的鮮血跟夕陽旁邊的那朵晚霞一樣紅。

02

「放肆,難道不知道本公主是誰?敢擋我的道?」女子一聲暴喝,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又不是不認識本公主,竟然還敢擋我的路。

誰知攔著她的門衛竟然動都沒動一下,眼看前面那個白衣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女子對著那個身影大聲喊道:「郎君,我還在這兒呢。這個門衛真不是好歹,你一定要好好懲罰他!」

本以為這麼一喊,這個門衛再也不敢這麼放肆的了,沒成想還是被攔住了。再看的時候,那個白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里。

頓時,女子就怒了,本想著這事郎君的家,動手好像不太好,現在這奴才竟然敢攔著她進去找郎君,非要逼得她動手,她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沒過十招,女子就被擒住了,動彈不得,一條麻繩立刻套上了她的雙手。

「郎君,郎君!」見被擒,女子完全憎惡地看著捆著自己的這根繩子,惡狠狠地盯著門衛,一邊叫著白衣公子,希望對方來解圍,遲遲不見來,人已經被面無表情的門衛推著走了。

「你等著,等本公主郎君過來,一定要了你的狗命,竟然敢這麼對本公主!」被推搡著,不管女子說多少威脅的話,最後還是被縮進了丞相府的水牢。

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女子還從未受到過這種待遇。越是委屈,就越是大喊,一聲聲含著郎君,直到嗓子喊啞了才消停下來。

「從來沒見過這麼蠢笨的女子,光長臉蛋不長腦子的!」

「是啊,要不是上面示意的,我們怎麼敢這麼對她?不過說起來那三腳貓工夫也真是笑死我了。」

「不過那小娘們,那臉蛋,那皮膚啊,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哪,真想——」

「還是算了吧,那人可輪不到我們來折磨,小心別丟了腦袋。」

女子喊累了,聽到外面兩個守衛的話很不以為然,「說什麼呢?我才不相信呢,一定是你們這下人背叛了我郎君才敢這麼對我,說不定還是要拿我來要挾郎君,我才不怕呢!」

這一呆就是兩天,這兩天,女子又累又餓,守衛拿過來吃的又嫌棄滴扔掉,現在只能摸著肚子喊餓,不到一會兒就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見人昏倒了,守衛也有些怕了,趕緊上報。不到一會兒,就有人來了。

「給我把她用冷水潑醒!」

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女子緩緩醒過來。

一看來人,女子面露欣喜,「大皇姐,二皇姐,你們來了,是來救我的嗎?這幾個奴才可討厭了,你一點要砍他們的腦袋!」

「噗」,站在外面的女子著粉色華服,頭戴珠翠,看起來華貴非常,掩著帕子輕輕笑了一下,頭上的珍珠釵跟著晃動,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轉頭對著身邊的另一個藍色華服的女子道,「你說這些年,我們是不是把她變得蠢笨過了些?這個時候竟然說我們是來救她,真是笑死我了。」

「大皇姐,這可不就是么?要是我們要來救她,幹嘛還要澆醒她,真是豬啊!」另一個女子連忙附和著。

兩個女人在外面繼續對視一眼,繼續笑,花枝亂顫。

再怎麼笨的人,此刻也知道兩位皇姐肯定不是來救她出去的了,水牢裡面的女子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向跟自己關係好的兩位皇姐竟然這麼對她,但是這裡是郎君的丞相府。只要有郎君在,她肯定不會有事情的。

「你們竟然這麼對我,等到郎君來了,肯定會收拾你們的!」

「哈哈,」,又是一陣笑聲傳了過來,那兩個女子笑得更歡了,差點就笑出了眼淚,「真是蠢笨如豬,還是母后有先見之明,那麼早就讓我們那麼教她。真是可憐,唉,長得好看有什麼用,腦子是豆腐腦做的那也沒辦法是不是?」

「你們再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呀!快放我出去,我餓了,我肚子里的寶寶也餓了。要是餓著我和郎君的寶寶,我看你們誰承擔得起!」

女子目光中帶著疑惑,她們說的話她只聽懂了一點點,又關皇后什麼事情了?不想了,自己可是懷有郎君骨肉的人,這可是頂頂重要的。

「寶寶?你這是誰的孽種呢?」粉色華服的女子走近,看著被關押在裡面的人,大大的眼睛眨啊眨啊,眼睛盯著女子雙手護著的小腹,帶著陰狠。

女子一聽皇姐問起來,頓時就驕傲起來了,帶著憧憬和幸福的聲音說道:「這可是我和郎君的寶寶,郎君說了,等我將他說的事情做好了,就重新娶我進去,然後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哦,是嗎?」

「當然,這是郎君親口說的。」

「他真的說要重新娶你進門?」粉衣女子臉上帶著笑容,聲音卻透露著陰狠。

「當然了。」

「可是怎麼辦呢?他也對我這麼說了,你說哪個說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郎君從來不會欺騙我的,我了解他。」

「是嗎?那你說,我要是把你肚子里的孽種給弄死了,他會不會懲罰我呢?」緊緊盯著那平坦的小腹,粉衣女子目露瘋狂,說完就叫兩個侍衛打開牢門進去。

「給我把她的肚子弄掉!」

「你們幹什麼,別過來,別過來!」雙手雙腳被繩子捆著,工夫都使不出來,看到這個架勢,頭髮凌亂的女子終於怕了,只能本能地朝後面縮,驚慌失措地叫著。

可是都沒有用,那兩個孔武有力的侍衛一人把她的腳往下一拉,人都被拉回來,然後,伸出拳頭就往女子的小腹打過去——

「啊」,一聲痛呼,女子眉頭緊緊皺著,人已經去掉了半條命。

又是幾個拳頭下去,女子已經痛的渾身抽搐,叫都叫不出來,額上的汗已經打濕了凌亂的頭髮。

「夠了,可以了,再打下去可別出人命了。」外面的女子看到了裙子下面流出的黑血,嫌惡地別過了頭,終於叫停。

本就是兩天沒進食,疼痛又加上流產,水牢裡面的女子痛得昏死了過去。餘下裙子底下,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那一大灘一大灘的血跡,染紅了一大片鋪地的乾草,觸目驚心。

女子醒過來的時候,身下鑽心的疼!

低頭一看,「啊,血!」

血跡有些已經幹了,粘在乾草上十分噁心,還有些沒幹,順著路徑流到了低洼的地方,一灘黑。

「我的寶寶,我的寶寶!」終於反應過來,女子慌亂地用手摸著肚子,果然,那凸起的感覺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寶寶也沒有了!

「沒有了,沒有了,都沒有了!」女子大哭起來,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最後累及了才停下。

這一停下,發現肚子還是餓,她嫌棄那些送過來的飯菜,一直沒吃,現在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得厲害,嘴唇白的沒有一丁點血色。 如果不是她本身習武身體比較好,說不定早就虛弱得死了過去。

好餓呀,好餓呀!舔著自己乾裂的嘴巴,女子大聲叫喊著外面的人,想要吃的喝的都沒有,怎麼都叫不來。

我再也不挑了,再也不挑了,現在就是給我來一個饅頭,我都願意吃呀!女子這樣想著,都忘了自己最喜歡的自稱,本公主!

又過了大半天,還是沒有人送吃喝的過來,女子都快要餓死了,肚子一直都在叫。目光一轉,突然看到角落處已經變質發霉了的飯菜!

那是前兩天送來又被她扔掉的,她堂堂一個公主,怎麼可能吃那樣差的飯菜!

可是現在,舔舔自己的嘴唇,摸摸自己的肚子,女子咽了一下口水。

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只能慢慢地爬過去。

是的,爬!她的雙手被繩子綁著,她的下身沒有經過一點兒處理,一動就疼,裙子上血跡斑斑。就算是爬,因為雙手併攏在一起,也只能兩個手肘併攏在一起,一點一點地挪過去!

快到了,就快到了!女子想著,嬌嫩的手肘很快就在地上磨出了血,而她的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

終於到了,女子感覺自己此刻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什麼公主、什麼尊嚴、什麼架子,都沒了,只剩下了動物的本能!

用手扒著,一點一點地往嘴裡送,好像沒有了味覺一樣:那飯粒已經凝結在了一起,乾乾硬硬刮到了她的唇;那青菜已經變質,硬硬的黑了好大一塊兒,有一股餿味充鼻;肉片已經腐壞了,嚼進去有軟軟的膩油油的東西,還有輕微的動靜,好像裡面長了會動的東西……

但是這一切女子都沒辦法在乎了,此刻她就是餓極了的動物,只要是啃得動的東西都可以吃到嘴裡去。

老外,一個人影一直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裡面的發生的一切。

借著石洞口透出來的光,可以隱約看清楚他的樣子:身子頎長,手中一把骨扇,白衣加身,玉冠束頂,風姿綽約。

骨扇輕輕搖動,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他不動聲色地看著水牢裡面的那個破破爛爛渾身血跡比街頭的乞丐都不如的女人。

那還是穿著華服盛氣凌人目空一切的高貴公主嗎?頭髮蓬亂得跟瘋子一樣,金釵都已經掉了一地,衣裳上都是未乾的血跡,身後還拖著一條血跡。而她被綁著的雙手,艱難地去掏地上已經腐壞的飯菜,然後狼吞虎咽地送到口中。

這水牢這麼潮濕,這麼溫暖,不知道會不會長東西呀!肯定有些什麼蚯蚓呀,蟲子呀,他們可都是會喜歡這些飯菜啊,不知道有沒有爬進去偷吃呀,要是那樣,那豈不都近了高貴的公主的肚子里,這可了不得呀!會生病的!

但他看公主吃得那麼香,為了不影響公主的食慾,他還是體貼地選擇什麼都不說好了。看,他是多麼好的一個好人!

心裡痛快得不行!這就是公主啊,高高在上的公主啊,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啊!誰能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呢?當初驕橫跋扈地目空一切,將他和愛人分開強硬地嫁進來丞相府的那個公主,現在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真好,真是解恨!解恨!

旁邊一個下人走過來,白衣公子看了眼來人手上的一碗白米飯和青菜,想了想,公主喜歡吃的是角落裡的那些,公主應該不喜歡吃這樣沒有添加「特殊作料」的飯菜,還是換個吧。

在下人面前耳語了一下,不一會兒,出去的下人重新送過來了一碗,額,——門口的大黃剩下的晚餐!

這個,有大黃的口水,這作料應該很新鮮,相信公主一定會喜歡的!

「公主!」白衣公子叫了一聲。

正在大口吃的女子聽到熟悉的聲音,欣喜地轉過頭來。

白衣公子瞧見女子的臉,哪裡還是從前的那張漂亮無雙的臉蛋呦,頭髮凌亂地垂下來,嘴邊鼻子上還有菜葉子和變黃了的米粒、乾草,咦,那東西會動!她右臉上有什麼東西,竟然會動!定睛一看!

媽呀,那正在她臉上一動不動地,不就是一隻小蚯蚓嘛!饒是他這個大男人,都被嚇了一跳了!

女子燦爛地笑著,郎君終於來了, 正想開口。

「別動,別說話!」白衣公子先開口,「噓」了一聲。

女子疑惑,正想問的時候白衣公子主動解答了:「你臉上有一條調皮的小蚯蚓哦,在跟你玩耍呢!」

03

什、什麼?蚯蚓!

女子的臉瞬間變得驚恐,眼睛瞪大,翻出了眼白,眼珠子轉到下面,臉上的觸感告訴她,是真的,那蚯蚓正在往她的眼睛那塊爬!

她平生最怕這些會動的滑不溜秋的東西了!

「啊啊啊啊!」 驚恐的驚叫聲響便了整個丞相府!

「快走開,快走開!快走開!」女子緊緊閉上眼睛,哭喊著,對著自己的臉又拍又打又抓又扣,最後還用臉去撞地上,撞牆……

企圖將臉上的東西弄下去,等到最後,那蚯蚓終於不見了之後,女子再度抬起臉看向白衣公子。

嘖嘖!立刻轉過臉去,太丑他不敢看呀!

白衣公子看到了什麼,臉上血肉模糊,點點血跡沾著草灰、牆上的塵土啪嗒噁心巴拉地貼在臉上,嘴唇上出了血,鼻子也有了指甲的劃痕,只剩下兩隻眼睛還完好無損了!

「郎君,你終於來了!」女子仿若什麼都沒有察覺到,親昵地開口,目光閃亮得跟天上的繁星一樣。

「停!」白衣公子將摺扇打開遮著自己的臉,不忍心再看那副慘啦吧唧的醜臉,原本這女人身上就那一副容貌可以看得上眼,可是現在連這張臉都給毀了,真是!

再也沒有一個地方是有用的啦!啊,不對,還有一個作用,留著她一條命也就這麼點作用了,那皇帝老兒不是很寵愛這個閨女嗎?就留給他好了!

「郎君,你快放我出去,我在這裡好辛苦啊,好餓好累好渴,我要吃御膳房做的東西,我要洗澡……」

「咳咳」,打斷了女子的說話聲,「聽說,你把寶寶給弄掉了?」

「啊,寶寶?」女子聽見話,摸摸自己的肚子,這才想起來兩個皇姐讓人打她肚子,然後寶寶就沒了,現在郎君來了,一切都可以解決了,於是委屈傷心至極地哭喊起來,「寶寶沒有了,哇哇,我們的寶寶沒有了,是——」

「沒有了就沒有了,沒有保護好孩子怪別人幹什麼!」白衣公子突然嚴厲起來,打斷了女子的話,好像十分生氣。

「啊,對不起,對不起,郎君,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很痛的——」

繼續被打斷,白衣公子緩緩地講遮住視線的扇子放下來,腳撥動著腳邊的狗糧的碗,把它從牢門的縫裡撥進去:「爬過來,你不是很餓嗎,把這個給吃了,我就原諒你沒有保護好寶寶的事情。」

「真的嗎?好。」女子一聽說願意原諒自己了,立刻欣喜地跑過去,衣袖上的血跡又多了一層。

爬到了跟前,看著面前的這個碗,女子有些眼熟,疑惑地問:「這是哪來的碗,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哦,這是門口看門的大黃吃飯的傢伙,你覺得眼熟是因為你以前不是經常給踢大黃嗎?所以見多了大黃的碗,也就眼熟了。 」

「這是狗的碗,我不吃!」

「不吃?」白衣公子笑得更加如沐春風,伸腳就是一動,腳尖就伸進去,將碗給打翻了,裡面的食物倒了一大半出來在鋪著乾草的地上。

「不吃的話,也行,」白衣公子繼續說,「那你永遠都別想我原諒你了,也不用出來了!」

「不要啊,郎君,我什麼都聽你的,請你一定要原諒我,要帶我出去!」女子著急了,連忙改口。

「那就吃!」

「好,我吃,我都吃!」忙不迭地點頭,女子立刻將頭伸過去,一點點地開始吃,更確切地說,是舔。

「吃乾淨點啊,一粒米飯剩下我就不原諒你了!」

女子很聽話,真的在一點一點地舔,落在乾草上和地上的米飯。

白衣公子滿意地看著腳下跟一條系小狗一樣低頭一下下舔著一粒粒散落在地上的米飯,公主也有這麼匍匐在他腳下舔狗糧的時候,這可真是千古奇觀哪!

可惜這地方容不下那麼多人,不然真想叫全城的百姓都過來觀看一下,一定能博得一個滿堂彩呀。

「好了,乾淨了,一粒米飯都沒有了。」女子終於做完了,抬頭,嘴上全是乾草和泥巴,白衣公子看都怕污了自己的眼睛,連忙移開了視線。

「恩,真乖,我看到了,就不檢查了。」

「那現在,能放我出去了嗎?」女子這個時候再傻,也知道,這個郎君已經不是以前的郎君了,他對她是滿滿的惡意。

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出去,只要能出去,只要能見到父皇,一切都好了。郎君她都不要了,只要讓她回到父皇身邊就好,這個世界上,只有父皇不會這麼對她,只有父皇不會!

「想我放你出去?」

「恩恩!」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女子澄澈的目光里是滿滿的恭敬。

「那等我在告訴了你一件事情好么?」白衣公子笑了,笑得跟仙人一樣,卻讓人感覺到了邪惡的味道:「其實孩子的事情, 你不用請求我原諒的、」

「恩?」女子不懂,只看著他。

「原因很簡單呀,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種!你難道真以為那一夜是跟我在一起嗎?不,不是,是跟一個你最看不起的一條狗一樣的低賤的下人哦,而且你還認識呢?記得嗎?你曾經罵過丞相府的一個打雜的小廝,因為衝撞了你,你派人打斷了他一隻胳膊。然後他就自告奮勇來干這事了,你還記得你問過為什麼那天我左手都不抱你嗎?我說是左手受傷了,其實那是假的,現在你知道那是為什麼了吧!」

「所以你肚子里的那塊肉,根本就是下賤種,就算留下來,我也會讓人給親自弄掉,現在好了,,一些都乾淨了不是嗎?」

女子仰著頭,臟污劃傷的臉獃獃愣愣地看著白衣公子衣服上的腰帶,那震驚的樣子,似乎是三魂丟了七魄!

嗤笑了一聲,白衣公子,似乎是覺得說得有些累了,有些無聊地看了眼獃滯空洞跟乾屍一樣的女人,覺得這樣子的人就沒什麼意思了,都不會動了!於是轉身走了出去。

微微仰著頭,雙手雙手跪趴在地上,就是這樣的一個無比屈辱的姿勢,水牢里的女子維持了整整一個晚上。

一個人如果失去了靈魂的話回怎麼樣?會變成沒有心的木偶!

天亮了,微露的晨曦從水牢最靠裡面那個高高的小小的木窗口照射下來,那麼高,又那麼小的窗口,就連剛出生的嬰兒都逃不出去。

女子的眼珠子突然轉了轉,終於換了一個姿勢,仰面躺了下來,渾身僵硬如同石頭。

目光追尋著那唯一的亮光入口,女子的眼珠子又開始渙散,以前怎麼不知道,偌大的丞相府,竟然還有這麼一個,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的水牢呢?

不過,蒼蠅比此刻的她要幸福,至少蒼蠅沒有被綁住手腳。

她是公主呀,這個國家最受寵的公主,手握最大權利的那個人是她的父親,她留著最尊貴的人的鮮血,難道不應該是最尊貴的嗎?難道她所有的一切不應該是最理所當然的嗎?

可是為什麼,一個個人原來都那麼恨她,那麼討厭她?

這個最尊貴的公主開始一點點回憶起了自己的生活。

從小在皇宮中長大,皇帝對她百依百順,皇后對她也是百依百順,就連兩個姐姐,都對她照顧有加,有任何東西,只要她看了一眼,都會主動地捧到她的面前。

母后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父皇,你就是最尊貴的,你是上天賜予的寶貝,是上天的寵兒。不管看上了什麼,都可以變成你的。

父皇說:心兒,你想要什麼,父皇都可以可以,哪怕你要這整個天下,我都願意捧到你手心裡。

大皇姐說:皇妹,你是父皇的心尖寶貝, 這天下是父皇的,所以也是你的,看中了什麼,都可以去拿。

二皇姐說:皇妹啊,我真羨慕你,父皇最疼你了,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你是公主,任何東西都可以拿,拿不到得就可以搶,搶不到的可以找父皇幫你搶,你是世界上最有這個資格的了。

這是她的親人,他們都那麼說,她就真的這麼以為了。

看中了別人的首飾,開口讓別人送到手心裡; 看中了別人的寶物,不肯給就搶;搶別人的東西,不給就告訴父皇。

看中了一個人,她就對著那個翩翩白衣公子說,我看中你了,跟我走吧。

可是那個人不怕她,死都不肯跟她走,甚至都不正眼看她一眼。

她怒了,笑話,我什麼都可以要,你不肯給,我就去找父皇。

一個賜婚的聖旨就到了手裡,她高高興興地去做了他的新娘。

可是三年了,他還是不喜歡她。突然有一天,他跑過來拉著她的手,說,答應我的要求,我就允許你留下我的孩子。

她聽大皇姐說,如果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給他生孩子,定然是很喜歡很喜歡這個女人的。

於是她照做了,跟他假裝和離,然後嫁給了她不喜歡的一塊黑木頭,嫁給黑木頭的前一個晚上,他就真的來找她了,要跟她生孩子。

可現在她終於有了寶寶了,才知道那個人竟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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