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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被害,我躲在暗處偷看,發現兇手是7年前失蹤男友

哥哥被害,我躲在暗處偷看,發現兇手是7年前失蹤男友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眸弋 | 禁止轉載

痛,很痛,深入骨髓的痛,我不知道姨娘們給我的身上種了多少蠱,能痛到這種地步。

十五,月圓夜裡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醜陋的我,是的,醜陋。

此刻的我,身上起滿了大大小小的膿包。紅的,綠的,黑的,紫的,粉的,黃的……

行如蛇,行如螞蟥,行如蜈蚣,行如螞蟻,行如蛾,行如金蠶,行如蟾蜍……

這些膿包猶如活物,在我的身體里游來撞去,相互攀咬。而我猶如一灘爛肉,忍著疼痛任由我體內的那些蠱牽引著我向五瘟神爬去。

腹里像有千隻手,在抓在攪,但我不能開口。我怕嘴裡的螭蠱趁機鑽出去,一點一點隱忍著快要令我暈死過去的疼痛。

終於,我靠近了五瘟神。月光下的神像詭異而可怖,我伏在神像上默念蠱咒,每念一道,疼痛就增強三分。

我靠著想殺了他們的信念,一遍遍告訴自己,活著,要活著,熬下去,要熬下去……

該死的蠱咒終於念完,我也凄厲大叫一陣,然後疼得昏死過去。

十六,我醒來以後,又變成了那個美麗異常的女子,皮膚光滑白嫩,身段妖嬈好看。

只有一道駭人的紅色疤痕,浮在面上,比最毒的蜈蚣還要猙獰醜陋。

我撫著這道鬆軟的疤痕,用尖利的指甲將它劃碎,媚蠱順著血痕爬了出來,一點點吃著爛掉的皮肉。

削皮爛肉的疼痛提醒著我,大仇還未報,恥辱還未還。

因為,我不能讓人發覺,苗寨的仰阿莎公主是個十分醜陋的人。

「公主,王喊你一同吃用飯呢!」

「好。」

我來不及去思慮仇人的事情,只催動媚蠱快些吃我焦爛的皮肉,然後仔細描眉束髮,佩上最精緻的蝴蝶銀飾。

「仰阿莎,你是我們閩南國最最尊貴美麗的公主,送你去,最能表達我們的誠意。」

「仰阿莎,你去了以後,要好好侍奉皇帝,多為南疆說話。」

「仰阿莎,莫要再喊我王,我已成大御的南疆使司,世間再無甚閩南國。」

「仰阿莎,放下仇恨吧。很多人的死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兩國交戰,百姓自有折損。」

我只低伏行禮,面上應下叔父的話,放下仇恨?呵,笑話,讓我放的是什麼仇?什麼恨?我與漢人的哪樁仇是能放下的?我與漢人的哪件恨是能擱下的?

本來啊,我不是這樣一個只有仇恨的女子,我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那時,我年幼天真,如同密林里的鳥兒一般。有空靈清脆的嗓音,也有靈動惑人的身形。

我每日跟著阿娘學習我們蠱苗世代相傳的蠱術,受盡十一個姨娘的寵愛,與阿娘和姨娘們共同守護著閩南國的十二苗寨,和樂安寧。

我還有一個十分要好的哥哥,跟我是雙生子。只不過因著我們蠱苗蠱術傳女不傳男的規矩,他被父王養著,我們總不相見,不過我有辦法總用蠱術陪他說話。

豆蔻年華時,我也曾遇上過一個美好的男子,差點有一段美好的愛情。

聽阿娘說,他是武林盟主的兒子,年紀輕輕武功上的修為卻是極好,以後必成大器。

我暗暗發笑,他比我還小上一歲呢,那樣子怎麼看怎麼像硬裝小大人。

「你是在嘲笑我么?」

「我哪裡敢啊?武林盟主的公子呢,哈哈。」

「小武,不許傷了妹妹。」武林盟主秀眉緊擰,隔斷了他的掌風,卻沒攔住我擲過去的金蛇小蠱。

「哼,妖女。」他恨恨地將金蛇摔在地上,不顧他母親的臉色,大步向前走去。

阿娘訓我半晌,我只想著他氣鼓鼓的樣子,像嘴裡吃進了兩個包子一般。於是夜裡偷偷去看受罰的他,想再捉弄他一番。

他正扎著馬步執筆抄寫一句話,地上已經散了許多宣紙。

朝怨不涉江湖。

朝怨不涉江湖。

朝怨不涉江湖。

他邊抄邊念,我放了塊石蠱過去,悄悄觀察著動靜。果不其然,他開始使勁打嗝,直惹得手裡的筆都握不穩,馬步也扎得搖搖晃晃。我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狂笑。

「嗝妖女,嗝你你嗝……」

「哈哈哈哈哈……」

他提掌打我又運氣遁走,我仍在原地笑得起不來身,直到掌氣上涌,疼意上來,我才渾身抽搐著犯了病。

「阿朵,阿朵,你乖些。阿娘只求你好,阿娘只求你好。」

「阿朵,你別總去惹盟主的公子了,盟主恩德我們才能來漠北看病啊。」

「阿朵,你快點好起來,好了,我們就回閩南去,回鳩王寨去。」

我在夢裡無數次聽著阿娘的呼喚,卻怎麼也睜不開眼,我也感覺得到鬼醫每次用針扎我扎得越來越疼,可我怎麼也喊不出聲來。

直到他的聲音響起,他好像在給我賠不是。他說,朵妹妹,原是我不好,你醒來吧,醒來我們一同上學堂去。

「我醒來你要什麼都聽我的!」

「你醒來,我都聽,都聽。」

「啊,娘,朵妹妹醒來了醒來了!」

我看著他狂奔而出的樣子,又是忍不住發笑,只是坐不起來,渾身沒力氣。

阿娘高興得掉了淚,我慢慢吃著葯粥,心裡卻琢磨著該如何捉弄他。

我把病全賴在他身上,日日指揮著他讓他幫我做我一切不願做的事情,他稍有反抗我便拿他當時打我做託辭,次次管用。

學堂里的兩年,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兩年。楊武順從,同學羨慕,夫子誇獎。

我總能找出新的花樣,來欺負楊武。可他漸漸去戰場多了,很少來學堂,每每過來總有花般的女子徘徊於學堂門前看他。

我心裡很是難受,楊武卻得意地跟我炫耀:「看哥這本事!怎麼著?有魅力吧?」

「滾,給誰當哥呢?我才不像你那鼻涕妹妹!」

「怎麼說話呢?我家纓兒那麼可愛,長得跟我一樣好看。」

「你好看,你全家都好看,大驢臉。」

「你找抽是不?小心我讓那幫小娘子軍抽死你!」

「你把我打床上躺半年,現在又要讓別人打我,夠狠的啊。」

「得得得,別說了,你又要讓我幹啥?直說。」

我一時語噎,轉過臉去,卻又看到他的小娘子軍,更是氣得難受。

我拽著楊武的耳朵要他宣布他以後只娶我一個人,不會娶別人,以後只准喊我小娘子。

他捂著耳朵說不肯,我又把病搬出來說了好久,他還是不肯。直到我說以後不再惹他妹妹哭,並且不再讓他幫我做事,他才鬆了口,跟他的小娘子軍說了我的話。

「小娘子,可說好了啊,我打傷你的債,我可還完了。」

楊武說完這句,我就再沒見過他,儘管漠北傳遍了楊帥的兒子要娶苗女的消息。

阿娘問我怎麼回事,我得意地說就是傳的那麼回事。楊武自己說的,關我什麼事?心裡卻沒有足夠的底氣。

後來,鬼醫說我的病已不需要他再施針,阿娘說她已經向盟主賠了罪,現在就帶我回閩南去。

盟主說小孩子玩笑話,哪裡作得了數?讓楊武跟隨蒙大叔護送我們回閩南去。

我用蠱術留下了他,沒讓他即刻就走,我想帶著他看看我們閩南國的山川樹木,河流花草。

「哎哎哎,什麼玩意兒?小娘子小娘子,你給我把這個弄走。」

「你別動,它一會兒自己會飛走。」

「啊,你們閩南的蟲子怎麼這麼大?」

「你當我閩南國的閩字是寫來玩的么?」

……

真是無法想像,像楊武這樣在戰場拼殺的人,居然怕蟲子。極怕那種,一隻小蟲都會惹得他大喊大叫個沒完。

我很是享受幫楊武趕蟲子,也很享受他喊我小娘子,我也在心裡默默喊他小相公。

阿娘說過,喜歡一個人,就給他下情蠱。我想我已經這樣喜歡他了,可以給他下生死相依的情蠱了吧?

那日我穿上了最美麗的絳紫苗裙,將我從小攢到大的銀嫁妝戴在頭上,又仔細塗了盟主送的紅胭脂。這,比漢人的鳳冠霞帔要美吧?我在銅鏡前比對了好久,才將情蠱帶上去找他。

「楊武,你……」

「哈哈哈……你怎麼打扮得像個銀角獸?」

「不許笑,我問你,你娶不娶我?」

「哈哈,小娘子,我可答應的是跟大家說娶你,我還完債了,不真娶你。嘿,這個犄角真是銀的啊,真硌牙……」

他自顧自研究著我頭上的銀飾,全然不顧我越來越冷的臉色。

「那,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啥?我喜歡跑馬,對戰,練武……」

他揪著我頭上流蘇狀的碎銀,說了一堆他的心愛之物,獨獨沒有我。沒關係吧,有情蠱在,他總會喜歡我的,我給他下了蠱,他就再也離不開我了。

「住手,阿朵。」

阿娘大喝,將我藏在纏腰裡的情蠱吸了過去,她又讓楊武先回蒙大叔那裡去,將我拽去了雷神祠。

「跪下,你可知蠱苗奉的是什麼天命?」

「不可用蠱害人的信條,你丟去了哪裡?」

「正神在上,我蠱苗一族永奉正命,不敢逾越。阿朵,我要你以命起誓,永不叛蠱,永昌正蠱。」

阿娘真是發了好大的脾氣,她怪我用蠱達私慾,她怪我心術不正,她怪我對恩人恩將仇報。

我在雷神祠足足跪了三日,三日里心裡想的全是楊武娶我的情狀。

我出祠那天,剛好是蒙大叔和楊武走的那天。我哭著送他,拉著他們不讓走,蒙大叔輕聲寬慰著說會再來看我,他笑我一點沒有江湖人該有的瀟洒。

我非鬧著要他給我留個說法,不能就這麼白白拋下我不管了,喚我那麼久小娘子也不能白喚。

「你不樂意我喊你,我以後就不喊了。」

「別嚎了,你看你的銀犄角都歪了。」

「哎呀,行行行,我給你留個分手信,行了吧!」

「搞不懂你,非老拿這個玩個啥?」

他最終還是抵不過我的哭鬧,答應了給我留個分手信。只是,很奇怪,我們明明沒有江湖人說的郎情妾意,共走天涯,現在卻要有什麼分手信。

因為我知道,他煩這些東西。興許一時寫不出來,就能多待幾日,我也能多看他幾眼。可他卻急急揮筆,寫好了一篇,折好遞予我。

沒了再哭鬧的理由,阿娘又死死攔著我,我只能任他走,任他不回頭地走。

我不顧阿娘的呼喊,把自己鎖在房裡不出去。慢慢展開他遞給我的紙,墨跡還未乾,粗咧咧的字大刀闊斧般砍在我心上。

雙槳浪花平,夾岸青山鎖。?你自歸家我自歸,說著如何過?

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將你從前與我心,付與他人可!

薄紙上書一闕卜運算元,下署楊武的名字,還畫了一把像菜刀的標誌。

我攥著薄紙發抖,生平第一次後悔,上漢人的學堂,學漢人的詩詞。

楊武啊楊武,我這是何苦,我這是何苦?你連親筆的分手信都不給我,而是借用名滿江湖的分手信,我這是何苦來的一廂情願?

我想那位收到此信的奇女子定是像我這般撕心裂肺吧!哦,不,他們之間好歹有過琴瑟和弦,而我和楊武呢?

我在房中閉門不出,整整七日,不與人言語。終是生了一場大病,才被阿娘強行種蠱醫治。

後來,我已年過十八,阿娘再按不住性子,催促我的婚事。我只說想一心守護苗寨,不願多談男女之情。

再後來,阿娘硬逼我成婚,我不惜殺了那個男人,也決不遂阿娘心愿。

最後,阿娘不在了,再不能逼我。她在漢軍清寨的時候,為護寨民以身殉蠱,與漢軍同歸於盡。

死前,她要我謹記永不叛蠱,永昌正蠱。

我抱著八歲的小妹,發下定要為阿娘報仇的血誓。

可臉上淚痕未乾,十一姨為我舉行的接替儀未完,漢軍就又來了。

攻城的大木柱撞啊撞,緩慢而有節奏。哥哥身上沾滿血污將我護在身後大聲吶喊:「敵人正欲犯我閩南,此乃我閩南最後防線,爾等可願隨我一戰?!」

「願意!願意!願意!」

我閩南衛寨軍振臂高呼,一時間掩蓋了城外攻擊的廝殺。我從未見過戰場無情,亦從未見過男兒豪氣,不想竟是這般震懾人心。

十一姨將我拉進正殿,繼續接替儀式。我望著高高在上的雷王金身,心裡發問,雷王神,真的能護佑我們閩南嗎?

哥哥那樣光明磊落,為何會被逼到如此境地?是漢軍,是漢軍,漢軍無視免戰牌,調虎離山,偷襲邊城。

最終,男兒豪氣沒有戰勝戰場無情。我哥哥,我戰無不勝的哥哥。我閩南的神話勾波鳩王,死在了御國新將——神武將軍的劍下。

戰火連天里,哥哥死死護著我。他脖子里迸出來的血濺了我一臉,一劍封喉的技法,沒人能躲得過。

楊武,七年未見,你倒是一見自驚心,給了我這樣大的驚心動魄。

我脫下了哥哥的戰衣,摘下哥哥的麒麟銀紋面具,一一穿戴在我身上,又動了骨蠱將自己充成哥哥的身形筋骨。

自此,死的是苗寨守護之女阿朵,活的依舊是閩南神話勾波鳩王。

十一姨抱著我哭,我躺在榻上動彈不得,耳邊儘是她們的哭喊。

「阿朵,這天下奇蠱,苦痛無比,你怎麼能給自己用這樣的蠱?」

「這是要命的蠱啊,你怎麼就往你的身上種?」

「可憐的孩子,你別動、別動,姨娘給你擦著麻沸散。」

……

我不能動,不能言語,三日後才勉強起身。除卻骨痛,我與哥哥一般無二,帶領衛寨軍繼續拼殺守土。

原來,哥哥竟是這般辛勞。光明磊落的勾波鳩王絕不是外人所傳得那般如有神助,什麼都得親力親為,事事恭親。

閩南國,太小了。小到沒有多少東西可以供應得上前線的戰事了,只能憑藉著能工巧匠造出來的機關弩和有利的山地對抗兵強馬壯的御國。

不是沒有遇到過楊武,也不是沒有再動情。只是,關乎家國天下的戰場,豈能容得下兒女私情?

我只得默默忍著,像對待尋常敵人一樣,對待他。

夜裡常常在戰事的繁重下昏睡過去,我剋制著自己,絕不以傷人性命克服骨痛,而是一次又一次地隱忍著。

十一姨里的黑姨實在看不下去,背叛了雷王神,祭了五瘟神,用了五個漢人戰俘的性命為我扛了一次骨痛。

我想起母親要我發的誓,給十一姨下令不準再用蠱傷人性命。

什麼因,什麼果,我自己來擔,又何必枉了別人性命?我蠱苗一族絕不是江湖人傳的魔教,隨便用蠱傷人性命!

我命十一姨回苗寨加緊煉蠱,護我閩南根基、蠱苗根基。可楊武,御國的神武將軍,心可真是狠。他竟命人投毒,圍山,燒寨,屠村。

衝天大火,滿山焦土。不要說蠱術,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拯救蠱苗一族了。

十一姨沒辦法像娘一樣以身殉蠱,只能躲到深井蠱坑,以躲大火。

我雖沒有在場,可我看到漫天黑煙的時候,看到鐵血錚錚的衛寨軍臉上的淚的時候,我能體會到,身陷火海的族人們,是多麼的絕望。

我更加絕望。

我是苗寨守護之女,我是閩南不敗神話。我身上有那樣多的信任,卻也只能眼錚錚看著身後的家,身後的子民,葬身火海。

我在前線命人加緊研製機關弩,又塗上令人暫失武功的蠱葯。御國小兒,我要活捉你,定要你嘗盡最為苦痛的折磨,以報我十二苗寨之仇!

滅族之痛,又如何能罷?

我避開楊武的直擊,率領勤操機關弩的將士設下連環埋伏,直把狗皇帝逼到赤水江畔。

哦,狗皇帝居然還帶著楊纓那個鼻涕蟲。不過,七年了,她也出落成艷麗美好的女子。

呵,楊武,你殺我兄長,我殺你小妹,也算,兩不相欠吧。

這樣密匝的箭,他們如何躲得過?楊纓還算嫁得不錯,狗皇帝居然以身護她。

可楊纓小小年紀居然使出了弱水三千,毀了我日夜操練的所有機弩軍。若不是我有蠱王護身,亦要折命在赤水河了。

紅衣戰袍無風自舞,鳳眸凌厲射殺一方,所有人在這樣的威懾下都動彈不得。她仰天長嘯,雙臂逆舞,霎時間只剩激流亂射。

弱水三千不回天,殺敵萬千溺自身。

這樣陰毒,這樣自耗。楊家人,都這樣絕情狠毒么?

楊武抬走了她,十一姨用蠱找到了我。

閩南國,再無能戰之人。

十一個姨娘為保我性命,將她們各自奉養的蠱王都給了我。她們以命續命,死前告訴我,要為她們報仇,殺盡武林那些禍害苗寨的偽君子。

我豈不知我蠱苗一族被江湖所謂的正人君子所害?我豈不知我閩南國為御國所滅?

我怎能不為死去的姨娘姐妹報仇?我怎能放過御國皇帝?我怎能放過楊家?

當一個人身上背負了太多仇恨,那麼他一定很平靜。

就像我這樣,冷靜而淡然地處理一切事情。

等父王身死,叔父上台了結閩南內亂之時,才有人去廢棄的十二苗寨尋妹妹。

只是,妹妹年幼,下不得蠱坑,早就被封山大火燒死,哪裡還尋得到?

他們尋不到妹妹,總能尋到我。我集萬蠱與一身,這身爛肉,化作什麼樣都可。那便化作我最親近的妹妹,閩南最美麗的小公主。

阿娘啊,你要我以命發誓,可我都不知死了幾回了,就不守那樣的誓了吧。就動用蠱術最大的力量吧,管他是正是邪!

我蠱苗一族世代恪守決不以蠱傷命的信條,整個江湖還是容不下我們,整個天下也容不下我們!

族已滅,身已死,何必死守當年的信條?何況這世間,道義何曾幫過我?這上天對我何曾公平過?

他們這般陰毒殘忍就只用兵不厭詐來掩過去,我蠱苗一時犯錯便會永遠被扣上邪教的帽子,天下人皆不容之!

至此,世間再無神話勾波鳩王,只剩閩南小公主——仰阿莎。

我沒有像一個公主一樣過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我卻要像個公主一樣擔和親之責。

叔父麾下無能戰之人,無會蠱之人。對手又是楊武那樣的人,終是降了。

我沒有求叔父修復蠱苗十二寨,也沒有哭鬧尋死。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倒塌的雷王祠,倒了的祠就倒著吧。

呵,雷王,我求他賜我與楊武結緣,我求他護佑閩南國,我求他護住哥哥,我求他讓蠱更強些,他一件都沒應過!

從此,我蠱苗一族只奉五瘟神,絕不再信雷王,哪怕蠱苗只剩了我一人。

江湖啊,武林啊,你們不是愛說我蠱苗濫殺無辜么?你們不是愛說我蠱苗殘忍暴虐么?

那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殘忍。

我修毒蠱,什麼樣的蠱術才算得上毒蠱呢?

以身養毒,以毒殺人,就算施蠱者也永遠預料不到毒蠱附的人是個什麼死法!

可我知道,我喜歡看著那些人,那些漢人,在各種各樣的疼痛中慢慢去死。

然後思考著,我十二苗寨的子民是不是也曾有過這樣絕望的痛苦?我閩南國的所有子民,是不是也想同我一樣,殺盡漢人?

我創立蠱殺,讓手下們虜了一個又一個漢人來,讓他們承我的痛,讓毒物鑽進他們的皮肉一點點吃光他們的心肝。

呵,漢人真是沒用,他們連我一半的蠱痛都沒承,卻生生疼死了。

我已修了三年毒蠱,三十六個十五夜,承了上萬次蠱痛,虐殺了三千多人。沒有什麼人,是我殺不的了。

叔父見我不笑,總邀我去陪他用膳,說著開解我放下仇恨,好好侍奉皇帝的話。

他只知我是美麗的小公主,卻不知我是狠毒的長公主。

沒關係,沒有人會知道。

狠毒的長公主會拼盡全力,為了她的國,她的子民不惜一切代價。

我穿上了紫色煙紗裙,簪好了玉白象牙釵,又將銀鑲鴿血石頭面一一戴在梳好的九天望月髻上。最後點上殷紅的胭脂,一步步踏向長安城。

閩南興哭嫁,王族百姓皆為我來送嫁。風吹落了我頭上蓋的煙紫帕,一時間無人嚎哭,場面無端安靜。

到了御國京城,場面更是失控。有人道南疆公主是吃人的妖孽,有人道南疆公主是九天上的仙女。

我小妹仰阿莎,因阿娘懷孕誤蠱,天生便是紫發紫眸,容貌傾城,也難怪天下人這般失控了。

我手持紅玫瑰,遞與御國皇帝,禮成結好,南疆永為御國藩屬。

我進了御國皇宮,第一件事就是給武林盟主下蠱,令她不治而亡,挑起武林大亂,報我蠱苗一族的滅族之仇。

第二件事則是給御國的皇帝和太后下蠱,控制御國前朝後宮,報我閩南滅國之仇。

我也想給楊武下毒蠱,置他於死地,可怎麼也下不了手,只是給他與御國皇帝種了一種子母蠱。

我控制著各種各樣的蠱害了很多人,卻獨獨沒有給楊纓下蠱。我要她清醒著,只要她一人清醒著。

我要楊家有一個人來承擔一切,我要她清醒著看我是如何復仇的,我要她清醒著受著我這些年受過的苦痛。

御國的白日,看起來風平浪靜,一切都平和地運作著。

御國的夜晚,可當真是熱鬧。我讓皇帝、楊武、楊纓都來我這裡,我會變著法地侮辱他們。

我讓楊武和皇帝由子母蠱牽引著做各種奇怪的動作,我讓楊纓跪在地上看她最愛的兩個人受盡折磨。

「仰阿莎,你枉為花姨娘的女兒,蠱苗何時像你這般行事?卑鄙!」

「仰阿莎,你已經殺了我娘,我娘欠花姨娘的已經還過,你還要如何?」

「仰阿莎,你根本不配為蠱苗族人。你娘從不傷及無辜,你姐姐阿朵純真善良,你哥哥勾波鳩王光明磊落,你算什麼東西?」

楊纓日日罵,日日跪在我帳下罵,句句指我。是啊,我娘,阿朵,勾波鳩王,他們都那麼好。可是呢,他們全死在你們漢人手裡。

我呢,我心狠手辣,甚至不惜叛正蠱,以身祭邪神,承萬蠱噬心之痛。我才能在這裡,折磨我的仇人們。

我讓楊武用鞭子抽打皇帝,以聽鞭抽肉的聲響為樂。

我讓皇帝用嘴給我叼鞋穿,讓他用舌頭清理我的繡花鞋。

我打落桌上的點心,讓楊纓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吃。

「公主,公主,驍睿夫人比您位分高,您這於禮不合。」

「哈哈,於禮不合?你是不是想說我太狠毒了?」

「奴婢,奴婢不敢……」

「我告訴你,我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他們害的。他,他,她,他們一起害的!」

「您有傾城之顏,怎會,怎會……」

「哈哈哈哈……你攔著我折磨他們?我為他終身不嫁的時候你在哪裡?我為阿娘的死獨自哭泣的時候你在哪裡?我為閩南殫精竭慮連夜打仗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一人獨承蠱苗一族之仇時你在哪裡?我承受萬蠱噬心之痛的時候你在哪裡?現在,現在我只不過是報一點點仇,怎麼會有人攔著我,怎麼會有人攔著我?啊啊啊,你說,你說啊……」

我的侍女為楊纓說話的時候,我發了狂,變成了那灘爛肉的模樣,吞掉了我的侍女。

楊纓嚇得要命,叫喊著護著她的丈夫和兄長。

呵,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也怕我這副樣子,世間,沒人不怕了吧。

我會讓她更怕,我要她也嘗嘗獨自一人承擔一切的苦痛,我在她耳邊輕輕說著這些年的一切。

「你是阿朵姐?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為什麼?」

「呵,為什麼?因為,人的心會越來越硬。」

「纓?他們是這麼叫你的吧。纓,我跟你說啊,人的心越來越硬,就會完成許多件事。」

「包括殺了你,對吧!」

楊纓總是會給我意外,我總是低估這個小丫頭!(原題:《宮牆怨:仰阿莎》,作者:眸弋。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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