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凈山，本是飯甑山

歷史文獻對武陵山區的苗族先民記載較多。武陵山區全部、苗嶺山區大部，史稱「五溪」地區，時至今日，這一廣大地區還是苗族村民的主要聚居地。

所謂「五溪」，指的是湖南西部沅江上游的五條主要支流。「五溪」之名，由來己久，據記載，該名稱的出現早於唐代，至遲形成於漢代，與「五溪蠻」有著直接的關係。漢代初期設置的「武陵郡」，地域大致相當於現在湖南省的常德市、張家界市、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懷化市以及貴州省的銅仁地區和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其時，統治者對居住在武陵郡內沅江中上游一帶的苗族、侗族、土家族等少數民族，統稱為「武陵蠻」，又稱為「五溪蠻」。這些少數民族由於不堪封建統治階級的壓迫和剝削，屢次揭竿反抗，被視為「苗蠻」、「蠻夷」。漢 光武帝時，這一帶的少數民族紛紛起事，光武帝派遣「武威將軍」劉尚前往鎮壓，不想這支軍隊全軍覆滅，在辰水之濱留下「劉尚城」。繼而，又派遣「伏波將軍」馬援，再度「征剿」，其兵困於沅陵清浪灘，而他自己也病死在壺頭山上。至此，「武陵蠻」、「五溪蠻」名聲大 振，被載入史冊。

祖祖輩輩勞動生息在武陵山區的貴州松桃苗族村民和湖南鳳凰苗族村民，都為生活在山區而自豪。相傳有一天，一群松桃苗族村民和一群鳳凰苗族村民聚在一塊聊大天，當地民眾叫做「吹牛皮」，或者「吹殼子」。兩群人都自稱家鄉的山是「天下最高的山」。松桃苗族村民說：「貴州有座飯甑山，離天只有三尺三。」鳳凰苗族村民不以為然，脫口而出：「鳳凰有座八角樓，有截伸到天裡頭。」時至今日，鳳凰人還在沾沾自喜，認為「湖南人就是比貴州人能吹」。事實上，貴州人一點兒都不吹，反倒有點兒謙虛。松桃苗族村民說的「飯甑山」，是武陵山的主峰，最高處的「金頂」，時常被雲霧繚繞，真正的「有截伸到天裡頭」，而並非「離天三尺三」。誠如鐫刻於清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的《茶店碑》所說：「我黔省之有梵凈山者，為五屬毗連之區，實群峰發脈之處。崔嵬不減五嶽，靈異足播千秋。仰觀有象，如登天之 三十三；俯看無涯，但數溪之九十九。以彼天橋蕩蕩，金頂巍巍，白雲入懷，青靄可掬。」碑中「五屬」指的是當時貴州省所屬的銅仁府、思南府、石阡府、鎮遠府、思州府。思州，即今岑鞏。

「飯甑山」，因為其形酷似飯甑子而得名。苗族村民盛行用木甑子做飯，「飯甑子」幾乎成了「生存」的代名詞，如像現在說的「米袋子」。苗族村民以大米或苞谷為主食，但不論是吃大米飯還是吃苞谷飯，多用木甑子蒸熟，即所謂 的「吃甑子飯」。做糯米飯時，用木甑子蒸熟後，可以盛在碗中吃，也可以捏合成團，徒手抓吃；還可用於打糍粑，在不同情況下以不同方式食用。糯米飯、糍粑，便於攜帶，趕場、省親、出遠門，常作「晌午」（午飯）用。逢年過節，或接待賓客，動輒打糍粑。除了現打現吃而外，還作饋贈禮品用。吃糍粑時，不用碗筷。冷糍粑，可以用火燒吃，也可以用油煎吃，或者用水煮吃，往往與菜薹一起煮，別有風味。每次打糍粑，都多打一些，一時吃不完的糍粑泡在冷水裡，可以貯藏幾個月。但要不時更換清水，不然，糍粑會變味，有點酸酸的，像是放了醋。

用木甑子蒸飯，可以將飯甑子直接放在盛有高過甑子底部熱水的鑄鐵鍋子內，也可以先在鍋子上覆蓋一個中央留有孔洞的鍋蓋，然後將飯甑子放在孔洞上方，利用從孔洞中冒出的強勁的水蒸氣蒸飯，這往往比直接放在鍋子上效果更好，既節約柴草，又節省時間，還可順便利用「甑腳水」煮一些難以煮爛的食物，諸如胡豆、豌豆、四季豆、干豇豆、干筍子、干蘑菇、干蘿蔔、干茄子之類。這樣，主食熟了，菜也爛了，弄上一碟辣椒水，當地叫「蘸水」，就可夾菜「蘸辣椒」吃飯了。

書名：屋裡屋外話苗家

作者：吳正光

出 版 社：清華大學出版社

定價：￥6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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