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傳奇的謝幕

第二十八章 告別巴雷西

有人認為，保羅並不應該是一名左後衛，而應作為防線的中心。特別是在現在的這支義大利隊中，由於巴雷西的退出，費拉拉因傷不能出場，防線中路有速度的選手，只剩下科斯塔庫塔一人。但保羅自己認為在邊路才是自己最好的選擇：「我一點也沒感覺到。主教練並未對我說過，『你得打中後衛！』他讓踢我左後衛並沒有錯，只是在阿博洛尼不上場時才安排我踢中路。人們愛做事後的智者，一件事發生後才說該這麼做該那麼做。」

但父親切塞雷極力主張保羅將自己的位置換到中路：「保羅當中衛還是邊衛？這可是目前許多足壇權威人士的話題。為什麼不？他曾司職後衛線上的所有位置，並克盡職守。在美國世界盃上，他自始至終奮戰在中衛位置，一旦巴雷西退役，AC米蘭的中衛位置應該非他莫屬，除非德塞利退居防線。當然，這要由教練決定。目前AC米蘭的上層人物和球迷都紛紛看好保羅，並早已將寶壓在他身上。看來保羅成為台柱乃眾望所歸。」

有關保羅位置的爭議的存在並不是空穴來風。因為當時光飛馳至1996年，所有人都在猜測，巴雷西在1996/97賽季後將退出職業足球。但從保羅這方面，他並不希望巴雷西就此從球場上消失，「我不認為這是巴雷西的最後一個賽季。雖然他已36歲，但他現在的狀態不錯。我們換位置的話題已是幾年前提出來的，至今仍是我在左路他在中路。實際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適合打中後衛，必須在實戰中實驗一下，但這不是一兩次比賽就能解決的問題，必須整個賽季都在那個位置上踢球才行。」保羅也不願意人們拿自己和巴雷西比較，他總是謙虛地說：「我跟巴雷西遠不能相比。他是我的偶像。不管是踢球的場次、獲得的意甲冠軍次數，還是奪得的獎盃，我都不能與他相比。這是一個天賦問題。他是一個天才的領袖，一個天才的指揮者，他用一句話或一記目光就足以使大家明白應該怎樣做。」

但是，與巴雷西相比，保羅也有著自己的「優勢」，「您的長相，您的眼神，您的長髮，您的技術，換句話說，您的浪漫的冠軍形象，對年輕姑娘很有吸引力……」但保羅笑了：「我搞不懂，對於形象我一點也不感興趣。我並沒有在這方面著意努力。從某種角度看，它於我甚至有點妨礙。您知道，我已結婚，夫婦相處很好。對我來說，我最看重的是作為球員受人賞識。我寧願他們對我在球場的作為感興趣，喜歡我那漂亮的動作，喜歡我在比賽中那寬宏的態度。」

在國家隊，保羅已經有了2年的隊長經歷，在俱樂部接替巴雷西出任隊長也已經是屈指可數，保羅的人氣在急劇上升，但保羅再次拒絕了自己作為一個偶像的先天優勢：「我討厭為時裝雜誌照相。為此折騰一個下午，我沒有興趣。我為AC米蘭俱樂部出版物這樣做過，朋友嘛！他們上我家來，拍了兩張底片，就這樣。」

但是，無論如何不願意，巴雷西的離去終於到來了。所有的AC米蘭球迷都不會忘記那場導致巴西雷最終離開綠茵場的一場比賽：聯賽主場1比6慘敗於尤文圖斯。1997年4月6日，一個悲痛的日子，從第19分鐘開始，尤文圖斯人就開始撕扯著AC米蘭球迷狂躁的心。尤戈維奇（2球）、齊達內、維耶里（2球）、阿莫魯索先後敲開了羅西把守的大門。儘管人們不願意看到，但巴雷西老邁的身體一次次落後於年輕氣盛的尤文圖斯人的場景，深深刺痛著所有球迷和巴雷西自己的心。這個賽季，AC米蘭冠軍杯中小組賽沒有出線，聯賽甚至僅列聯賽第11位，多年來首次沒有拿到第2年歐洲比賽的參賽資格。從一個賽季的結果看，這個賽季初在義大利超級盃中1比2負於佛羅倫薩的痛算得了什麼！

巴雷西終於決定從自己作為球員已效力20年的俱樂部中退出了。米蘭市的球迷們還記得，在地鐵二號線莫斯科瓦站附近，AC米蘭球員羅西和科斯塔庫塔合開的一家餐廳里，曾舉行過一場旨在紀念巴雷西效力AC米蘭20周年的PARTY。

儘管AC米蘭的成績直線下滑，但接過巴雷西留下的隊長袖標讓保羅更添了幾分大幹一番事業的雄心，加上父親切塞雷在國家隊出任主教練，讓保羅對1998年世界盃充滿憧憬：「我們年輕一代球員大有前途，將再次引起全世界的矚目。到法國世界盃時我剛好30歲，對於捧得大力神杯來說，這是個再好不過的年齡。」但保羅也許沒有想到，世界盃，已經註定是他一生的痛。

第二十九章 灑淚法蘭西

1997年1月22日，義大利隊在巴勒莫迎戰北愛爾蘭隊。這是一場普通的友誼賽，是保羅的第75場國家隊比賽，但它所具有的意義並非如一場輕鬆的2比0的勝利那麼簡單。因為這是保羅在父親切塞雷·馬爾蒂尼任國家隊主教練後的第1場國家隊比賽。從這場比賽開始，保羅和父親在國家隊並肩戰鬥，為自己的世界盃夢想奮鬥。確實，這個夢的前奏很美麗，在1998年世界盃前保羅父子一起出戰的14場比賽中——包括8場世界盃預選賽，義大利隊7勝5平1負，失利的唯一一場是世界盃前1周為調整狀態而進行的對瑞典的友誼賽，輸球比分也僅為0比1。1998年4月22日在帕爾馬對巴拉圭的比賽中，保羅還在第4分鐘攻入1球，助球隊以3比1獲勝。

「父親對我的要求，要比對其他人嚴厲得多，這讓我更加努力。」保羅說。在義大利隊中，人們根本看不出兩人的父子關係。因為無論是在隊內還是在公眾場合，他們都表現得十足的職業化。在預選賽與英格蘭隊的羅馬大戰中，保羅負傷不能比賽，切塞雷立即換下保羅，面無表情、神色鎮定。「我知道父親對我的嚴厲是讓我成為一名合格的隊長，能夠帶領義大利隊奪得世界盃冠軍。同時他也想讓人們知道他絕不是任人唯親。所以我願意付出更大的努力，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父親的關愛。」當然，保羅也承認，在隊里，平時他並沒有像其他隊友那樣叫切塞雷「先生」，而是叫「爸爸」，對此保羅說：「叫爸爸『先生』？這太不自然了。」

法蘭西並不是一個為足球而狂熱的國度，儘管他們的歷史上曾出現過方丹、普拉蒂尼這樣偉大的足球人物，但1998年世界盃的到來還是讓這個浪漫的國度充盈著足球的狂熱。保羅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在父親的帶領下來到這裡，完成一項偉大的使命：1990年世界盃，義大利獲得第3名，1994年世界盃，義大利獲得亞軍，1998年，義大利人自然會想到，他們的球隊理應再進一步，儘管切塞雷從未說過自己球隊的目標是贏得世界盃冠軍。

1998年6月11日，波爾多，那是一場面對正處巔峰期的智利雙薩的「開幕式」。這是一場驚魂。維耶里第10分鐘的進球乾脆利落，但薩拉斯上半時傷停補時階段的頭槌破門將局勢拉平。下半時剛開始4分鐘，又是薩拉斯的進球讓義大利球迷揪心。羅伯特·巴喬站了出來，第85分鐘點球將比分扳平。但接下來的兩場比賽，義大利人的表現很出色，6月17日在蒙彼利埃3比0勝喀麥隆，6月23日在巴黎2比1勝奧地利，以小組第1的身份出現在16強中。當6月27日在馬賽1比0戰勝挪威後，義大利人遇到了志在奪冠的法國人。6月28日，就是保羅的30歲生日，他完全成長為一個男人，然而，男人是需要挫折才能變得更成熟的。

1998年7月3日，巴黎人聚集在法蘭西大球場，觀看一場龍虎鬥。但比賽的過程讓他們失望，不單是0比0的比分，連比賽的過程也那麼令人失望，我們可以引用當時的一段報道來回憶那場比賽：「1996年歐洲杯期間，在保羅·馬爾蒂尼巨大的肖像廣告上的說明文字是，『義大利隊守門員是世界上最輕鬆的職業。』他的父親顯然並不相信這一點，他用畸形膨脹的防守去對付法國隊軟弱的前鋒，卻用單薄的攻擊組合去為法國隊強大的後防搔癢。」3比4，當義大利最終點球輸給法國隊後，義大利人的心都碎了。只要你看一眼卡納瓦羅那張神情獃滯的臉，就什麼都明白了。迪比亞吉奧的眼睛哭紅了。迪諾·巴喬一個人躲在邊上，臉上的笑容用一個成語來形容最恰當不過：「強顏歡笑」。皮耶羅、維耶里和因扎吉默默地站在迪比亞吉奧的身旁，臉色白得嚇人。佩索托在車旁撫摸著自己受傷的大腿。

當迪比亞吉奧射出的點球從門框上彈出，保羅一下子跌倒在場地中央，雙手捂著臉，淚水成串地從臉上流下來。父親走過去安慰他，但沒有用。保羅哭著說：「這是我踢的第19場世界盃比賽。1994年我們點球輸給巴西，今天……總之，我從來沒贏得過世界盃。」這是義大利人連續第3次在世界盃上倒在點球決戰，連切塞雷也不得不承認，「點球是一種賭博，這種事情在前兩次世界盃上已經發生過了，3次讓我覺得太多了一點。」

這樣沉重的打擊連保羅也難以承受，1個小時後，保羅和父親一起出現在記者們面前：「我現在產生了一些想法，但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說。」看到保羅在流淚，記者和球迷都轉過臉，不敢再多看他一眼。過了一會，保羅終於說出這個令人震驚的決定：「我不想再談國家隊了，19場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也許4年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世界盃上。我可以把我的位置留給其他球員。也許現在該是我宣布退出國家隊的時候了，但這些事情我想放在休假後再說，到那時我的大腦或許會比現在清醒些。」

當然，我們都知道，儘管父親切塞雷在世界盃後黯然去職，但最終保羅還是從打擊中迅速走出，出現在國家隊。1998年10月10日，在佐夫上任後的第2場比賽中，保羅重新成為藍衣軍團的隊長。這是歐洲杯預選賽對瑞士的一場比賽，義大利最終以2比0取勝。保羅在比賽後解釋了自己的決定：「我才30歲，我並不認為自己該退出。巴雷西是我的榜樣，今年7月我最失意的時候是他給了我不少安慰。1994年，巴雷西比我還痛苦，如果他那時退出，就不會有後來在AC米蘭的又一次聯賽冠軍。」在佐夫接任後的第1場比賽中，人們沒有發現保羅的身影，隊長袖標戴在阿爾貝蒂尼胳膊上，保羅向記者們澄清道：「那時我正好有傷，沒法上場。那段時間我連AC米蘭的訓練也沒參加。」

一位記者熱情地問到保羅的兒子克里斯蒂安，並祝願小克里斯蒂安能繼承馬爾蒂尼家族的傳統，成為AC米蘭和國家隊的新一代左後衛。小傢伙已經2歲了。馬爾蒂尼笑了笑說：「還是讓他自己選吧！你看我都改行當中衛了。」談到為何將自己的位置往中路移，保羅說：「我不願意再在國家隊任左後衛，因為有報紙說我在左側的活動一無是處，但他們並不知道我還有許多其他任務。」這場比賽也是保羅在國家隊的第94場比賽，追平了國際米蘭的元老法切蒂，現在只有代表國家隊出賽112次的佐夫在國家隊的出場次數比保羅多。賽前，法切蒂專門找到保羅，保羅向法切蒂許諾，將在國家隊打滿100場。球迷們終於暫時鬆了一口氣。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