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碩的兩方「缶廬」印
今天在篆刻群里討論吳昌碩,主要是想要弄清楚吳昌碩藝術風格的來源和他為廣大印家認可的深層原因。因為正如群友定盦所說的:
「讓翁(吳讓之)牛X,身後無人,悲庵(趙之謙)也牛,開風氣但不屑為師,叔蓋(錢松)厲害,跑不脫後四家,來楚生齊白石,寫意認工穩不認,二弩(趙叔孺)(王)福庵,工穩認寫意不認」
某種藝術風格為廣大印人廣泛認可,吳昌碩是如何做到的呢?討論好久,大家也沒有具體結論,可見這是個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的話題,倒是突然讓我想起他的兩方印文為「缶廬」的印。
一方是朱文印:
(吳昌碩刻「缶廬」)
另一方是白文印:
(吳昌碩刻「缶廬」及邊款)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方印的邊款是一首長詩,我們認為,有這首詩,理解吳昌碩就容易一些。
這方白文印是吳昌碩42歲時刻的,款中的詩是這樣的:
以缶為廬廬即缶,廬中歲月缶為壽。俯將持贈情獨厚,時維壬午四月九。雷文斑駁類蝌蚪,眇無文字鐫俗手。即虛其中守厥口,十石五石頗能受。興酣一擊洪鐘吼,廿年塵夢驚回首。出門四顧牛馬走,拔劍或似王郎偶。昨日龍湖今虎阜,豈不懷歸畏朋友。吾廬風雨飄搖久,暫頓傢具從吾苟。質釵還釀復斗鈕,西家器重提梁卣,考文作記定誰某,此缶不落周秦後。吾廬位置儕箕帚,雖不求美亦不醜。君不見江干茅屋杜陵叟!
「缶廬」是吳昌碩的書齋名,他自己也多以「老缶」自稱,「缶」是什麼呢?它是一件器物,吳昌碩手中的缶是一位古董商人所贈,那一年,他寫了「道在瓦甓」四個字送給了這個古董商人,而這個商人送給了他一個「缶」以示感謝,他的樣子是這樣的:
(缶)
是的,其實就是一個泥罐子,「既虛其中守厥口」,大肚子小口的缶,器形古樸,上面也沒有豐富的紋飾和圖案,也不像詩中提到的「提梁卣」一樣精緻華美:
(卣)
「卣」甚至還可以通過上面的文字斷定這件器物在古時候是屬於誰的,而他的這個"缶"非常古樸,但平常就跟打掃衛生的「箕帚」放在一起,不顯眼,但它的「古意」照樣「不落周秦後」。
吳昌碩一生愛「缶」,他愛「缶」的樸陋,虛中,守口,聲如洪鐘,雖與箕帚並列,卻不求美也不求丑,他愛「缶」的古,他一生不斷地讚頌「缶」。
他在邊款的最後寫了一句「君不見江干茅屋杜陵叟」,他借杜甫住的茅廬被秋風所破,只是想著「安得廣廈千萬間, 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風雨不動安如山。」「缶」不像「卣」一樣華貴精美,但對老百姓有用,吳昌碩的藝術更接地氣,他是為更多老百姓服務的藝術,因此,他的篆刻藝術氣息是弘大,寬博的,是敦厚、樸實的,因此,也為更多的人所認可。內中的原因,是吳昌碩「技進乎道」的升華。
(繪畫: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意)
我們再看朱文那方「缶廬」印,字用大篆,布置平整中有欹斜重疊之狀,拙味十足,全印殘損之處甚多,線條時斷時續,若隱若現,邊欄也殘損的很多,「廬」字下角邊欄幾乎全部沒有,但全印的氣息仍是貫通的,古樸、殘損之美與生拙、深厚之味渾然一氣。這跟吳昌碩的「平民」氣質是相通的,他是逃過荒、要過飯,因為生計問題四下奔走的他直到中年之後尚且貧困,困頓於生活吳昌碩吃過苦,受過罪,他對生活的體驗以一種「鬱勃蒼健」的平民之氣反映在作品中,因此,他的作品始終有這樣的「氣」。這可能是他的作品風格也為更多的人所接受的最主要原因吧。
(【老李刻堂】之176,部分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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