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總推遲我倆婚期，一個女人突然找上門說：跟你談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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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村東頭李寡婦家的兒子要結婚了，鄉親父老男男女女都在議論那家的新媳婦兒。

「哎喲，你是沒看到啊，長得那叫一個水靈！」

「那小臉大眼睛的，嫩得能掐出水來！」

「果真大城市的人不一樣啊，哪像咱農村女人，糙得不行！」

兒子半大的女人們都來求經，想知道李寡婦的兒子李兆豐到哪裡找來這麼好的媳婦兒，趕明兒自己家孩子也去討一個。

李寡婦逢人就笑，說這是人姑娘不嫌棄她家窮，願意跟著阿豐過日子，這是他死去的爹在天有靈。

鄉下的人沒什麼娛樂活動，吃罷飯就早早睡了，楊晴蓋著李兆豐他媽幾年前就給準備好的新被褥窩在牆根下，她露出倆眼睛，沖著還在洗腳的阿豐的背影說：「你們這兒的人真熱情。」

李兆豐一頓，轉過身來看著她，「你生氣了？你別介意，她們就這樣，好奇，沒有惡意。」

楊晴沒想到他這就急了，有心逗逗他，臉色立馬沉下來，挪開視線望著燈泡旁的一隻蜘蛛，輕嘆了一聲，「來之前，你可沒跟我說過這些。」

「對不起，對不起楊晴，我，我……」他真的急了，腳都沒擦爬上床蹲坐在她面前，手足無措，「我明天跟我媽說，不讓你出門了，也不讓那些人來，你別生氣。」

楊晴再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看著他有點迷茫的眼神，心疼了一下。她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半背著光看著他的臉，柔聲說：「你個傻瓜，我逗你玩兒呢！」

李兆豐這才反應過來，臉上表情轉瞬交換，最後似是鬆口氣般坐回了床沿，嘴裡念叨著，「你不生氣就好，不生氣就好。」

楊晴手支著腦袋側過身，盯著這個男人寬厚的背發獃，一個月前，他說：「你跟我回去，我娶你，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

他買了一個樸素的純銀戒指，笨拙地戴到她手上。沒有鑽石，沒有鮮花，沒有下跪，她卻感動得一塌糊塗，像個小女生一樣直泛泡泡。

楊晴看著自己的手，她曾經以為她等來的人是江華睿，但七年的時光足夠他們親密，也足夠消耗完這份親密。眼前的人不過相識數月，他卻給了她一生。

「你帶我回去，我嫁你，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

1

李兆豐第一次見楊晴是在一個初冬的早上，他有跑步的習慣，帶著一層薄汗路過一家早餐店時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

他先遇見她的貓，正彎著腰喂它，身後有人叫了一聲「西柚」。

然後她警惕地抱走那隻貓，退開幾步指著他問：「你在做什麼？」

「我，」李兆豐愣了愣，示意手裡的東西，「我想喂它。」

「不必！」她惡狠狠地打斷，低頭檢查著那隻貓，「什麼東西你就胡亂喂它，吃死了你負責？」

李兆豐漲紅了臉，張張嘴想說話，她卻轉身走了，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瞪他一眼。

包子變得食不知味，他想說這麼好吃的肉包子怎麼能吃死呢，在他們老家，貓啊狗啊的，連白饅頭都吃不到的。

李兆豐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在清冷的空氣中吐出一圈圈白霧，他小聲疑惑，穿這麼少不冷么？

十二月二十三日早上九點整，距離江華睿到來還有半個小時，楊晴化好了妝，在鏡子前選衣服，最後，她拿了那件酒紅色連衣裙。那是上個月江華睿陪她去買的，還沒上過身。

江華睿說過，她身高腿長，穿裙子最美。

今天是楊晴的生日，江華睿答應這一天都陪她。

九點一刻，楊晴整裝待發，站在窗前往外看，每一次，江華睿的車都會從那拐進來，他摁兩聲喇叭，然後推開車門，從裡面出來，慵懶地靠在車門上抬頭尋找她的窗子，等她下樓。偶爾，他也會直接上來，給她一個驚喜。

九點二十五，他沒出現。

楊晴掏出手機，聊天頁面停留在他的那句「晚安」上。

九點半，他沒出現。

楊晴找到他的號碼撥過去，嘟嘟兩聲，然後是忙音，再撥，嘟嘟聲未斷，卻無人接聽。

回到微信上，摁著鍵盤的手指在看到他剛發來的那句「楊晴，你等等我」時愕然頓住。

江華睿說的最多的不是楊晴我愛你，而是楊晴你等我。

楊晴也一直在等，從二十歲到二十七歲。

2

十九歲的楊晴從鄉下小鎮考進江城大學中文系，大城市五彩斑斕讓她目不暇接，尚未適應這繁華浮世，江華睿像清晨間的一縷斜陽照進她的生命里，從此幕布有了缺口，背後的陰暗被溫熱填滿。

她是報道的新生，他是接待的學長，之後的事情變得水到渠成。

江華睿帶她走遍了江城的大街小巷，嘗遍了各色美食，周圍的人都說，這兩人是教科書式的愛情，就等著楊晴畢業參加他們的婚禮。

等江華睿和楊晴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她跟他商量，再拿半年的工資就回老家領證結婚。

他當時說：「我們都剛參加工作，積蓄不多，還有家裡要照顧，在江城根本站不住腳跟。楊晴，等兩年，最多兩年，兩年之後我們有錢了就結婚。」

她一路陪他從校園到社會，完全把整個身心都交到他手裡，不忍為難，看他難過，也著實考慮到現實情況。

楊晴不疑有他，說他們都年輕，那一張紙，她不著急。

江華睿升職那天，帶楊晴去吃了西餐，飯桌上，他甜言蜜語，說日後要給她買房子車子裙子，隔三差五帶她去高檔餐廳。

樂者手裡的小提琴悠揚婉轉，楊晴的心在暈黃的燈光下柔得化成一汪清潭。

面前的男人越發英俊成熟，墨色的眸子里倒映著她，「楊晴，你等我，把最好的都給你和未來我們的孩子。」

她沒等到江華睿，卻等來了另一個女人。

「你是？」

「你就是他金屋裡藏的嬌？」

楊晴皺眉，想問是哪個「他」，眼眸微動，一瞬間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

指甲掐著手心，她冷了冷臉，「我不認識你，請你出去。」

蔣麗撩了一把頭髮，挑著眉稍笑，「不認識？是江華睿還沒讓你認識吧？」

楊晴去拉她，被她巧妙避開，「你是個什麼東西，碰我？」

沒有任何防備，巴掌惡狠狠地甩在了她臉上，染了色的指甲划過皮膚，鑽心地疼。

「我告訴你，我忍到今天才來就是想看看你們這對狗男女能浪到什麼時候，沒想到啊，比我預料的還久，果真是撕了臉皮扔地上了啊！」

蔣麗沒見過楊晴，只在江華睿手機里瞧見過一張背影，如今見了真人，怒火怎麼也壓不下去了，她本就不大方，裝模作樣不知道不明白也不問，不過是在維持她大小姐的體面。她以為，江華睿不過一時新鮮，玩兩天便也罷了，沒想到他們拿自己當傻子，上她的床，攀她的親，還背地給她戴綠帽子。

虧她還傻兮兮什麼都信，到處給他找生意，讓叔叔給他升職加薪，他卻拿著自家的錢養別的女人。

人生至今，從未受過如此侮辱，楊晴緊咬著牙，還是不住地打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蔣麗笑出來，整個客廳回蕩著她的聲音，像幽靈，像鬼魅，她湊進楊晴，在她耳邊吹風，「沒關係，我全部都告訴你。」

3

江華睿有才有顏，進公司後很快受到領導青睞，他會做人，周旋在各色人之間也絲毫不畏懼，蔣宏傑便經常帶他去各種大小應酬，就連侄女的生日會也親自發出邀請。

那是蔣麗第一次見他。

她端著一盤蛋糕走到他附近，聽他跟人聊天，待他身邊沒了人，走過去問他叫什麼名字。

「蔣小姐，你好，我是江華睿。」

蔣麗從小到大都是男孩子的追求對象，都是她對別人不屑一顧，這次卻遇到江華睿這個對手。

她有意表現出來對他的好感，他卻恭恭敬敬從不逾越，行為舉止得當，僅僅是對領導侄女的照顧。

「蔣小姐，我有女朋友，我們很快就結婚了。」

蔣麗笑笑，「是嗎？那提前恭喜你們咯！」

她一邊笑著祝福，一邊找各種機會接近他，她若即若離，完全是一副對自己叔叔下屬的客氣。

她三言兩語概括完，不過是一個剛入職場的底層員工借著女人步步高升的故事。

楊晴覺得，這一年，江城的冬天前所未有的冷，直直冷進她心裡。

兩室一廳一衛一廚，整個裝修風格素凈雅淡，跟楊晴的人很搭。

蔣麗轉悠完了落座在沙發上，「他之前跟我說你們快結婚了，可是我不在乎，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不成功的，我有決心，同樣也有手段，你呢？你有什麼？有陪他終老的年華？還是願意等他的毅力？楊晴，別傻了，對男人來說，老婆孩子熱炕頭遠不及輝煌騰達不愁錢花，可這兩樣，我都能給他。」

小時候過生日，奶奶會給她煮一個雞蛋，說吃了就能長命百歲一生安康。

後來，江華睿每年都給為她準備蛋糕，給她點燃蠟燭，讓她許願。

她以為，以後無論是雞蛋還是蛋糕，陪著她過的人都是江華睿。

二十七歲這一年，她終生難忘。

再見江華睿是兩天後，他下巴一片青色，眼眶微紅，襯衣一角從褲腰裡溜出來，完全沒了往日的風采。

楊晴身上還是那件酒紅色長裙，她看著江華睿，左右伸直著胳膊笑著問他，「好看嗎？你買的。」

他不說話，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

「我聽你的話，我等你，我連衣服都不想換，就想著來了穿給你看。」

「你怎麼才來？」她終是沒忍住落下淚來，「你怎麼才來啊？我等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

江華睿握拳，剋制住自己一把把她攬在懷裡好好疼愛的衝動，「對不起，楊晴對不起。」

「不要了好不好？」

房子還給她，銀行卡還給她，衣服包包都還給她，工作也還給她，你回來好不好？

「什麼？」

「我們，我們走吧，嗯？回你老家，我們回去結婚再也不來了好不好？」

她已經快看不清楚他的臉了，她從來沒有這麼難過過，她不想哭的，眼淚卻掉個不停。

楊晴抬起手，想去牽住他，被他一個側身躲了過去。她詫異不已，半天沒了聲音，手垂在半空，像個奄奄一息的老人。

「為什麼？江華睿，你告訴我為什麼？」

她幾乎歇斯底里，恨不得喊破喉嚨，只要能喚他回頭。

「對不起楊晴，我們分手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完全不給她留任何一絲希望和後路，比當年那句「我們在一起吧」還來得堅定不移。

「對不起，是我混蛋，楊晴，你忘了我吧，這裡的東西，還有銀行卡里的錢，都給你，我不會再來了，你照顧好自己。」

她和江華睿的愛情，到底沒跨過新年。

4

新年夜的江城像是另一個世界，它新奇，它熱情，它滿含希望與活力，但它沒有江華睿。

楊晴在本地新聞上看到煙花表演的消息。

第一次知道的時候還是幾個月前，那時候跟江華睿商量好了一起去看，還要對著漫天風光祈禱，祈禱來日生活美滿，祈禱一生健康平安。

不過幾個月，卻是物是人非。

她始終邁不過那個坎，陪他走完學生時代的是她，陪他開啟人生新篇章的是她，陪他等待更好未來的也是她。明明她才是先來的人，卻被後者居上，反倒是她成了那個插足搞破壞的人。

人心已不再，她想拋開他骯髒交易得來的物質，瀟瀟洒灑頭也不回地離開。

可這些年，年邁多疾的母親和奶奶相繼去世，為了做他的居家女人，放棄擅長的工作，在他築建的鋼筋水泥里做一隻金絲雀，本以為至少還有他一路相陪，人生也不算太凄慘，可無常世事兜頭而來，讓她猝不及防。

愛情在金錢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她有多愛江華睿，就有多恨江華睿。恨他在時給過她太多美好，恨他走時又不夠絕情。

那隻叫做西柚的貓，是江華睿送她的本命年禮物。他那時說，我不在的時候讓它代替我陪你。

現在想來，倒真應了那意思。

「西柚啊，咱們去看煙花。」

她翻出來還在學校時的長款羽絨服，給自己和西柚都戴了一條圍巾，關燈下樓，往江邊走。

在李兆豐的老家，元旦又稱陽曆年，廠里放了假，他在出租屋的公用廚房裡做了兩個菜，一葷一素。

聽人說，夜裡十二點整，江邊會有一場盛大的煙花表演。

在老家，人們最多放鞭炮慶祝，有錢人家會在娶媳婦兒的時候放煙花，他很少能見到。

江邊翻騰的寒氣絲毫阻擋不了人們的熱情和歡呼，李兆豐在人群中裹緊了自己的軍大衣，他呼著白氣不停地看手機，十一點四十九分，還差十一分鐘。

他找了個人不多但視線開闊的檯子，摸了摸水泥台，太冰，放棄了坐下去的想法，抄著手蹲在那兒等。

五十六分，不斷有人歡呼，李兆豐起身伸長了脖子看，以為是提前開始了。

「請問，現在幾點？」

楊晴忘了拿手機，隨口問了一句旁邊的人。

李兆豐正出神地望著憧憧人影，聽見耳邊有人說話。

他偏頭過去，看見一個正撥著被風吹亂了的劉海的女孩。

「哦，還差三分鐘。」

他收回視線的瞬間，看清楚了她的臉。

是那天早上的人，還誤會他不懷好意要毒死她貓的人。

他放平視線，果然看見了那隻貓。它被包在粗線圍巾里，半眯著眼。

他想說，真巧，是你。

尚未開口，她睨了一眼自己，李兆豐一驚，莫名有些不自在。

「這個視線好嗎？」

「還，還行。」

「你往旁邊讓讓。」

李兆豐反應過來趕緊挪動，她騰出一隻手，提了提羽絨服，腰身一扭，坐了上去。

李兆豐呆了呆，突然也坐了下去。

涼，真涼。

三分鐘，誰都沒再開口。

進入倒計時，他微微轉頭，瞧見她朱唇微啟，跟著默數。

「……5，4，3，2，1。」

夜空霎時被點亮，頭頂是燦爛輝煌，腳下是雀躍歡呼。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幾乎是同時開口，她低聲細語，他中氣十足。

李兆豐扭頭去看人，她眼睛裡像映射著一片銀河，他心裡「啪」一聲也像炸開了花，又像平靜的湖水突然掉進一枚石子，泛起陣陣漣漪，由近及遠蔓延開去，再次歸於平靜後，那種心動猶存久久。????（原題：《嫁娶》，作者：王小粒丫。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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