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世音菩薩——我的童年記憶

佛學 08-19

觀世音菩薩

我記憶里的那副畫

我對著菩薩磕了三個頭

然後跑進屋後的山裡

想讓山裡的花草樹木

山石砂土

飛禽走獸

蘑菇蕨類

一道分享我心中

那無法言說的快樂

我出生於湘南邊地，舊稱零陵地區下面一個縣的山坳。

前幾年，一個著名記者朋友去老家探望我，說這是一個「窮山出刁民」的地方。

殊不知，這方圓百里在盛唐時期就有過大叢林，在宋代時出過被皇帝敕封的天師，明代的肉身菩薩秀峰禪師更是誕生於此。

不過這僅僅是舊時往事，故事被記錄在史志里，原景停留於傳說中。

話說回來，在我的整個童年，沒有見過一座寺院，一座道觀。見得最多的是古涼亭、引路石碑、小土地廟，估計這些也早已不復存在。

從小聽人常說起外婆家背後那座叫「神當嶺」的石山上，早些年有泉水，也有庵。文革期間被毀。

小時候，不單佛像很少見，就連觀音菩薩都被我們叫為「觀音老母」，但老人們在逢凶化吉之後最常說的一句話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菩薩保佑」誇誰心腸好的時候也是說「菩薩心腸」。

他們口裡的菩薩，就是觀世音菩薩。

家家彌陀佛、戶戶觀世音，哪怕是在巫楚文化極為流行的楚地，觀世音菩薩也是家喻戶曉，深入人心，雖然很多人都未能見過觀世音菩薩聖像。

我第一次見到觀音菩薩聖像，是六歲那年。

那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的事，村裡還沒有電視，能見到菩薩聖像，是多麼殊勝的事，需要多大的機緣巧合。不像現在看畫冊、電視、電影，去寺院也很是方便。

所以在寺院閱藏那幾年，每逢遇見帶小孩去禮佛的老人家，帶小孩去寺院觀光的年輕父母，我是無比歡喜，心生讚歎。

那個年代，村裡人除了種地，大家所會的手藝都是獨門活，一門手藝決不允許出現二家。

賢文叔是木匠，雕樑畫棟；先沛叔公是篾匠，兼修桶補鍋；賢二叔是裁縫，兼賣布做衣裳；坤寶叔是樂師，吹嗩吶，拉二胡；賢三、賢七叔倆兄弟專門負責打井；美貴、美華兄弟負責打窯燒磚；賢保叔是石匠，專門負責採石與刻碑。

父親見我能很好地拿住毛筆，便要我去木匠賢文家學畫。因是本村，又是兼宗親，父親讓我獨自提著一包白糖去木匠家，我從村東頭走到村西頭，沿著古老的青石板，過小巷，經迴廊，最後到了賢文叔家，敲響門環。

賢文叔將我領進屋子，把白糖放在深紅色的八仙桌上。問，想學什麼，我沒回答。賢文叔看我沒說話。便拿出一張黃表紙，讓我隨便寫幾個字給他看看，我順勢寫下八個字：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他拿起我寫的字看了看，說腕力不錯。接著讓我坐在方凳子上等一會。

等他從內屋裡出來時，換上一套整潔的中山裝，手裡捧著個匣子，神情凝重，慢慢的走到我眼前，打開匣子，從匣子里取出一張古畫，鄭重細微地掛在牆上。

後來我才知道，這，就是觀世音菩薩畫像。

多年以後，我看見老舍先生1941年在太虛法師主持的漢藏教理院演講題為《靈的文學與佛教》中的部分內容：

「佛教與人世間，可說簡直是打成一片了。比方有名山的地方，一定就有所寶剎，這種天然之美與人工之美的混合物，在建築上雕刻上繪畫上的藝術觀點說來，處處都給予人們的醒目，處處都值得吾人的稱頌。講到建築，一定先從寺院說起，因為佛徒們已將人間的一切美都貢獻於佛了。巍巍莊嚴的佛像，堂堂皇皇的殿宇，使人看了不期而然的肅然起敬，佛像可以代表中國一部分的繪畫。看吧！沒有一個名畫家不會畫觀世音菩薩的，談到我國的雕刻，可說全部都是佛教的。」

不禁想起童年時初次去學畫的記憶。

那剛好是黃昏，明黃色的陽光斜照在觀音像上。畫像里觀世音菩薩圓潤的臉，那種神情無以用文字形容，那是世界上最端莊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