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狼》製片人：「美國夢」人人可贊，中國夢怎麼不能提？

騰訊娛樂專稿（文/郭千華 攝像/張超）8月以來，《戰狼2》的熱度不斷發酵，成為了坊間茶餘飯後的最大談資。上映近一個月，《戰狼2》的票房已經突破50億，遠遠超出媒體和大眾的預期。而《戰狼2》的大賣也一直伴隨著兩級聲音，大眾認可《戰狼2》的愛國主義和爆燃打戲，但在精英標準下，電影的敘事經不起推敲、一味煽動愛國情緒，以及對非洲的描述充滿想像，也就是充滿所謂的「愛國癌」和「直男癌」。

「說不真實我覺得是吃飽了撐的，」製片人呂建民對這些評價有些不忿，「戰亂在非洲占相當比例，和平與戰亂同時都有的情況下，我寫戰亂（不）可以嗎？」

說到呂建民，戰狼系列能從幕後走到前台，都離不開他。2012年在非洲完成了《索馬利亞真相》之後，呂建民和吳京一起協商拍攝《戰狼》，倆「軍迷」開始試水軍事元素的動作片。當時院線不看好主旋律電影，呂建民和吳京就互相打氣：「贏了咱們是英雄，敗了咱們是烈士」。

結果《戰狼》以5個億滿載而歸，吳京繼續推出了《戰狼2》。「我對第二部沒什麼貢獻，吳京拍的時候，我主要在做《空天獵》」，呂建民說，對《戰狼2》的成績他不敢掠美，最大的貢獻只是為吳京提供了關於非洲的真實資料。然而僅憑這一點，呂建民覺得自己有底氣來反駁「大國意淫」之說。

呂建民承認吳京引領了這一波強烈的愛國情緒，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愛國是中國的現實存在，有什麼不能說呢？中國實力的增強有目共睹，讓大家了解一下不好嗎？「美國夢」人人可贊，中國夢怎麼不能提？瑕疵和不足是真實，但駐守邊疆保家衛國也是一種真實啊。

「美國人可以拯救世界，韓國人也可以拯救世界，我有的時候看美國影片，美國總統都駕機上天了，好不容易出現黃種人，一看是日本人」，呂建民覺得有些負面評價言過其實。創作能力有高低之分，但他不認為軍事題材電影能完全避開對國家形象的塑造。中國不能，好萊塢也做不到。

在呂建民看來，電影這盤菜里少不了意識形態的參與，國家形象總會暗含在其中。只不過做得巧妙，藏在舌頭背後的話語像「味精」，觀眾不但接受還覺得津津有味，而把意識形態直愣愣放在電影里，觀眾會感覺像吃到石頭一樣咯牙。

「類型片還沒有做到位，目前電影市場還處在『跑馬圈地』的階段，未來的方向會向人性深處挖掘，但需要政府、觀眾和製作方都能接受，」在電影圈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呂建民很清楚哪些電影最打動人心，但他也同樣明白，中國主流電影觀眾是對歷史缺乏感同身受的青少年，他還不知何時踩到藝術與商業的平衡點。

「我們試圖在找這個點，不知道我的才華和智慧能不能做得到？」製作出品了幾部軍事題材電影，呂建民沒有一味吹捧自己的作品，他對《戰狼》和《空天獵》的態度既有熱切的喜愛，也有旁觀者的清醒。

《戰狼》系列做到了「好看」，《空天獵》展現了「大國重器」，但要做有歷史深度的偉大戰爭片，呂建民還在等一個天時地利與人和的好時機。

我去過很多非洲國家，給吳京提供了真實資料

騰訊娛樂：《索馬利亞真相》之後，你怎麼想到去投拍軍事題材的電影？

呂建民：我當時去索馬利亞，主要目的是拍自己憋的一個軍事題材的電影，想在非洲拍。嚴格地說，當時是去看景的。但我對索馬利亞海盜特別感興趣，回來以後，吳京說你去索馬利亞怎麼不叫上我，這麼好玩的地方。了解了以後，我們都有意願做軍事題材的電影，這樣我倆一拍即合，開始設計《戰狼》。

騰訊娛樂：為什麼要執意做《戰狼》，有把握賺回來嗎？

呂建民：開始還真沒有想著能不能把錢掙回來，首先想的是我們特別喜歡。

看了大量外國優秀的軍事題材電影，看完我們覺得也能做，並不難啊。片子拍完了以後，要上市場了，幾乎沒有人認可我們，後來我們互相打氣，就像吳京說的，不管了，贏了咱們就是英雄，敗了咱們就是烈士，至少咱為新的類型付出了努力。

騰訊娛樂：有賭一把的心態嗎？

呂建民：其實看完片子以後，我是非常有底氣的。我對這個片子非常有信心，吳京也非常有信心。當時這個片子我預測1.5億到3億票房，吳京說自己的目標想做到5億，真的做到了。我覺得他那麼拼，也該拼出來了。像《戰狼2》，他跟我說目標是15億，我覺得15億有困難，但是現在呢？所以我相信一點，只要你用心了，觀眾會回饋你一個巨大的蛋糕。

騰訊娛樂：《戰狼2》的口碑分裂為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這一點幾乎在所有愛國主義元素的大片中都存在。一些精英和知識分子批判其中的「非洲想像」，「大國沙文」，「新殖民」，認為電影在意識形態上煽動了民眾等等，對此你怎麼看？

呂建民：我也認識個別所謂這樣說法的人。我可以直接跟大家說，我去過非洲，去過非洲好多回。非洲分不同的區域，有相當一部分非洲的土地，幾乎每天都有戰亂，它就是這樣。

騰訊娛樂：南非好一點嗎？

呂建民：安全嗎？我當時去索馬利亞的時候，派了一個製片主任去南非，讓當地兩個朋友帶著幫忙去看景。製片主任去的時候，那兩個在非洲的福建老鄉介紹了這些警察，也介紹了當地的製片公司，後來我們的製片主任看景回來不到一個月，其中一位老鄉就被槍販子打死了。

在街頭一言不合，一槍就把他打死了。你覺得真的安全嗎？特別是索馬利亞，沒有武裝軍人的保護，我們別說出門，連院子都不敢出，那院子跟碉堡似的。

有相對和平的地方，北非就相對和平，但也不是永遠的和平，比如說象牙海岸。我們都知道象牙海岸足球隊很棒，象牙海岸大使跟我說，你來我們這看景拍戲，結果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象牙海岸打起來了。覺得非洲安全的人是怎麼想的？

騰訊娛樂：據你對非洲的了解，自身的經歷，戰亂比較普遍。

呂建民：是分區域。戰亂在非洲占相當的比例，我寫戰亂和和平，表現戰亂可以嗎？為什麼不能呢？

我覺得這些人吃飽撐的，我的朋友圈有個別也這樣。其實有的時候在微博里，我就很想跟他們對罵。我在索馬利亞的時候，跟我一起去的一個加拿大華裔女孩，嚴格說來不是中國人，但走了非洲幾個國家之後，準備打包回國了，她說，老呂，我們唱國歌吧。我當時覺得她有病，但她一個人跑到陽台上邊唱邊淚流滿面，這是真的。

你們可能一直在中國，我是全世界都跑遍了，中國挺安全。

騰訊娛樂：你把自己的經歷跟吳京講了嗎？

嘉賓：我對《戰狼2》真沒多大貢獻，但是我給了吳京很多這樣的資料，因為我去過那麼多非洲國家，我就告訴他，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

我們在吉布地飛機場，那個機場就跟中國一個縣城的公交站、村鎮的臨時停靠點一樣。當時我們在那兒老老實實排隊，準備登機的時候，那些黑人就嘀咕嘀咕看我們，我說是中國人，馬上他們就讓我們先過，全部讓開鼓掌。

騰訊娛樂：想像不到。舉著中國國旗平安走過戰區，《中國推銷員》還有《戰狼2》裡面都有這一段，是真實的嗎？

嘉賓：怎麼大家會質疑這個東西呢？你上網去搜，當時這個事情是我跟外交部的幾個人聊，他們住在非洲寫了回憶錄，五星紅旗就是我的保鏢，特別簡單。

李晨做導演超出想像，《空天獵》不感動就退票

騰訊娛樂：作為兩部電影的製片人，《空天獵》和《戰狼》哪些方面相似呢？

呂建民：一定要得到軍方的認可，這個門檻就挺高的。第二個，因為軍事題材是動作升級，所以拍攝難度就可想而知了，《戰狼2》里看到了，包括《空天獵》的難度就更大了，都在天上飛，有戰機。如果拍不好的話，觀眾會詬病。

騰訊娛樂：我看《空天獵》預告片很燃，主要用特效來完成？

呂建民：是，現在不用特效不現實，當然我用特效是好萊塢特效公司了。我記得我跟他們聊特效製作最棒的公司了。現在的技術能完成99.9%是接近真實。但是它還不是100%。以《空天獵》為例，為了影片絕對的真實，我們相當多的鏡頭是實拍的，所以成本極大。當時影片的空戰等等高難度的飛行動作，我們都做了預覽。每一款戰機飛行一定做好細節，比如一個鉚釘，玻璃上的反光。

騰訊娛樂：特效花了多少錢？

呂建民：7000多萬。

騰訊娛樂：《空天獵》和《戰狼2》的不同在哪裡？

呂建民：《空天獵》跟《戰狼2》是不同類型的，《戰狼2》突出個人一些，動作為核心，《空天獵》是集體作戰，主要表現「大國重器」。

騰訊娛樂：做中國版的《壯志凌雲》？

呂建民：我覺得不是中國版的《壯士凌雲》。不管從現在的裝備精度也好，還是說從CG的技術也好，技術各方面遠遠超過三十年前，我們致敬《壯士凌雲》，但我們已經超越了《壯志凌雲》。

騰訊娛樂：《空天獵》的故事主線是什麼，方便透露嗎？

呂建民：主要故事就是臨國某個國家，因為叛軍把整個軍事基地佔領了，軍事基地裡面有中型導彈，導彈對周邊兩千公里的土地有危險，直接威脅到我們國家的集體安全，甚至我們西部有相當一部分城市暴露在他的打擊範圍，那麼就應對方國家的要求，雙方空軍聯合掃平了叛軍。

騰訊娛樂：周邊國家看了預告片，有人在網上吐槽說不服……

呂建民：拯救世界是全人類的共同目標，怎麼中國沒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呢？是不是？美國人可以拯救世界，韓國人也可以拯救世界，我有的時候看美國影片，美國總統都駕機上天了，完了好不容易出現黃種人，一看是日本人。

不是我們要輸出什麼，通過這樣的影片讓大家來了解中國空軍的發展過程，它現在是個什麼樣的狀況，他們保護國家的能力和決心。

騰訊娛樂：明星參與主旋律效果不錯，《壯志凌雲》有湯姆·克魯斯，《空天獵》也用了李晨和范冰冰，對這次票房來說關鍵嗎？

呂建民：明星效應當然需要了，但你看《戰狼2》也就一個吳京，也很好對不對？

做這個片子的時候，我跟冰冰、李晨一見面聊起這事，大家一拍即合，我想把錢花在刀刃上，不想花在明星身上，李晨冰冰沒要錢，甚至李晨還貼錢。李晨完全超乎我的想像，也超出軍官的想像，他第一次做導演，為了盡善盡美，他的要求非常細。

騰訊娛樂：花了好多錢是嗎？

呂建民：李晨自己去花錢，譬如開車爆炸，他覺得還缺兩台車，我的製片主任剛給我報告打過來，他的電話就打過來，說呂哥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把車買了，一會我炸自己的車。我說這不行啊，哪有這樣做事的。

到後期的CG成本極高，到後面他不好意思了。後來後期團隊跟我說，CG又超了，我還沒有問明白什麼一個情況，李晨打電話跟我說，我錢付了，你不用管了。所以我現在特痛恨網上一些噴子，什麼人都能當導演？李晨當導演牛著呢。

騰訊娛樂：會給大家一個驚喜？

呂建民：絕對大的驚喜。我特別想反駁他們，我真金白銀拿出兩個億，賭李晨來當導演，你能想到的我沒想到？這是一個最基本的，我敢賭他。你是懷疑我的智商嗎？我做了這麼多年電影，兩個億對我公司不是小錢。他也為了電影這兩年完全投入，沒有接別的工作。

騰訊娛樂：《空天獵》除了讓大家了解空軍外，最能打動觀眾的是什麼？或者說是能讓觀眾和自身結合，產生共鳴的地方？

嘉賓：跟你們說，看片的時候音樂、特效都沒做，有的對白我都聽不清楚，因為他戴著氧氣面罩，飛行的頭盔，但是幾場戲把我看哭了，真的，那種兄弟、戰友情，在和平年代，一個軍人視死如歸走向戰場，好幾次把我感動哭了，我覺得如果聲音出來了，如果說觀眾不感動流淚，我退票。

騰訊娛樂：《空天獵》上映的時間是十一檔期，競爭很激烈啊？

呂建民：那就爭。

騰訊娛樂：肯定會分流一些票房，有沒有想過？

呂建民：我們做這部影片的時候是想著要賺錢，但是我覺得自己在做一個很有意義的事，可能比賺錢還重要，真心話。我們當時開會說，不想做票房破億之類的，我們想總結觀影人次是多少，多少人看了我們的電影，我們更關心的是這個。

騰訊娛樂：想過《空天獵》能達到《戰狼2》的成績嗎？

呂建民：達不到，因為《戰狼》成為一種現象，它不是電影本身了，所以我覺得吳京真的會孤獨好長時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超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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