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王與圓桌騎士的原型：公元3世紀後的羅馬帝國新式軍隊

文史 08-21

最早大約在公元69年，有幾個薩爾瑪提亞高階貴族提出，希望羅馬帝國僱傭他們來服騎兵役，以保衛羅馬帝國的邊疆（諸如潘諾尼亞地區）。而他們則將得到居住的地方。但這一提議被羅馬人拒絕。因為羅馬人認為薩爾瑪提亞人「太容易被賄賂而不值得信賴」。

不過這種想法也轉變得很快。僅僅過了幾十年，羅馬人就開始大量僱傭薩爾瑪提亞人以充當他們的輔助騎兵。

公元175年，羅馬帝國「五賢帝」的最後一位——馬克奧略留在擊敗了叛亂的薩爾瑪提亞人之後，流放了大約8000名薩爾瑪提亞騎兵。有5500名騎兵留在了不列顛加入羅馬軍隊。一個世紀之後，至少還有500名薩爾瑪提亞騎兵駐紮在不列顛。這些薩爾瑪提亞騎兵還參加了對抗入侵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的戰爭。甚至有英國歷史學家將他們作為最早中世紀騎士的雛形，以及公元5世紀「亞瑟王」與「圓桌騎士」的真正原型。

較為輕裝的薩爾瑪提亞衝擊型槍騎兵

當然，很多未加入羅馬帝國的薩爾瑪提亞人依然是羅馬人的對手與敵人。公元374年，薩爾馬提亞人的入侵幾乎摧毀了羅馬帝國兩個分別來自西亞和潘諾尼亞的軍團。

當時潘諾尼亞軍團試圖援助被薩爾馬提亞人攻擊的西亞軍團，但兩個軍團未能充分配合，被薩爾馬提亞騎兵各個擊破。其實之前羅馬軍隊也多次擊敗過薩爾瑪提亞人。但顯然，羅馬人不大願意越過多瑙河，去大草原上追擊這些機動性強、擁有難於估計戰略縱深的游牧部落。

這個時代，羅馬人也開始出現了兩種新興騎兵。一般認為，羅馬人的全具裝重型騎兵是借鑒著帕提亞人的模式，而羅馬人那些被稱為contarii的不那麼超重裝的重型槍騎兵則複製著薩爾瑪提亞人。和以前的羅馬重騎兵不同，他們不再使用短矛和擲矛，而是使用雙手用的康托斯騎槍。羅馬軍隊里甚至出現了不穿盔甲與頭盔，卻使用雙手康托斯騎槍的衝擊型輕騎兵。可見薩爾瑪提亞騎兵對羅馬帝國影響之大。他們的龍旗，他們的鞍，他們的騎兵戰術，將在公元4世紀之後直接影響羅馬軍隊的整體結構。

重型的羅馬晚期全具裝騎兵

羅馬帝國在公元2世紀之前的「五賢帝」階段達到了軍事、社會等各方的極盛，成為世界上影響最大及最強盛的帝國之一。在「五賢帝」的最後一位馬可奧略留死後，這種看似永遠強大的帝國出現一些衰落與混亂的跡象：皇帝經常在政變中身亡，軍事叛亂頻繁發生並規模越來越大，這也就是後來所稱的「3世紀危機」。

所幸，羅馬人憑藉強大的國家實力，在一些或強大，或狡猾——諸如賽維魯、「世界光復者」奧勒良這樣，具備在極度危機時刻力挽狂瀾能力的君主領導下，通過一系列東征西討的平叛，讓羅馬不至於在危機中隕落。

羅馬帝國「世界光復者」奧勒良大帝

其實在公元3世紀末期，羅馬皇帝戴克里先即位之後，才真正將羅馬皇帝的元首制度改為真正的君主制度，並在公元293年實行四帝共治。公元324年，君士坦丁一世皇帝在戰勝了政治對手之後，成為帝國的主宰。他在公元330年，將博斯普魯斯海峽西岸的拜占庭城擴建成巨型城市。這裡成為羅馬帝國的新首都，也就是君士坦丁堡。這一般也被看成是東羅馬帝國，即拜占庭帝國的開始。

這個時期，羅馬陸軍的編製較元首時代出現了重大變化，主要分成三種類型：

一是帝國護衛軍（也有譯為直衛軍）代替了原先經常發動叛亂的帝國禁衛軍。不同於禁衛軍，帝國護衛軍往往規模非常大，有可能達到2-3萬人，而且全是裝備精良的軍隊，並包括大量的精銳騎兵。通常這些部隊都在皇帝的親自指揮下，也不限於保衛皇帝的安全。也許是考慮到2-3世紀非常頻繁的叛亂，帝國護衛軍的主要被皇帝用來防範篡位者，而其龐大的軍隊人數就足以讓心懷叵測者望而生畏。如果真的發生叛亂，往往帝國護衛軍單獨就可以鎮壓。這種帝國護衛軍在8世紀之後的拜占庭時期成為「帝國衛隊」，雖然名稱叫衛隊，但實際上確是人數達到幾萬人的精銳部隊。帝國護衛軍的另一個作用就是陪同皇帝，參加對外戰爭中的重大戰役，或者擊退大規模的蠻族入侵。

晚期羅馬帝國直衛軍重步兵

第二種是野戰軍。他們與帝國護衛軍其實很相似。廣義上說，帝國護衛軍在君士坦丁一世之後，也屬於野戰軍的一部分，所以也人有譯為帝國野戰軍。野戰軍屬於「移動式軍隊」，主要用途是作為機動部隊，支持邊防軍的防務。

第三類就是邊防軍，他們的職責就是防備單一的行省。

一般來說，傳統觀點認為，早期帝國階段，軍隊主要是由邊防軍構成的。但在3世紀後，整個羅馬的防線過於綿長，而大遷徙時代日益增長的邊境壓力，也使得分散的邊防軍很難有效防禦。當時帝國缺少機動部隊，也缺少後備軍事力量，往往只有皇帝的衛隊可以機動調遣。

於是，戴克里先曾大力強化邊防軍，並創立了野戰軍。君士坦丁一世則將邊防軍加以削弱，而將野戰軍大力增強，這樣可以部署在內部，作為戰略預備隊，反擊蠻族的入侵。但最新的學術資料顯示，野戰軍之所以布置在內部，最大的作用還是為了防備篡位者。

在三種軍事力量編製之外，羅馬軍隊中最高等級的是斯科拉瑞騎兵（scholares，可譯為御林騎兵或教導軍團）。他們相當於皇帝陛下的私人衛隊，由君士坦丁一世所創建，全部由精銳騎兵組成。但需要注意的是，這個時代的斯科拉瑞騎兵，並非是延續至拜占庭帝國公元8世紀以後聞名遐邇，由全具裝重騎兵組成的最精銳的攻擊型帝國衛隊。剛建立的斯科拉瑞騎兵仍是一支舊式的，但裝備精良的羅馬重騎兵。他們裝備諸如元首時代的鎖子甲、大型盾以及短騎矛。他們在這個時代處於指揮系統之外，職責主要還是在軍事行動中保護皇帝的安全。

君士坦丁一世與他背後舊式的斯科拉瑞騎兵

但總體而言，3世紀的動亂所產生的破壞與瘟疫仍沉重地打擊了帝國的稅收基礎。政府發行越來越貶值的羅馬銀幣，導致了瘋狂的物價飛漲。貨幣經濟的崩潰導致軍隊只能通過直接的糧食徵收來獲得供應。

這個時期的的羅馬軍隊，已經嚴重依賴僱傭兵，並且士兵們的薪水較2世紀少得多。帝國公民在軍隊中的比例越來越少，大量的蠻族士兵進入以前只有羅馬公民才能進入的重步兵軍團。至4世紀中期，蠻族出身的士兵大約佔據了羅馬軍隊總人數的四分之一，在精英軍團中，甚至達到了三分之一。進入5世紀後，大量掌握軍事實權的蠻族將領與他們的軍隊，直接成建制的存在於羅馬軍團中。

到了4世紀中後期-5世紀初，東西羅馬正式分裂之後，情況又有了新變化。斯科拉瑞部隊本來共有12支，每支500人，有5支被分配到西部，7支被分配到東部。其中只有東部的其中兩支斯科拉瑞部隊是很特殊的：一支就是連人帶馬的全具裝重型騎兵，另一支是騎射手。這兩支部隊是之前2世紀後期，薩爾瑪提亞人與東方波斯薩珊帝國影響下的產物，而這種影響將在接下來的時代里被漸漸的擴大。之後，羅馬的全具裝重騎兵在斯科拉瑞部隊中的比重越來越大，直至拜占庭時期成為御林騎兵的核心力量。那個時代羅馬騎兵正處於變革期，舊式的羅馬重騎兵依舊是主力，但騎兵部隊裝備較過去有所增強，且多樣化，而且還新增了許多了專業單位。諸如具裝的羅馬衝擊型重騎兵，及裝備比較完善的騎兵射手。不僅是斯科拉瑞，其他軍事編製中也有具裝鐵甲重騎兵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