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往事：芳村一夜變成荒村

芳村？「荒村」

三十年前，芳村是全國聞名的「茶葉華爾街」，茶商們甚至能躋身千萬富豪；三十年後，炒茶、違建……芳村變「荒村」，房東寧願房租爛在商戶手裡，也要求著商戶留下來，祈盼著商戶有朝一日能賺到錢來交房租。

廣州芳村茶葉批發市場園區，發展於20世紀80年代，早期依託石圍塘火車站、碼頭、倉庫等有利條件，從經營茉莉花茶的分散商戶逐步形成了一個大型的茶葉集市。現說起芳村茶葉市場，統指廣州市荔灣區珠江以南，芳村大道西一帶的南方茶葉市場、廣東芳村茶業城、啟秀茶城、古橋茶城等，以及延伸到花地大道兩側的芳村萬象茶葉城、大笨象國際茶葉城等大大小小30多個茶葉、茶具、茶工藝品銷售市場。

有句老話說，中國茶城看廣東，廣東茶城看芳村。這裡的商品近銷國內各地，遠銷歐美、東南亞等其它國家，每年總交易額達到數十億元，是當今中國最精彩熱鬧、也是最錯綜複雜的茶城生態體系。在芳村茶葉批發市場園區，有全國從事茶葉行業的政府人士、專家學者前來參觀、訪問、探討、研究，甚至一般的旅遊者，也慕名前來參觀遊覽，類似這樣的規模與性質，全國並不多見。

從廣州十三行說起

荔灣是廣州市傳統中心城區和著名的商貿中心區，西關風情濃郁，「水秀花香茶濃」。早在清代，十三行作為中國唯一對外通商口岸，每天進行著大量的茶葉對外貿易。在紀錄片《帝國商行》中也介紹了1783年當時十三行行商之首潘振承所創辦的「同文茶行」，在歐洲只要貼有「同文行」標識的茶葉就是品質的保證，可以賣到高價。

據說該行堅守著「誠信」二字，凡該行賣出的茶葉即便途中霉變也會如數回收。這在以海上運輸為主的時期，是非常大膽的堅守。1783年，該行回收的廢茶就達1402箱，價值超過一萬兩白銀。也正是這樣的以誠經商，使得廣州十三行名揚中外，也說明了廣州在歷史上很早就已造就了一大批以茶為業的商家，也造就了以茶為業的無限商機，奠定了以茶為業的翔實基礎。

20世紀80年代以來，廣東迎來了一個在物質與精神上全面開放的黃金時代，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下，來自全國各地的淘金客湧進珠三角，芳村的花與茶成為了不少人成功的第一桶金。

在這些拓荒者中，「廣寧幫」成為了一群極具有代表性的群體。據說，第一批廣寧人看中了芳村有花有茶的特點，主營了「茉莉花茶」，落腳於芳村石圍塘一帶，隨著時間推移生意越做越大，帶動了更多鄉親走向芳村，在芳村形成了一股「廣寧勢力」，也就此開拓了芳村茶葉市場。

茶葉價格飛漲，芳村茶商的收入也相當可觀。像著名的7572（普洱茶嘜號，勐海茶廠生產的大宗熟餅茶，從70年代中期生產至今）在2004年從10元/餅漲到60元/餅，漲幅超過6倍。「要賺錢，到芳村；要賺錢，炒普洱。」在這樣簡單粗暴的口號刺激下，芳村的大小茶商們感覺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於是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

暴富與破產只在一夜之間

普洱茶價格的每日暴漲下，茶葉的囤積量大大超過了消費量，爆倉的發生就在情理之中了。「價格在那裡，沒有人肯虧本賣，只能壓在手上。有些人資金就崩掉了，破產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梁生說。

也只能是芳村，如同「華爾街」一般，見證了成功者的暴富，也見證了失敗者的破產。

芳村現狀

茶葉入行門檻低，市場競爭大，各地的茶葉市場相繼崛起，芳村已經失去中心地位。由此也衍生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房東寧願讓房租爛在商戶手上，也求著商戶續租。「生意難做，很多茶商都跑路了，房東的房子租不出去啊；還有一些茶商選擇留下來，因為他們從事這一行多年，也沒別的路走了。（茶商）沒有錢交房租，房東就寧願讓茶商拖著房租，等著有一天能把房租收回來。」女茶商說道。這位女茶商是福建人，來芳村五年了。「來這裡之前，我並不知道這裡的茶葉市場已經衰落成這樣了」女茶商苦笑。生意並不好，收入也不算可觀，但女茶商經營茶葉多年，也沒有其他更加可靠的生存技能了。賣茶是女茶商唯一的出路。

茶人們來了去，去了來，芳村茶葉批發市場園區依舊默默坐落於此。新的茶城還是不斷開業，支撐不下去的檔口無聲無息拆了招牌、關門離開。今年忽然走紅的「小青柑」似乎給茶人們又一次希望的曙光，然而日漸冷清的茶市街道卻讓人樂觀不起來。「農產品市場行情就是如此，三年旺,三年淡,三年再調整。」茶人馬生如是說，市場總是有個洗牌的過程，能熬過去的就能迎來新的機會，熬不過去的就這樣沒了。

走在曾經著名的「陳橋古茶」街道上，一派荒蕪之感。

與一位賣普洱茶的商戶聊天中了解到，前幾年茶葉市場火爆的時候，福建、雲南、台灣的茶商相繼湧入，本地居民為了賺取租金，紛紛違建，而導致如今芳村的建設十分混亂。

房子建好了，但茶葉市場卻不再火爆，許多房子被空置，無人打理。現在的芳村已然「特殊城中村」。

春風吹過，「陳橋古茶」街道上塵土揚起，僅有的運貨人員趕緊騎著三輪車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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