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了！3D技術重現天龍山石窟的原貌

天龍山石窟位於山西省太原市西南部，是中國被盜毀最嚴重的石窟。

天龍山石窟第14號窟線描圖，圖片來源於李裕群、李鋼編著《天龍山石窟》，OCAT研究中心供圖

第14窟西壁的坐姿菩薩的歷史照片與現狀對比

天龍山石窟，始建於東魏，北齊、隋代也有雕造，大部分建於公元8世紀早期，這一時期，佛像造型出現了新的風格——造像身體和四肢輪廓飽滿，動作優雅飄逸。天龍山石窟最大的造像（第9窟）就建造於唐代。

1918年，以關野貞（867——1935）為首的日本考察團來天龍山拍攝了石窟照片。對於天龍山石窟的描述和圖文報告引發了中國境外對這一遺址的廣泛興趣。

1922年，外村太治郎出版了天龍山石窟的大型對開印刷圖冊，是這一時期天龍山石窟最早、最全面的攝影圖集。1923年，喜龍仁來天龍山拍攝了石窟，並將這些照片納入他於1925年在倫敦出版的中國雕塑研究文集。

第14窟的立姿菩薩，左為喜龍仁1923年拍攝的歷史照片，右為喜龍仁1929年拍攝的歷史照片

天龍山第18窟現狀

天龍山第16窟的歷史照片與現狀

天龍山石窟中精美的造像吸引了古董商的目光，也開啟了天龍山石窟被大規模盜毀的悲劇。

1923年的一天晚上，天龍山聖壽寺突然來了幾個行蹤可疑的人，他們悄悄找到寺里的凈亮和尚，說明來意，然後取出幾根金條，擺在他面前。

看著金光閃閃的金條，再聯想到近幾年來不斷有東洋人、西洋人來到這裡「考察」，久居深山古寺里的凈亮和尚也漸漸察覺到，他終日相守的那些石雕佛像和壁畫都是無價之寶。外國人對這些寶物正虎視眈眈，垂涎欲滴。

面對金條，凈亮和尚只是搖搖頭，既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表示贊同。他的沉默讓來人察覺到，眼前的這位和尚並不是一個完全遁入空門的僧人，他還是喜愛金錢的。於是，他們又拿出了幾根金條。

這可是一筆巨款。凈亮和尚動心了。他沉吟了片刻，拉長了聲音說：「石像這麼沉，山這麼陡，我一個人可搬不動。」凈亮的話清楚地表明，他同意了這筆骯髒的交易，只是還想再討價還價。

來人明白了凈亮的意思，馬上轉憂為喜。天龍山石窟佛像件件價值連城，與石窟文物價值相比，這點金錢只是九牛一毛。他們隨即又拿出1000塊大洋放在桌子上。凈亮和尚把錢收藏起來。從這一刻起，他就成為這些強盜的幫凶。

這幾個人是來盜竊天龍山佛像的日本奸商。他們和當地的歹徒相勾結，一場大規模盜竊天龍山石窟文物的罪惡行動開始了。

幾天後的晚上，山裡來了一群手持燈籠和鑿石工具的人，他們先從東魏時期的2號石窟下手，不分晝夜地盜鑿文物，除去9號窟上層的彌勒倚坐像因為體積巨大難以搬運而幸免於難外，其餘石窟的造像幾乎全部遭到破壞，精美的造像被全身鑿走，不便搬運的就鑿去頭部，甚至連窟頂上的飛天和一些淺浮雕刻的供養人像以及石窟的裝飾雕刻都未能倖免。經過幾輪瘋狂的盜鑿後，佛窟里鑿痕累累，只剩下殘缺不全的石像軀體，場面慘不忍睹。

山中定次郎

1924年——1926年，日本古董商山中定次郎（1866——1936）先後兩次到訪天龍山，並開始在市面上尋購這些雕像。一批批被切割下來的佛頭、佛像、壁畫被盜運出天龍山，運到北平(今北京)，存放進了山中商會北京分店的倉庫里。隨後，這些珍貴的文物又從這裡被轉賣到世界各地，牟取暴利。他所經營的山中商會最初多與日本收藏家交易，之後也成為天龍山石窟造像在全世界主要的經銷商。

1924年，美國費城巴恩斯基金會收購了天龍山石窟的一些造像，這是已知最早的一筆中國境外天龍山石窟文物交易。

1928年時，山中定次郎將購得的45件造像（大部分是頭部）在日本大阪展出，出版了畫冊。日本鐵路工業家根津嘉一郎在參加展覽開幕時買下了幾乎所有展出的造像，作為其私人收藏。

1928年，山中定次郎在日本大阪展出的據稱來自天龍山的佛、菩薩頭像

1932年，德國銀行家愛德華·馮·德·海德收到山中商會發來的圖冊，隨後購買了其中的幾尊造像，這些造像現存於瑞士蘇黎世里特堡博物館。

1937年，根津嘉一郎決定將其龐大的天龍山收藏中的大部分造像贈予一些歐洲使節。這些文物中，有許多分散在包括英國、義大利、德國、荷蘭在內的多個國家和國立博物館內。

根津嘉一郎與德國大使的合影中有5件頭像，其中兩件目前收藏於德國科隆東亞藝術博物館

1940年，天龍山造像和其他一些文物繼續流出中國，截止1940年，天龍山石窟中的大部分造像都已流落海外。

1941年，日本偷襲珍珠港以後，美國政府沒收了山中商會等很多日本企業在美國的資產。1943年，美國收藏家格倫威爾·溫索浦去世時，將他的收藏捐贈給哈佛大學。溫索浦生前從山中商會和盧芹齋等處大量購買天龍山石窟造像，建立了世界第二大天龍山石窟造像私人收藏。1944年，美國外來資產託管局（成立於1942年）清算了山中商會的資產，並在蘇富比的前身派克·貝納特拍賣行拍賣了剩下的物品。

據不完全統計，流失到海外的天龍山石窟造像有明確保存地的不下150件，其中47件已經可以確知它們原來在石窟里的具體位置，這些天龍山石窟造像收藏於世界40餘家機構和私人藏家之手，其中哈佛藝術博物館藏有25尊，是目前擁有天龍山石窟造像數量最多的博物館。

巴恩斯基金會藏唐代14窟菩薩頭

火奴魯魯美術館藏北齊第16窟護法頭

大英博物館藏第14窟唐代菩薩頭

里特堡博物館藏唐代第14窟菩薩立像

2008年，紐約佳士得拍賣的天龍山第10窟的佛頭，目前為中國私人收藏

明尼阿波利斯美術館藏第16窟北齊菩薩頭部

納爾遜-艾金斯美術館藏第8窟隋代佛頭

天龍山第21窟的菩薩像，2003年拍賣，目前為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2013年，芝加哥大學東亞藝術中心啟動了「天龍山石窟項目」，對石窟造像的歷史進行研究，對中國境外的造像進行了數字掃描成像，並編製數字檔案。掃描時，很多人不理解，怕麻煩，不願意讓掃描，項目團隊經過堅持和爭取，已經掃描了130多件，其中復原的數字模型有108件。

唐代第14窟菩薩像的數字復原圖，頭部藏於巴恩斯基金會，佛身藏於里特堡博物館

天龍山第2窟右壁佛龕數字復原圖，OCAT研究中心供圖

天龍山石窟第2窟虛擬復原，OCAT研究中心供圖

天龍山石窟第16窟流於海外的造像模型交互展示，OCAT研究中心供圖

天龍山石窟第14窟造像模型三維交互展示，OCAT研究中心供圖

造像模型大型三維展示，OCAT研究中心供圖

雕塑掃描技術與三維建模、展示和重構技術，OCAT研究中心供圖

8月21日，由OCAT研究中心與芝加哥大學藝術史系東亞藝術中心共同主辦的展覽「天龍山石窟和造像：歷史照片與新圖像技術」在OCAT研究中心開幕，使用早期攝影文獻與新圖像技術，回溯天龍山佛教石窟的歷史，並再現其原始風貌。

東亞藝術中心利用三維掃描技術，對散落海外的石窟造像進行了廣泛的記錄與歸檔。在天龍山文物保管所主持之下，太原理工大學藝術學院對石窟進行掃描，結合石窟和流失造像的三維信息，最終實現對石窟整體原貌的數字重建。

本展也將視作一次將歷史圖像與新數字顯示技術（包括視頻、人機交互和虛擬現實）相結合的探索，以期在未來創造更多具有教育性和吸引力的展覽。

此外，預展周結束之後，本部分展覽將與牛津大學團隊的項目展示「遺址 實物 傳記：考古與攝影」，一起構成2017年OCAT研究中心年度展覽「遺址與圖像——牛津大學和芝加哥大學的兩個研究計劃」，這兩個部分的並置旨在提供「全球美術史」領域中的比較範例，反映當前美術史研究中的一個新方向，並通過此舉增強國內和國際美術史界的聯繫和互動。整體展覽將於9月15日下午與大家見面。

來源：收藏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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