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戰績勝衛青、霍去病，滅掉中國四百年強敵，影響世界進程的匈奴終結者，卻為何被歷史選擇性的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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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漢匈戰爭那段歷史，大家腦海中恐怕都會第一時間想到衛青、霍去病兩位戰神的鼎鼎大名。熟悉歷史的人，可能還會說出李廣、程不識、張騫、耿恭等人來。但是，有一個人，他創造了遠超衛青、霍去病的戰績，在古代戰史上留下了「燕然勒功」這一壯舉，然而其名卻被湮沒在歷史的浪潮中，今天的國人知道其事迹的更是寥寥無幾。他就是東漢名將、一代戰神竇憲。

竇憲(?—92年)字伯度，扶風平陵(今陝西咸陽西北)人，東漢外戚，漢章帝章德皇后的哥哥。建初二年(77年)，以外戚拜為郎，遷侍中，不久又升為虎賁中郎將，日益受寵。和帝即位，其妹被尊為太后，臨朝聽政，竇憲在內掌握機密，對外宣布詔命。永元元年(89年)，因爭奪權力，竇憲遣人刺殺太后幸臣劉暢，並嫁禍蔡倫。事敗後，被囚於宮內。因害怕被殺，竇憲自求擊北匈奴以贖死。恰好此時，南匈奴單于請兵討伐不順從大漢的北匈奴。於是，朝廷便以竇憲為車騎將軍，執金吾耿秉為副，各領四千騎，合南匈奴、烏桓、羌胡等三萬兵馬出征。竇憲由此開啟了他名震疆場、功蓋寰宇的戎馬生涯。

出兵北伐，燕然勒功

永元元年(公元89年)六月，竇憲率三路大軍出發。他與耿秉各率精騎4000，會同南匈奴左谷蠡王的1萬騎兵，共1.8萬騎，由朔方郡的雞鹿塞(今內蒙古杭錦後旗境)北進；南匈奴單于屯屠何，率匈奴萬餘騎兵出滿夷谷(今內蒙古固陽縣境)；度遼將軍鄧鴻及義從羌胡8000騎，會同南匈奴左賢王的1萬騎兵出稠陽塞(今內蒙古包頭地區)，三路大軍向涿邪山進發。當漢軍進至稽落山(今蒙古吉爾連察汁嶺西北)地區時，與北匈奴單于統率的主力展開激戰。經過一番廝殺，北匈奴大敗，北單于遁走。漢軍猛烈追殺，一直追至私渠比鞮海(今蒙古邦察干湖)，斬殺1.3萬人，獲馬牛羊數十萬頭，溫犢須、日逐、溫吾、夫渠王柳鞮等81部率眾歸降，前後達20萬人。竇憲、耿秉等攜得勝之餘威，率部登上燕然山(今蒙古杭愛山)。在俯瞰大好河山、盡情享受勝利之時，竇憲令當時的中護軍班固，也就是《漢書》的作者刻石作銘，記述漢軍的威德和豐功，這便是著名的「燕然勒功」。隨後，竇憲派司馬吳汛、梁諷攜帶金帛去招降北匈奴單于，然後班師回朝。吳汛、梁諷在途中，又接受了1萬多人的投降，進至西海(今蒙古杜爾格湖)才追上單于。他們向單于宣揚漢朝的威德，賜單于以金帛等物，單于投降，派其弟隨吳汛等東返，入漢做人質以示歸順。

（圖）匈奴與中原主題油畫，林禹光（繪）

趁人之危，再獲勝利

然而，此次大勝僅僅是竇憲輝煌軍事篇章的開始。北匈奴單于的弟弟入侍後，大漢因為單于未能親自入朝，認為北匈奴並非真心誠服，遂決定組織二次北伐，而這次北伐的總指揮，自然也非竇憲莫屬。永元二年(90年)七月，竇憲率軍出屯涼州，並以侍中鄧疊為征西將軍，做自己的副手，竇憲統轄隴西、漢陽、武都、金城、安定、北地、武威、張掖、敦煌、酒泉等郡兵馬。

北單于見漢軍大進，知道漢朝對其不滿，於是便準備親自入朝，並派出使者入塞通告。竇憲派班固、梁諷前往迎接。這時，南匈奴上書，請求趁此時機消滅北匈奴，一勞永逸解除北匈奴的威脅。漢廷思索再三，同意了南匈奴的請求。隨即，南匈奴派出精騎，輕兵疾進奔襲北匈奴單于庭，乘夜包圍了北匈奴本部。單于大驚，率精兵千餘人與南匈奴軍激戰，卻負傷落馬，最後僅率數十騎而逃。

破敵滅國，統一北地

永元三年(91年)，已經官至大將軍的竇憲鑒於北匈奴已極度衰弱，遂上表請求第三次北伐，以期徹底消滅北匈奴。不久後，朝廷允准，竇憲遂派左校尉耿夔、司馬任尚，率軍出居延塞，將北匈奴單于部包圍於金微山(即今阿爾泰山似在今新疆阿勒泰附近地區)，大破北匈奴軍，俘獲北單于母，斬名王以下5000多人。北單于逃走，不知所向，其國滅亡。耿夔等率軍出塞5000多里而還，這是漢匈交戰以來，漢軍最遠的一次進軍。朝廷為表彰耿夔的功勛，封其為粟邑候。

北單于弟右谷蠡王於除鞬、骨都候以下數知人，駐於蒲類海(今新疆巴里坤湖)地區，遣使者入塞。大將軍竇憲上書，請立於除鞬為北單于。朝廷允諾，並於永元四年(92年)，命耿夔出使北匈奴授北單于璽綬，與南單于同等對待。至此。大漢既征服了北匈奴，又實現了與南匈奴對其分而治之的戰略意圖，使延續數百年的漢匈戰爭得以結束，使漢代北部邊患暫時解除，中國北方地區遂被東漢王朝統一。這一戰爭壯舉，為推動中國歷史的進程起了不可磨滅的巨大貢獻。

回首竇憲破北匈奴之戰，漢軍之所以能夠屢屢重創素來強悍著稱的匈奴騎兵，東漢國力的強盛和經濟的發達是重要原因。東漢王朝自光武帝劉秀即位，至明帝永平十六年(71年)竇固第一次征匈奴之前，經歷了四五十年的發展經濟、休養生息階段，一掃西漢末年衰微敗破的動動局面，進入了一個國富兵強的興盛時期。這就為以後的戰爭準備了較為充足的人力物力條件，從而使勝利有了可靠的物質基礎。

（圖）匈奴與中原主題油畫，田崴（繪）

其次，從竇固到竇憲，漢廷北伐都是以羌胡、鮮卑、烏桓、南匈奴與漢軍組成聯合部隊，這一正確的戰略決策，使漢軍佔有了明顯的人數優勢，同時又把漢朝先進的治軍和作戰思想、精良的兵器，與羌胡騎兵的騾悍勇猛揉為一體，匈奴騎兵自然難以抵擋，這正是中原王朝的軍隊剋制游牧政權騎兵最恰當的科學戰略結構。

另外，匈奴統治集團的四分五裂，國力的日趨衰落，使其難以與強大的東漢帝國相抗衡。一方面匈奴分裂為南北兩部之後，南匈奴附漢，與漢族雜居，不斷接受漢族先進政治與經濟文化的影響，政治安定，百姓安居樂業，對北匈奴諸部日益產生著巨大的吸引力，使北匈奴一些部落不時南逃投奔南匈奴，致使北匈奴力量不斷衰落；另一方面，北匈奴不斷發生爭權奪利的內戰，難以形成對外作戰的整體力量，加之連年受到旱蝗等自然災害的影響，使其戰爭實力大減。故而，其在東漢重兵集團的打擊之下，一經接戰，便土崩瓦解。

不過，歸根結底，漢軍的勝利離不開竇憲傑出的軍事指揮才能。他善於針對敵軍特點，採取合適的方略，調遣優勢兵力與敵主力決戰。如第一次北伐時，漢三路大軍彙集琢邪山後，竇憲根據北匈奴勢力已大大削弱，不敢與漢軍正面交戰的狀況，直接派精騎萬餘向北單于庭所在地稽落山一帶進兵，擊潰敵軍主力，一戰而成大功。此役後，竇憲盯住北匈奴主力不放，連續出擊，又在此後接連取得重大戰果。竇憲在作戰中，十分注意揚長避短，根據漢軍準備充分、裝備精良、兵力集中，但深入大漠、遠離後方、不宜久戰的優弱點，以及北匈奴雖行動飄忽、反應快速，但懼怕決戰的實際情況，採用長距離奔襲、迂迴包抄等戰術，輕裝疾進、速戰速決。同時，一旦逮住戰機，便不輕易放棄，每次擊潰敵軍後，均窮迫猛打，不讓敵人有喘息機會，盡量在追擊中殲滅敵人。

然而，專制社會中，傑出的將帥往往難逃「聲威震主」的厄運。竇憲最後也在帝後權力之爭中，被迫令自殺（竇憲之死因不是本文的主要內容，故一筆帶過，日後如有機會，再專門作文為大家講述）。古今文人墨客眼中認為他是東漢外戚專權的禍首，對其口誅筆伐，以致於他的戰績完全被罪過掩蓋了。《後漢書》的作者范曄在論述竇憲之功與衛青、霍去病相比時，說竇憲僅率羌胡邊雜之師．一舉蕩平匈奴，「列其功庸，兼茂於前多矣」，盛讚其功績遠超衛、霍二將。對於其最終結局，范曄憤憤不平，進而引用東方朔的話評價道「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暗示了專制社會吞噬人才的弊端，同時也透露出至今仍值得我們深思的處世哲學。

*作者：林森，字天俊。魚羊秘史簽約作者。歷史學家、軍事家，擅長用故事刻畫、分析歷史人物及事件，著有《誰將主宰未來天空》《金戈鐵馬之兩宋烽煙錄》《盛世餘光》等歷史、軍事類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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