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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淹死在水庫,幾個月後我卻在家中看見他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鹿星野 |禁止轉載

[A]

我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叫諶龍俊,一個星期前他去水庫游泳,淹死了。那天下午我在寫小說,寫得很糟糕,正把文檔拖進回收站清空時,突然一陣空空蕩蕩的感覺朝我席捲而來。

我感覺心裡有一塊地方空了。

那個空了的地方,原本是屬於我和他的心靈感應。那一刻,一種清晰的不安在我的身體里炸開,我慌張地掏出手機打他的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一個小時後,我才接受我上鋪的床永遠都空了的事實。

父母送了他一場挺隆重的葬禮,在那場葬禮上,在弟弟的遺體被推進焚化爐的時候,我意識到世界上就只有一張「我」的臉了。我變成了一個真正完全獨立的個體。

不會再逢人就被問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可以前煩惱的事情終於被解決,心裡一點都不開心。

我難得和父母聚在一起,可是那個時候,家裡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了。三個人在一個留有弟弟遺像的房屋裡,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在我去理髮店修剪頭髮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我和弟弟的心靈感應突然又回來了。

心裡那塊空了的地方,又重新地,完好無損地被填滿。

我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麼,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B]

諶贇飛走在大街上,他剛新剪了髮型,頭髮比原先短了好幾厘米,脖子上還粘著幾根沒撣乾淨的碎頭髮,比原先清爽很多,但是頭頂的驕陽還是曬得他額頭密密麻麻一層汗。

他還不想回家。沒有人願意回家,他的父母也一樣。於是他就在城市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著。

路過花店的時候,他想起兩個星期前俞薇潔發來郵件,郵件里標明她回來的時間就是下下個星期六。他撓了撓後腦勺,對著花店玻璃門裡隱隱約約的自己打量了一番,現在的髮型自己都看不習慣,俞薇潔會有什麼反應呢?

頭髮刺刺的感覺從手上傳來,他又想起剛才在理髮店裡的事。

那是一家擁有超足冷氣的理髮店,四號的理髮師永遠戴一頂灰色的帽子。剪頭髮的時候不像別的理髮師聒噪地推薦辦卡服務和閑扯,諶贇飛聽著店裡放的音樂和頭頂剪刀的聲音,打了個盹。

他很少在短暫的睡眠里做夢,可是這個盹卻讓他夢到了諶龍俊。

他夢到諶龍俊徒步走了很長的路,四周都是樹木,參天的大樹長滿蔥鬱的樹葉,繁密地像一張網鋪在頭頂,遮蔽了陽光,所以身遭都是黑暗。諶龍俊在樹林里朝著前方走去,他不知道他是如何確定方向,只看到他不停地走啊走,周遭卻還是一模一樣的樹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開始奔跑起來,於是諶贇飛的心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穿過茂密的樹木,依舊是茂密的樹木。諶贇飛在夢裡聽到鬼怪的笑聲從樹林的遠方傳來。

諶龍俊奔跑的速度加快了,他的面前漸漸出現了一個光點,然後這個光點越來越大。

終於他跑到了樹林的盡頭,光照出盡頭的模樣,無數面目猙獰的小鬼在撿倒在地上被截成一塊一塊的樹木,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被筏斷的。

只見幾個小鬼們迅速地把一塊塊的樹木拼接在一起,然後扯下他們黑色的、髒兮兮的頭髮做線,迅速地把樹塊與樹塊縫合在一起。不一會兒,一棵黑漆漆的樹就縫好了。然後他們從樹頂跳下來,從地上繼續撿樹塊,再繼續拼接縫樹。

放眼望去,無數的小鬼像是在完成一項巨大的工程。

「這是惡鬼林?」諶龍俊停下腳步,看著樹林被迅速地往前延展而去,黑暗也延展而去。他臉上有些驚慌,再次奔跑起來。

諶贇飛意識到,這些小鬼在不停地縫樹,是為了讓別人的魂魄過不了這林子,把別人也困在這裡,變成它們這幅模樣。

惡人死後還是可惡的嗎?

諶贇飛想著,看到諶龍俊跑過了惡鬼林,面前一陣炫眼的光炸開來。

他聽到諶龍俊的聲音在白色的光里響起。

「誒?哥?」

諶贇飛猛地睜開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傾。額前一陣撕拉得疼痛,一排整齊的劉海從眼前掉了下來。

「……」

四號理髮師驚恐地盯著鏡子里的諶贇飛,諶贇飛也從鏡子里回看理髮師,最後他嘆了口氣,「剪短點就剪短點吧。」

理髮師暗暗鬆了口氣,重新開始剪。諶贇飛則眼裡無神地盯著對面的鏡子,他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被填補了。

那不僅僅是夢而已。

他不知道要用驚恐還是驚喜來承認這個事實。

[A]

因為我們長得太過相同,甚至都沒有能夠明顯區分我們的痣、胎記什麼的,我從小就特別討厭別人把我和弟弟認錯,但被認錯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也是。

不過雙胞胎有個好處,我們有很奇怪的心靈感應,它時而出現,剛開始我們還無法掌控它,後來僅憑著感覺,我們完成了一些很匪夷所思的事。

比如,考試作弊。我們開始分配任務,我負責數理化,他負責語數英。我們只要比別人少付出一半的努力,就能獲得比他人更好的成績。

那個時候,我們深得老師的喜歡,他們誇我們的時候,我和弟弟就在底下壞計劃得逞似的偷笑。我們成為班級同學家長口中的「別家的孩子」,被打上「優秀」的標籤。他們覺得擁有我們這對兄弟的父母肯定很幸福。

只可惜並不是這樣。

我們上初中後,我們的父母就離婚了,他們離得和和氣氣,好似沒有波瀾。雖然我們兩個人靠著彼此的信息共享,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但是在他們正式告訴我們之前,我們也只能在內心互相問對方「他們是離婚了吧?」所以當他們真的告訴我們這件事時,我們也表現得很平靜。為此,那時的我們甚至還有些得意。

母親沒有帶走我們任何一個人,全權交給了在北京工作的父親撫養,父親又付了點錢全權交給了我們當時初中的班主任,高中的時候又把我們交給了高中的班主任。

我們兩個在學校受盡了班主任的管教,回家後還要在他們家忍受煎熬。青春期過得可謂苦不堪言。

但對於我來說,有一點是挺好玩的。高中的班主任的老公是游泳教練,我經常跑去他任教的游泳館游泳。

弟弟本是不願意去的,他在小學的時候溺過水,對水有恐懼症,直到有一次他來給我送東西,在游泳館遇見了俞薇潔。那個時候,俞薇潔剛從游泳池出來,身上還滴著水,頭髮濕濕地黏在一起垂在肩頭,弟弟就這樣被俘獲了心跳。

我在游泳池裡蹬著腿朝他游去,說:「要不你也來學游泳?」

他點了點頭。

於是那個夏天,我幫他買了一個小黃鴨的游泳圈。

[B]

那個游泳圈現在去了哪裡?

諶贇飛躺在上鋪,盯著天花板想。

從大學開始,他們兩個人就回到父親留下的房子里,用諶龍俊的話說就是「就剩我們相依為命了」。雖然他們擁有各自的房間,但諶龍俊偶爾也會跑去諶贇飛的房間,去睡上鋪。晚上兩個人就就著夜色閑聊。

有一陣子,他們還聊起去了美國的俞薇潔……

「俊吶……」母親的聲音讓諶贇飛從回憶里回過神來。她還是會口誤地呼喚弟弟的名字啊。諶贇飛從上鋪翻下來,聽到母親叫了兩遍「吃飯了。」

今天坐在餐桌前的就只剩他和母親了。父親前幾天就回去忙北京的工作了。

兩個人默默扒著飯,待到晚餐的末尾,母親嘆了口氣說:「我也要回去了。」

「嗯。」諶贇飛低著頭,把最後一口飯送進嘴裡。

母親幾年前就有了新的女兒,她幾乎都不再出現在他們的生命里。這次回來,待了一個多禮拜,已經是很長的時間了。

諶贇飛對父母也沒有什麼留戀的,若是換成以前——寄宿在各個班主任的家裡的那段時間——因為飯不合口味,因為感冒,因為自我感覺可憐,還會想念。可是現在長大了,好像變得無所謂了。

自己也是畢業了的人,也該開始一個人生存和生活了。

可晚上躺在床上,諶贇飛心裡還是有隱隱的難過攀著血管爬上來。

然後,在時隔三天後,他再次感應到了諶龍俊。

不是夢,他沒有睡著。但是閉上眼睛,就看到了畫面,聽到了聲音。

他看到一艘巨大的棕黑色的船,船身上雕著繁複的花紋,他不認識。巨大的船帆是白色的,在風裡鼓鼓的。有號角聲從船上傳來,一聲聲號角聲被四周的懸疑峭壁反彈回來,像漣漪一般震起更多聲響聲。號角聲淹沒了船身周圍翻騰地水花的聲音,也蓋住了船上魂魄的叫喊。

諶龍俊站在甲板沿邊,低著頭看著底下翻湧的水。

昏暗的水裡只有一撮又一撮的黑影在漂浮,看不清是什麼,不知是魚還是怪物。

靈河。諶贇飛的耳朵里響起這兩個字。

他看到那艘船一直朝著某個方向駛去,靈河好像沒有轉彎的地方,它筆直又冗長。四周也沒有變幻的風景,只有陰暗枯燥的懸崖峭壁。

諶贇飛在無異的畫面里漸漸開始覺得乏味,沉沉睡去。在他被睡意侵襲的前一刻,他又聽到了弟弟的聲音。

「唉?是哥嗎?」

好像才發現諶贇飛的感應。

可是諶贇飛沒有力氣回應他,因為睡意驅走了他眼前所有的畫面和聲音。

[A]

諶龍俊在學游泳的那段日子裡,睡覺都在不停地蹬腿。我有時候被他吵得不耐煩,拍他的床把他叫醒,他努力瞪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說:「哥,我差點又要被淹死了。」

我那個時候覺得「偉大」和「愚蠢」在「愛情」的定義里是劃等號的。

我們三個人一起躲在游泳館一整個夏天。當諶龍俊終於擺脫游泳圈在水池裡追著俞薇潔打鬧的時候,這個夏天也結束了。

諶龍俊把游泳圈放在房間里,說是擺脫對水的恐懼的紀念。

新學期開學之前,他還讓我陪他去買花,買的玫瑰又庸俗又美。他約了俞薇潔吃飯,說什麼開學之後你我就一個人在城北一個人在城南讀書,我想讓你做我的女朋友,不然我會擔心。他頓了頓,補充道:「你這麼美。」

情話在我這旁人聽起來如機械廠的噪音,但餐桌上的俞薇潔臉一紅,想了想,說:「那好吧。」

我當即就想,「那好吧」的意思可不是「我愛你」。彼時,我坐在離他們不遠處的餐桌前偷偷觀察形式,以便及時給我那傻弟弟遞鮮花。我記得那天俞薇潔穿了一件紅色的連衣裙,比游泳池裡穿泳衣的她更美。她身子筆挺,凹凸有致地坐在那裡,眼睛裡卻藏著一頭鹿,泄露了她的故作大人,可又有點俏皮起來。

我的心臟停跳了半秒,那是一如諶龍俊當時在游泳池邊第一次看到俞薇潔的心跳。

諶龍俊走過來,說你愣著幹嘛,剛才都打了好幾個手勢叫你送花過來了,說著將我手中的玫瑰抱走,和他的初戀一起贈到了她的手中,信誓旦旦開始了一萬兩千米的愛戀。

他們每周見一次面,吃牛排、燒烤和火鍋,其它時間,他們靠著消耗大量話費來維持這游泳池裡浮上來的愛情。於是問題也跟著浮出了水面,互相的不了解和不理解讓他們開始爭吵,鬧分手。

諶龍俊跟我訴苦,說感覺俞薇潔不愛他。

我心想,或許吧,但口頭安慰道:「別瞎想。」說著,我想起俞薇潔那雙眼睛,像這個下雨的夜。

諶龍俊嘆了口氣,愣愣地盯著窗外看,說:「我覺得我們倆站在她面前,她都分不出哪個是我哪個是你。」

「這很正常。」我那個時候想趕緊睡下。

「連自己的戀人都分不清,那也太荒唐了。」他說這話,我沒有回答他。世界上很多事都很荒唐,睡一覺就能看淡。於是我自顧自地拉上了被子。

第二天,他們依舊簡訊電話,依舊約好周末要去吃什麼,就這麼平平淡淡又喧喧鬧鬧地過了半年。我在他們的關係里扮演過很多角色,和事佬——幫諶龍俊送玩偶給俞薇潔,幫他道歉求合;安慰者——曾經陪著俞薇潔蹲在小區花園聽她埋怨。

更多的時候,我是個電燈泡——他們偶爾叫上我吃飯的時候,俞薇潔生日的時候,逛街的時候,看電影的時候——閃閃發光。

我時常感覺彆扭,但能見到俞薇潔,我的心裡卻是高興的。

我每次跟在他們身後,隔一段距離看諶龍俊牽起她的手時都在想,如果站在她身旁的人是我會怎樣?

每想一次,都是確認一次自己心裡的那份喜歡——遲於諶龍俊的喜歡。

我揣著這份喜歡,想有一天它能煙消雲散,畢竟我是遲來的顧客,就不能埋怨有人搶先一步搶走了商品。但在這天來之前的某一天,諶龍俊告訴我俞薇潔要去美國了。想到她要離開,我心裡頓時疼了一下,我決定在她走之前去見她一面,卻沒想到那晚(原題:《地獄之旅》作者:鹿星野。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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