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列車上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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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類小說東京列車上的奇遇

作者：柯子欣

我叫長澤光，是一名生活在東京的普通上班族。儘管在東京上班，但由於買不起房子，只能每天重複著東京——大阪——東京的無趣生活。雖然乘坐新幹線的時間不長，但每天花費在交通運輸工具上的時間也差不多超過了四個小時。據悉紐約號稱不夜城，但東京上班族的睡眠時間卻比紐約同行的時間少。除了被迫超時加班外，下班後還要應酬喝酒。這樣忙碌而又找不到充實感的日子，真的是受夠了。

早上六點，又是新的一天。列車上人不多，大多是疲憊的通勤族。我站在列車一角，倚著扶手藉以休息。仔細想想，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呢？年少時也對家人揚言要成為東京最傑出的醫生，挽救無數受病痛折磨的患者。為了實現這個理想，高中畢業選的也是醫學大學。可儘管是這樣，投出的簡歷，參加的面試早已不知有多少了，收到回應的卻寥寥無幾。父母見日益消沉的我，於心不忍便幫我安排了一份在日新公司的小職員工作。初來乍到的後輩，無論幹什麼都會遭到前輩的挑剔，各種各樣前輩不想乾的雜活也基本被後輩承包。儘管如此，我也一直在認真努力的工作。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距離我大學畢業已經過去了十年，之前那隻雛鳥也成為了日新社分公司的總經理。終日忙忙碌碌，內心卻總有一種空洞之感……

列車突然駛向了隧道，周圍環境變得漆黑一片。不知是我出現了幻覺還是怎樣，我似乎看到了異常耀眼的東西，是一種如彩虹般絢爛的光芒。待我從中回過神來，耳邊的已經是陌生婦人的求救聲，「請問這裡有醫生么？拜託了！」聽到這句話，我整個人一震，借用手機屏幕微弱的光走上前去，一位五十上下的老人倒在地上，旁邊是他哭泣的妻子。我停在一邊，回答她：「你好，我是醫生。」說罷，對老人進行了粗略的檢查，「是輕微的心律不齊癥狀，放輕鬆，試著深呼吸一下。」老人的情況也好了一些。婦人充滿感激地對我說著謝謝。而我就跟在做夢一樣，緩緩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如前文所述，我並不是一位醫生。只是在我還只是一名醫大的學生時，就曾假想過自己將來成為一名醫生的樣子。而在最想聽到的話里，排名第三的便是「請問在座有誰是醫生么？」於是剛剛便情不自禁地承認了。真是可笑，難道我內心還存在著對於醫生這一職業的執念嗎？經過數十年朝九晚五生活打磨的我，理應是毫無牽掛了的。周圍仍是漆黑一片，列車飛馳的嗡嗡聲不斷響著，「這隧道可是真夠長的啊。」我心裡感嘆道。這時，婦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醫生！醫生！」此時的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去。手心裡全是汗。雖然我不是專業的醫生，可處理方法是不會錯的，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吧。只見卧倒在婦人懷中的老人情況似乎嚴重了一些。從他的包里，我們發現了一張「缺血性心臟疾病」的診斷單。這是由於冠狀動脈閉塞導致的血流不暢而引起的心臟疾病，並且胸腔積水的可能性很大。「此刻需要快速排液。」我說道。雖然表面鎮定，但其實此刻的我已經快要崩潰了。大學時學排液手術已經學得快吐了，但做手術和實際的看診卻都是第一次。「壓力很大呢。」冷汗不斷地從額間冒出，周圍依舊很暗，我卻有些感謝這暗沉沉的環境。這種狼狽的樣子絕對不可以被人看到。不過，這種專業的手術不能由我這種冒牌的醫生操刀，但現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也不是澄清自己身份的時候。我很「自然地」詢問其他乘客：「請問周圍有乘客是麻醉醫師嗎？還有護士？」雖然嘴上這樣問著，內心卻完全不希望這類角色的出現。毫無疑問這種心理違背了醫生的基本素養，可是……我現在已經有些後悔當初那個魯莽的決定了，為什麼要衝上去呢？只是為了自己少年時候那個愚蠢的夢想么……幾秒過後，我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回應，「這裡是。」他們的聲音里充滿著與我這種冒牌貨不同的自信。冬天的空氣無比寒冷，但我額間的汗珠更加密集了。真是充滿奇蹟的列車廂，與救人相關的必備角色都出現在了這裡。為了病人的安全，我向兩位他們簡要說明了一下病情，並詢問兩人是否有過類似的經驗。有專業的幫手當然是很棒的事情，可這也增加了我假扮醫生的難度。持著絕對不能被發現的信念，我艱難地進行著手術。列車廂里的器具很齊全，在儲物箱里存放著備用的醫療器具。太太的哀求聲再次響起，「拜託了醫生，請一定要救活這個人。」一生中從未被人如此期待過啊。我安慰她：「放心吧太太，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漆黑的環境里只有手電筒的照明，周圍乘客充滿期待的注視，以及和另外兩位差勁的配合……這些因素都增加了我心中的不安感。

由於手術進展實在緩慢，有些乘客開始議論起來，「真的是專業的人嗎？不會是冒充的吧？」聽到這個，我停下了手中的手術刀，垂著頭，喪氣地想要澄清自己的身份，即使會被譴責，可是一個瀕臨死亡的生命不應該就這樣交付給一個沒有任何臨床經驗的假冒醫生啊！

話還未說出口，一個男孩看著我暖暖地笑著說：「不是冒充的哦！叔叔真的很厲害啊！」大概是被感動了吧，我想起了少年時候為了成為專業醫師而猛學的日子，二十年前的長澤，曾經站在椅子上說：「我要成為東京最傑出的醫生!」我又充滿了自信，拿起了手術刀。而內心那一塊曾經空虛的地方也被迅速填滿著……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終於結束了。列車也快要到達終點站了。應該是成功了吧，我的臉上早已布滿淚痕。大家都在為我鼓掌。而我，這位冒牌醫師，終於說出了那句令我夢寐以求的台詞：「沒什麼，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在我的信條中，沒有什麼比挽救一個人的生命更珍貴的事情了。東京終於到了，這趟充滿驚險的旅程也結束了，短短兩個小時的車程，從未讓我覺得如此漫長。外面世界的陽光很耀眼，就如我現在開闊的心境一樣，我找到了我的使命，我年少時的夢想。長澤光這個名字，寄予著父母對我美好的期望，他們希望我自信地走下去。不管頭頂上是如何的天空，都不畏懼承受怎樣的風暴。是時候離開這個地方了吧。找到自己的使命並為其奮鬥。即使平凡，也會充實而精神。

列車上，麻醉師和護士相視而笑，「這真是一次寶貴的經歷啊。」

「我還會繼續創作醫療漫畫的！」麻醉醫師充滿鬥志的說。

「我也會努力成為一名真正的護士的！」護士笑著回答。

聽此，兩人都愣了愣，但也很快地恢復了臉上的笑容。畢竟沒有什麼比找到屬於自己的路更讓人幸福了。一個人生命中最大的幸運，莫過於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強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使命。所幸，現在還不太晚。

（指導老師：徐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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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劉富道為相子詩生活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