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俊艷：在你目光里，我生出了鑽石的心

在你目光里，我生出了鑽石的心

文/廖俊艷

我不知道，所謂的「天賦」是怎樣的一種東西，我只知道，當憐惜的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一粒石子，並虔心祈望它成為鑽石的時候，那石子當真就生出了鑽石的心。

何老師，感恩一路有你！

你是我生命中的鏡子

何慧玲

我精心地種下每一顆種子，扦插每一根枝條，不廢棄任何繁瑣的勞作。我靜靜地守候他們發芽，感受枝葉的震顫，聆聽花開的聲音。我職業生命的原野上風光無限：遠山蒼翠，花海揚波，微風過處，荷香脈脈……

——廖俊燕QQ空間日誌《與生命中的美景相遇》

與你初識，是五年前的一次偶遇。

那時，我剛調來，暑期業務集訓，同出校門，簡單交流。新學期，同帶初二語文，你就坐我對面。初三，我們比肩而坐。這，是不是一種緣分？

花開、葉落、斗轉、星移。

備課、上課、讀書、寫作。

你一點一點走進我的心底，成為我生命中最美的鏡子。

（一）

語文老師要做的事是什麼呢？就是努力帶領他們看見生命中的愛與美。 我們只可能被愛與美征服，被愛與美融化。

——摘自廖俊燕QQ空間說說

從外在看，我與你有那麼多的不同，我走路落地無聲，你走路腳底生風；我說話輕言細語，你說話擲地有聲；我每天素顏朝天，你每天神采奕奕……

課堂上，你揮灑陽光。年過40，激情不減。慷慨之聲，穿過厚厚的牆壁，辦公室內，清晰可聞。

辦公桌上，一張張聽寫，一篇篇周記、一疊疊試卷，勾、圈、波浪線、評語，鮮紅悅目。你也曾為學生怒容滿面，心緒難平。晚上，即在空間里進行深刻的反思。你說：「每個孩子，都是一片馨香的茶。教師是容量充足純凈透明的沸水。孩子舒展生命的姿態，綻放生命的活力，散發生命的馨香；我的生命因此甘醇濃釅，豐富充盈，溢彩流光……」

辦公室到班級、家校兩點一線，公交車，菜市場，風一般的旋轉。先生事業發展、孩子面臨高考、學生即將畢業。你也曾愁腸百結，輾轉難眠。整理心情，依然春風滿面。你陶醉於小區里玉蘭的芬芳，陶醉於路邊三色堇的滑稽，陶醉於炒豌豆的青翠欲滴……孩子似的易感而滿足。

我們真正坐在一起，研讀教材，討論學生，交流心中的煩惱與快樂，終於發現：我溫婉的外表下，是內心的堅毅，你堅毅的外表下，是心底的柔軟。純凈與善良，是我們的天性，更是我們的追求。

你是我的鏡子，照見我內心真正的嚮往：和學生一起，被愛與美融化。

（二）

夜夜坐擁書城，日日宛若新生。

——摘自廖俊燕QQ空間說說

不會婆婆媽媽的嘮叨，不會家長里短的聊天，甚至連聽都沒有興趣。

工作之餘，你最大的愛好便是閱讀，尤其是閱讀藝術性和思想性兼備的書——那些該靜下心來，細細品讀的書。

你曾推薦給我很多好書，那些文字平和、娓娓道來、看似波瀾不驚卻直抵生活本源的書，我讀了。那些深邃奇遹抑或理論性太強的文字，則粗粗翻閱。

散文、傳記、小說、詩歌、語文教學理論……

一本本，一部部，你以不惑之年，徜徉在書的世界裡，如蜜蜂吮吸花露一般沉醉。

你讀『一寸兩寸小魚，三竿兩竿之竹』，便覺：「山也朗潤，水也清和。春無風，湖無漪，楊花懶懶移，蟲兒靜靜飛。胸間蓄水，心底植竹，魚銜花影去，風送竹響來。讀書，煮茗，有風邀風，有月邀月。遙隔紅塵熙攘，自架一院清涼！」

這是何等境界！試問你我，不為考試、不為求職、不為入世、不為求官求財，幾人讀書？幾人悅讀？幾人如斯？

你是我的鏡子，照見我的慵懶軟肋：感性有餘，不願進行深度的理性思考。

（三）

我們工作繁重，我們壓力山大，我們薪金微薄，客觀的不公我們無法改變；可是，抱怨盤踞心頭，不平固化情緒，慵懶拖延行動，我們就會真的一敗塗地，深刻而頑固地傷害自己的，是主觀的不公。

——摘自廖俊燕QQ空間說說

我們在一起聊過現狀、聊過願望。

你說你想在教學上琢磨點東西，提升自己。我說我喜歡寫點東西，甚至跟你講了一個作品的完整的構思。

南京、廈門、山東，廣州……學校公派，自費學習。你抓住一切機會，與各地教學教研名師交流，寫感悟、備課、講課，反覆錘鍊。

今年暑假，我們都在遠行，我行走於江南繁華，你流連在語文濕地。

你說：「判斷一個女人是不是老了，就看一個指標，她敢不敢於留下背了一路的罈罈罐罐，輕裝上陣。在哪個年齡都敢於重新出發的女人，永遠不老。」

兩年不到，你在《中學語文教學參考》等國家期刊上上發表了五六篇文章，在全國語文示範課上與名師同課異構，在中語會和《語文教學與研究》雜誌社聯合舉辦的教學設計、教學論文、教學課件、下水作文「四項全能」比賽中，獲多項一等獎。你孤身南下參加全國語文教學論壇，說課比賽、論文比賽表現不俗。

你不斷的在QQ空間里，寫故鄉、寫童年、寫學生、寫春花、寫那些感動與感悟。那些美麗的文字，總是讓我找見另一個自己。

我的構思，現在仍然在腦海里，從沒有形成文字。

你是我的鏡子，照見我的拖延：當鬢髮如霜時，再感嘆，時間都去哪了？

和你相處的日子，每天都在快樂和思考中尋找自己的本色。看著你，便能看見自己的內心，看見自己的弱點和平凡，也看見自己的夢想和精彩。

讓我一生帶著這面鏡子，讓心隨夢一塊飛翔，實現生命的升華。

鑽石的心

文/廖俊艷

90年代，當了三年政治老師的我有了當語文老師的機會，我激動不已。這個想法在家人那裡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先生的興奮之情不亞於我：你一直喜歡語文，你更適合做語文老師！剛剛入行，新奇、挑戰、各種迷茫、挫敗。他的支持，讓我從未產生過退縮的念頭。在我的職業人生中，我獲得了另一個角色——語文教師。

這樣的土壤氛圍，似乎更適合生命發芽，我興緻勃勃地帶了一個初一一個初二連續六年的畢業班，小小的自滿，覺得自己成功轉型，不用重操舊業。

2003年我以借調身份進入市區最有名的大校接手初二，像一條小魚從池塘里游進了江河：全新的環境，職業修養、專業素質明顯高出幾個檔次的同事，大班額的教學，新增的班主任身份。一個學期的手忙腳亂，教學帶班，還算順利。第二學期，我的語文教學和班級管理，都頗見成效。初二結束，我的語文教學成績在十個教學班中名列第一，班級總評名列年級第二，小小自豪。但是一個惱人的問題如影隨形，借調期滿，我必須返回原校，煩惱、失落、不甘。五月的一個星期一，升旗儀式結束，我走過升旗台，溫文爾雅的校長叫住我：「廖老師，不用操心下個學期的事兒，我已經跟教育局打了招呼，這麼優秀的老師，我們學校留用。」

天哪，不是小小的激動，我的心事從未與任何人說起，校長心細如髮，洞察入微。從小到大，升學、工作一切順遂，卻沒有誰如此莊重的說過我優秀。十幾年過去了，我的校長早已憑藉他過人的胸懷與魄力開拓了宏大的生命格局，我心中那份感激和敬仰與日俱增。那永不消逝的聲音像一條無形而堅韌的絲線，容許我頻繁地的偏離方向，貪戀夕陽和晚風，流連溪澗與幽林，卻不允許我決絕放棄。我擁有了一道風景線，優秀在生命的遠方強勢的呼喚我，從不嘲笑我舉步維艱，它保持溫和的笑容和寧靜的眼神，在遠方默默地注視著我。

職稱評定對每個教師來說都是一段艱難的歷程吧：各種材料，各種資歷，我被迫動筆試寫論文。搜腸刮肚，絞盡腦汁，字句晦澀膚淺，硬著頭皮按照雜誌上的地址投進郵箱，像把一塊石頭投進大海，心裡竟不敢存一絲僥倖。一個冬日的中午，下班到家，電話鈴聲響起，屏幕上顯示陝西西安，《中學語文教學參考》上執行主編的電話號碼，那種沉穩平和的聲調讓人內心踏實多過惶恐，我靜靜的感受著老師的評點：清晰的方向、方法、角度，專業的熟稔與簡練。「你的論文有一定的功底，但經驗不足，你好好改改。」生平第一次投入反覆的修改，不斷地更新、重構，老師反覆的指點，不厭其煩。肯定與批評，如曉風脈脈吹過田野，同樣溫潤的聲調與頻率。

2013年三月，我生平第一片論文刊發，緊接著，六月「打擂台」欄目，12月「述評」欄目，2014年一月，「我教我說」欄目，我笨拙的文字變成了鉛字。小小自信。一四年有幸親見老師，平和仁厚如父兄，質樸親切：「廖老師，別偷懶，你會成為一個真正的語文教師。」彷彿神祗許給我一個未來。我慢吞吞的啟程了，情知自己缺乏追逐的恆心和毅力，但是它有我難以抗拒的誘惑！

讀書，讀博客，讀王君，讀熊芳芳，讀張麗鈞，在語文教育的荒原上披荊斬棘，在文字中出生入死的語文人。讀錢夢龍、趙謙翔、於漪，那些以畢生心血澆灌語文的德藝雙馨的精英前輩。讀孫紹振、錢理群、王棟生，那些為語文教育正本清源的真諦和良心。讀簡貞、木心，讀韓少功、周國平、蘇童，在精英的字裡行間捕捉文化的脈搏。讀《瓦爾登湖》、《靜靜的頓河》、《文化苦旅》……我食性複雜，淺嘗輒止，生吞活剝，不得其味。我得了讀書消化不良症，我的思維嚴重擁堵，卻痴迷那些被別人道出的心聲，那些被掩映在靈性深處的風景，前塵往事中的水月洞天。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由混沌到清醒，由清醒到迷茫，循環往複，欲罷不能。

「夜夜坐擁書城，日日宛若新生」，我早逾不惑的年紀，出現了許多年輕的跡象：從未有過的求知若渴，優於少年青年的理解力記憶力和感悟力，有很多雜亂卻有記述價值的思緒生成。生命的年輪減緩了擴張，我的生命像一列流連時光的火車，駛不出某個年齡的站台。

有點痛，有點累，這種感覺強勢地證明我活著，很認真地活著。我獲得了生命年輕的象徵——痛苦。為虛度的光陰，為飛逝的現在，為近在咫尺的未來，為稀薄的生命含量，為學養的骨質疏鬆。這種痛銳利而且發作頻繁，但我滿懷欣幸——因為痛苦是生命的特權。

徐水中學的走廊里，我和王君老師不期而遇。這位譽滿天下的語文人像一位親切的鄰家姐妹，她含笑的目光迎向我，天籟在笑容間流溢：「好美呀！」真正的精英永遠行走在大地，憐惜她遇見的每一株花草。我感覺天使扇著透明的翅膀飛臨我的南風窗，在我的額頭上輕吻，倔強的我忽然濕了眼眶。

只要你下定決心，宇宙萬物都會來幫助你。

而我尚未下定決心，我搖擺不定，腳步虛浮，怎麼有那麼多溫暖的眼睛要隨時護送我一程？

我不知道所謂「天賦」是怎樣的一種東西，我只知道，當憐惜的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一粒石子，並虔心祈望它成為鑽石的時候，那石子當真就生出了鑽石的心。

我想，我就是一顆石子，

在那些溫暖期待的目光里，生出了鑽石的心。

作者簡介：廖俊艷，中學語文教師，行事清儉，不善酬酢，唯愛語文。門前有竹，枕邊有書，萬家燈火，照我一路踟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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