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繩上的魂》：你覺得為了拍電影殺死一隻鹿，算不算殘忍？

本文由一萬幀電影公眾號(tens-frames)原創首發。

提起導演張楊，你可能會快就會想到前不久剛剛上映過的、累計票房快達一個億的電影《岡仁波齊》。就是這個張楊，這次又出來搞事情了。而這部電影《皮繩上的魂》，同樣以西藏作為背景，卻講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故事。

皮繩上的魂

Soul on a String

電影《皮繩上的魂》改編自中國魔幻現實主義代表作家扎西達娃發表於上個世紀80年代的兩部小說《西藏，系在皮繩結上的魂》和《去拉薩的路上》。

那麼兩部小說是如何結合的呢？作者扎西達娃本人這樣解釋道：在小說《去拉薩的路上》中，講述的是一個康巴人帶著一個姑娘一起上路的故事，主人公是個逃亡者。而小說《西藏，系在皮繩上的魂》講述的則是個流浪的康巴人在路上尋找不可知的答案的故事。

《去拉薩的路上》故事性更強，因為它講的是一個逃亡者沿公路行走，在他的身後有警察、有動物、有仇人，一起在追殺他。導演張楊覺得這兩個小說可以在影片中結合體現。從故事內容角度出發，是以《去拉薩的路上》為原型，但在形式上，有一些超現實、時空交織的處理上，更多地採用《西藏，系在皮繩上的魂》的方式。因此我們看到了今天這樣一個虛實結合的電影作品。

在前不久上映的《岡仁波齊》中，全片均由非職業演員出演，且劇情全部都是在現實生活中真實發生過的，被導演張楊稱之為「紀錄式的劇情片」。而電影《皮繩上的魂》則全部是由專業演員出演，是一部完全虛構的「魔幻現實主義劇情片」。兩者從根本上就有很大的差異。不過相同地方的在於，電影攝影都是尤其出色。

這部電影的攝影究竟好到什麼地步呢？我個人認為，攝影好到可以彌補劇情的缺失以及節奏的緩慢。攝影師郭達明在接受採訪時就曾表示過，從2013年底開始，整個劇組就從香格里拉到阿里把318和219沿線能到的地方都跑了一遍，能拍到的地方都去了，只為選擇最特別的景象。

在構圖運鏡上，參考了電影《西部往事》。而在光線處理上，受到了電影《大地驚雷》的不少啟發。可以說，《皮繩上的魂》在攝影構圖方面下了極大的功夫，加上西藏的特殊地理優勢，就給觀眾展現了一個幾近完美的視覺享受空間。

在一部電影中，攝影再好也終究是輔助，觀眾所在意的核心還是故事本身。那麼《皮繩上的魂》究竟講述了一個怎樣的故事呢？我用比較容易理解的時間順序來給大家講述一遍：

聖物天珠本來由一名小女孩佩戴，但她中途遇險，在臨死前碰到了一隻鹿。小女孩把聖物交給了鹿，讓鹿戴著它一直往北方走。但鹿被獵人，也就是我們的男主角塔貝殺死了，塔貝因此遭到了雷劈身亡。隨後，塔貝被活佛所救，起死回生踏上了護送天珠進聖地的道路。

一個小男孩在小時候曾目睹了小女孩跟鹿之間的故事，原本小女孩在臨死前想把天珠交給小男孩，但他由於害怕而逃避了。很多年之後，男孩成了作家，他一直在逃避這段童年的記憶，記憶卻在他內心潛藏，成了他筆下的故事。他苦苦追尋著自己筆下的人物，終於見到了他們……

其實電影的故事並不複雜。但為什麼許多觀眾覺得影片晦澀難懂呢？我想，大概就是因為編劇和導演又和觀眾玩起了躲貓貓，故意攪亂了時間線的緣故吧。

把許多層時空同時交錯在一起，用一個故事的容量去講述多少年以來不同的故事，所以造成了「燒腦」的假象。這樣的技巧其實在影視作品中並不少見。

比如美劇《西部世界》中，女主德洛麗斯和威廉的感情線，以及神秘的黑衣人殘忍屠殺的兩條線始終並行。到結尾才發現，黑衣人其實就是多年後的威廉，只是導演故意利用蒙太奇的手法來混淆觀眾的視聽而已。

原小說《西藏，皮繩結上的魂》討論的是有關西藏面臨現代化困境的問題，而電影《皮繩上的魂》卻完全改變了這一主題內核，將主題變更為「救贖」。

男主角塔貝原本是一個無惡不作的男人，他肆意殺生、賭博、冷酷，有數不清的仇人。在死而復生後，擁有了全新的使命——護送天珠。在他行走的路上，完成了自己的救贖，收穫了成長。不僅是男主，影片中的其他角色也都或多或少地完成了自己的救贖。

如小說作家在影片結束處終於正視了自己的記憶，接受了自己的使命。如一直苦苦找尋塔貝，想要完成復仇的兄弟二人，哥哥占堆阻止了弟弟的復仇行為，而弟弟郭日也最終選擇了自殺。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心結，而通過救贖，他們回歸了本真。

恐怕這就是《皮繩上的魂》想帶給所有觀眾的最高的境界體驗吧。有關生死，有關輪迴，有關是非，有關善惡，有關愛恨情仇。所有的一切，在佛的面前，都是如此渺小。很難說它究竟想表達一種怎樣的觀點，也很難說它想告訴我們怎樣的道理。你無需知道，只需用眼去看，用心去感受。因為所有的一切，已經融匯在西藏那茫茫的雪山之上，融合在那一片凈土之下。

再來說說有關本片最大的一個槽點，也是許多人都無法接受這部片子的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在電影拍攝中，為了劇情需要，真的殺死了一隻鹿。儘管那隻鹿是人工飼養，早晚有一天會被殺死成為人的盤中餐的，但我個人還是無法完全接受。不是玻璃心，也不是聖母婊，就單純覺得那樣做有些殘忍。也許它是早晚都逃不過被宰的命運，但也不會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且被攝像機永遠記住那一個瞬間。

你是否也像我一樣，看夠了商業大片，厭煩了電影的套路？《皮繩上的魂》確實不太一樣，不一樣到導演在拍攝之初就根本沒考慮票房的問題。他只想做一部順著自己初衷走的電影，不想考慮那麼多其他的因素。因此，對於《皮繩上的魂》，你說它無聊也好，說它太深奧也罷，那都是導演想做的而已。至少他盡心了。

現在又還有幾個能完全順從自己內心的導演呢？且看且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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