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直說，有話好好說

管理視角看國學（284）

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

子貢問交友之道。先生說：「朋友有不是處，該盡忠直告，又該善為勸說，若不聽從，則該暫時停止不言，莫要為此自受其辱。」

儒家定義的人際關係的五倫：夫子、夫妻、兄弟、君臣、朋友，父子、兄弟是天倫，自己無法做主，夫妻和君臣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選擇和更換的，但總體上也是有限的。只有朋友關係這一倫上，理論上人數沒有上限，關係彈性上也比較大。關係親密的朋友可以視為兄弟，可以同甘共苦，甚至可以同生共死。關係遠的可能只是點頭之交，甚至只是互相知道而沒有見過面的神交。朋友的結交渠道也多種多樣，如同學、同鄉、同事、，甚至酒友、牌友、網友等。

所以朋友的定義很寬泛，關係有深淺，朋友關係上最忌諱的就是「交淺言深」，可能兩個人關係只是一個很小的接觸面上可稱為朋友，而說話方式上卻抱著要全面干涉對方的態度，則反而可能導致有限的朋友關係也破裂了。但不管關係深淺，既然當做朋友，話不管說的深還是淺，都應該是自己認為對對方有利的，這就是「忠告」，如果利用對方的信任去坑害對方，那就是假朋友了，現在這樣的人也並不少見。

總體來說，朋友之交，是兩個平等的主體在人生的某一部分上有了交集，並且互相認可，就可以稱為朋友，朋友的存在，可以擴展一個人的知識、能力和信用。對朋友應報著善意和真心，所以要「忠告」，根據交往的深淺程度選擇溝通的方式，這就是「善道」，不強迫對方接受自己的建議和價值觀，這就是「不可則止」，互相保留各自的空間，「毋自辱也。」

在聯想接受「入模子」培訓時聯想的企業文化中有一條給我印象比較深刻：有話直說，有話好好說。這大概就是「忠告而善道之」，「有話直說」是「忠告」，「有話好好說」是「善道之」，這兩方面是相輔相成。比如只講直說而不講好好說，就是我反正是為你好，所以說起話來就不講情面，特別是上級對下級，劈頭蓋臉的一通罵者有之，簡單粗暴者有之，可能還會美其名曰「我都是為他好，沒什麼壞心眼」，但只有忠而不能善道，可能對方並不能真正接受，還會形成離心力，失了良好的關係。另一方面，只「好好說」而沒有「直說」，恐怕就是我們常見的老好人現象，你好我好大家好，表面上你恭維我，我抬舉你，內心裡卻巴不得對方犯錯誤好踩下去，這是陽奉陰違，自然說不上待朋友之道，這樣的企業文化氛圍也不會有真正的競爭力。

「不可則止」，除了不要自取其辱外，我想可能可能從幾個角度考慮：比如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見解並不正確？（畢竟你的忠是不違於自己的內心，並不代表必然正確，更不意味著真理），也可能從對方的各方面狀態（性格，特質）來說暫時還不能接受，也可能需要選擇更合適的時機（比如需要一種機緣），再說，「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所以「不可則止」後，其實是一種自我反思，也是自我修身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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