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遇鄉鄰,卻不知他已不是人,千里返鄉茶具變白骨,落葉也有歸根時
白州舉子白先虎歷盡艱辛來到京城參加科考,卻名落孫山。當今朝廷奸權當道,黑幕重重,就拿這次科考來說,高中狀元的竟然是當朝宰相的兒子,而他只怕四書五經的名字都說不出來。白先虎心灰意冷,功名利祿也看得淡了,決定返回家鄉,做點小商小販度日。
動身在即,白先虎想到集市上買點乾糧,以備路上所需。剛出客棧的門,不經意和一個人相撞在一起。白先虎忙彎腰道:「無意衝撞,小生失禮了,還望恕罪則個。」
對面是個滿臉大鬍子的漢子,還過禮後,他驚喜地問白先虎是不是白州人?白先虎一聽也樂了,漢子是用白州特有的一種方言問話的,想不到竟然遇到了鄉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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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虎用家鄉方言和漢子對起話來。對話中得知,漢子叫林大為,老家距白先虎家幾十里,在京城經商多年,已經置下了家業。林大為是個豪爽的人,難得遇上鄉鄰,無論如何要白先虎到他家裡坐坐,白先虎推辭不掉,無奈答應。
林大為叫來一輛馬車,白先虎上了車,馬車篤篤出了城,又穿行許久,終於停下。下了車,白先虎大吃一驚,眼前偌大的一座莊園,進了庄門,處處飛檐斗拱,金碧輝煌,不由得驚嘆這位鄉鄰竟是巨賈富商。
林大為喚來下人,備下豐盛菜肴,款待白先虎。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林大為進了內室,取出精美的一隻小木箱來。白先虎不明所以,林大為把小木箱打開,原來裡面裝著的竟是上好的一套宜州紫砂茶器,溫潤如玉,一看就是絕品。
林大為告訴白先虎,他的父親愛茶如命,但苦於沒有一套好茶具,所以他多方搜集,總算給他弄到怎麼一副絕品宜州紫砂茶具來。近來因為生意忙,也抽不開身把茶具送回去給他老人家,今日遇上白先虎竟是鄉鄰,所以動了托他幫忙攜帶返鄉的心思。
白先虎鄭重答應,林大為眼中卻還要一絲擔憂:「白兄,此物實在貴重,兄弟希望你能妥善保管,完整送回家父手中。」
白先虎道:「項上人頭擔保,保證完好無損送回令尊大人手上!」
林大為這才徹底放心,和白先虎開懷暢飲,直喝到日頭西斜,這才盡興散席。最後林大為從頸脖上解下貼身的一塊玉佩,說因為父親不認識白先虎,這塊玉佩就當個信物。
白先虎心中泛起一絲疑惑,但還是伸手接過玉佩。林大為叫來馬車,把白先虎和小木箱送回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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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棧過了一宿,白先虎背起小木箱返鄉。歷經辛苦,終於回到白州,按著林大為提供的地址,白先虎找到了林大為家,卻不由得吃了一驚,林家也是大富之家,偌大的一座莊園,連綿一里有餘,更奇特的是,這座莊園竟然跟林大為在京城的一模一樣。
通報後,不多會兒一個老人跌跌撞撞跑出,正是林父。白先虎說明來意,林父一臉驚喜:「吾兒十年前赴京城經商,一去就再無消息,生死不知,沒想到你竟然見到了他。只是老朽身體染疾,已經戒茶二十多年,大為也是知道的,他怎麼會托你給老朽帶茶具?」
林父疑竇滿腹,打開小木箱,卻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木箱里哪有什麼絕品紫砂茶具?分明是一副人骨!
白先虎也驚呆了,在林大為家明明看到是一副紫砂茶具,關上後他就沒再開啟過,怎麼回到白州紫砂茶具卻變成人骨了?
他一下想起了什麼,忙把那塊玉佩掏出,對林父道:「臨分別的時候,大為說怕你不信,以此為憑,你可看下。」
林父如遭雷擊,顫巍巍從白先虎手中接過玉佩,老淚縱橫道:「吾兒已不在人世矣,此乃他的骸骨,他托你送回的,不是茶具,而是自己的骸骨呀。」白先虎大驚,問林父何以得知。林父哽咽著告訴白先虎,原來此玉佩名為鎖命鎖,林大為一向身不離鎖,現在他把鎖給白先虎一同帶回,無非是想證明木箱內的骸骨就是自己。
白先虎這才釋然,京城裡的家宅定是林大為根據生前記憶所幻化,所以才會同老家的一模一樣。林父悲傷難抑,把兒子的骸骨重葬,悲痛之餘,心裡還有一絲欣慰,畢竟兒子客死他鄉,現在已經葉落歸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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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感激白先虎千里送骨之恩,加上白先虎乃忠厚良善之人,又知書達理,識文斷字,遂將白先虎招至府上,讓他幫忙管賬。林大為是林家唯一的兒子,死後林家便已無後,林父將白先虎視如己出,百年後更是把偌大家業悉數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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