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詩意——愛琴海

一艘木船，甲板不過兩米多寬，二十米長，高昂著精緻的桅杆，破浪出海。眼下的天氣委實不好，陰雲幾乎遮蔽了全部的陽光。逆風行船，整個船身竟如風箏一般，幾乎要豎立起來。風勢稍弱，船底又會重重地拍在海面上。愛琴海海水的色彩不再童話，被拍起的黯淡水花在寒風挾持下越過低矮的船舷，撲面而來。船客們只有甲板可供棲身，於是雨披、棉衣各露崢嶸，將每個人都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陣風緊，船舷上一段木質扶手竟然被它切下，在空中又翻滾幾周，才跌入海中，隨波起伏。

幸好行程有限，待到船停進了一座孤島的避風港，附近的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水面又凝固如藍寶石一般。眼前便是火山島了。

島不大，火山也暫時休息著。昔日驚天動地的噴發畢竟還是留下了永恆的痕迹。遍地黝黑的石塊，走上去有些硌腳。日日如此的海風也支離破碎了眾多的熔岩結晶，生出無數隨風飛舞的塵埃。這裡顯然不會有肥沃的土壤，只有少許倔強的雜草硬生生從石縫中鑽出來，艱難地迎風矗立。

所謂路，不過是挑選些大小相近的石塊，拼在一起湊成略顯平整的羊腸小道。這小道在巨石的阻擋和遮蔽下蜿蜒曲折，走過一段後，眼前開闊起來，路竟出現在通往此島最高處的山脊上。兩側儘是流動的沙礫自然形成的陡坡，風往往從某一側猛烈襲來，前行時真有幾分擔心會滑落下去。一路上，不經意間會發現若干個大小不一的火山口，最高處的那個甚至還不斷地冒出刺鼻的硫黃煙霧，沾染得附近岩石也蒙上一層檸檬黃。

眼前一切，不過是管中窺豹。因為真正的火山口，便是剛才船所渡過的海峽。原本聳立在愛琴海中的火山口，千百年後被海水衝出了缺口，倒灌進來。由此誕生了愛琴海上的一座旅遊名城——聖托里尼島，自然還有腳下這座玲瓏的火山島。正是這座已然沉入海底的火山，千年之前的一次噴發埋葬了相隔百里的克里特文明，給後人留下了永恆的猜測和嘆息。

詩意並不僅僅意味著陽春白雪、才子佳人，也包含著滄海桑田、寂寞荒涼。浪漫愛琴海，詮釋著這樣的一種詩意。

書名：行走·閱讀——關於歐洲的筆記

作者：顧功堯

出 版 社：清華大學出版社

定價：￥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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