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24歲，你們結了婚

24歲

你有一個男朋友

人很溫厚

對你也好

你們約好一輩子

卻被父母強烈反對

原因也就那麼幾個

外地人

家境也不怎麼好

人也不算圓滑伶俐

條條挑出

都是一個大寫的苦

你抗爭

卻被母親擺出的現實嚇倒

離那麼遠

他要是欺負你怎麼辦

獨在異鄉

無依無靠

你苦不苦

沒有存款買房

要租一輩子的房么

以你們的工資水平

不吃不喝也要十七八年

你苦不苦

只知道打死工

也不會處理人際關係

一輩子都難出頭

生活無希望

你苦不苦

你被那些苦嚇倒了

妥協了 退讓了

和溫厚的他分了手

然後聽家裡的話

回到家鄉

端起了鐵飯碗

28歲

奔波在相親路上有兩年了

身邊的人

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但你卻高不成低不就

還沒個著落

介紹的對象

不都是對你不滿意的

但你卻沒有主動聯繫過誰

29歲

一場婚禮

父母替你相中了朋友的兒子

有車有房

家境不差

最重要的 是知根知底

你還沒和多年不見的發小說上兩句話

兩家就開始籌備婚禮了

你聽說他還未婚

此時你也未嫁

雖然忘不了他

但你卻猶豫著妥協退讓了

時隔五年

故人安在

你賭不起

卻還躲得起

35歲

你為人妻

他為人父

兩人都有了一個小小的孩子

他的兩歲

你的五歲

再見面

他沒問你還好么

而是說了一句

你老了

你微笑

卻在轉身的時候

雨落紛紛

47歲

你聽說他離了婚

帶著孩子一個人過

有好心人告訴你

離婚是因為出軌

那個被捧在手心的女孩兒

和二十歲的你很像很像

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想起重逢時他說的話

伸手覆在了鏡子上

彷彿那樣

就看不到鏡子里那個疲倦蒼老的影子了

48歲

孩子上了大學

陪伴許久的丈夫也和你攤了牌

原來 你不愛他 他也不愛你

多年相敬如冰的婚姻

終是互忍到了頭

沒了孩子的牽絆

沒有婚姻的羈絆

你忽然鬆了口氣

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像是等待多年

都在等著這一天

你激動難安的買了車票

準備去那個在心裡藏了多年的城市——看一眼

你說只是看一眼

就一眼

沒有別的什麼

但在駛向那個城市的火車上

你夢起了二十幾歲的夜晚

他坐在床邊

認真給睡意昏沉的你吹頭髮

你倦極累極

枕著他的腿閉眼瞌睡

醒來

並不怎麼乾淨的枕巾濡濕一片

你彷彿回到了二十幾歲

像一個要見小情人的小姑娘一樣

拿出了多年未用的口紅

但一個電話

讓那鮮艷的口紅折斷了

咕嚕嚕滾在地上

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

你冷靜的擦掉那點鮮艷的痕迹

買了回程的車票

「我不準！」

你第一次那麼強硬的對女兒說話

「你憑什麼不準，孩子是我的，我說生就生」

在女兒眼裡你看到了自己當年執拗的身影

心不是不痛

卻重複了多年前父母的老路

你還小

生孩子結婚

學業怎麼辦

沒學歷四處碰壁

你苦不苦

要是兩人感情生變

孩子怎麼辦

你一個人怎麼養

孩子養孩子

你苦不苦

愛情是純潔是偉大

可它不能吃不能喝

誰會因為愛情

給你讓開一條輕鬆的路

你苦不苦

而後

不顧女兒尖叫踢打反對

強行帶她墮了胎

出了手術室

虛弱的女兒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眼淚汪汪的看著你哭

媽 我疼

你也疼

可是你說出的話卻硬的刺人

疼就長點記性

別再這麼不長腦子

女兒惱了

摔一切可摔的東西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就是自己得不到愛

所以也見不得我好

你撿起扔在地上的東西

看著女兒開了口

「恨吧，早晚你有感激我的時候」

關上門

半輩子過去的你

靠在牆面上

想起了曾經的母親

那個時候

她是不是也這樣想的呢

可是

你卻永遠不會知道了

66歲

你躺在床上

眼神已經模糊

雖然好多人都不認識了

但他們卻看著你哭

表情哀戚

你卻很想笑

因為你看到了人群之外的他

老了不少

但你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你想起多年前的校園路上

一封突然塞入懷中的情書

還有那個倉皇逃走的男孩

你張了張口

顫抖的伸出了手

很吃力的說出了那一句多年前就想說的話

等等我——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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