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不好」不是亂髮脾氣的理由

2017年｜秋

文=凌霜傲雪

圖片來源於繪本《生氣湯》

暑假的一天中午，改改和成成玩耍時，不小心讓成成從沙發上掉了下來。

孩子爸批評了改改幾句，她就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上，用腳不停地踢著地上的爬行墊。

孩子爸正坐在墊子上，也許是改改踢墊子的時候會踢到他，也許是改改想在墊子上撒氣搞破壞，孩子爸多次警告，她依舊我行我素。

突然，孩子爸爆發了，像頭暴怒的獅子，吼叫著，還抓起墊子，用力地撕成兩半。兩個孩子和我，從未見過這般場景。

成成嚇得哇哇大哭。我趕緊領著他們離開。

那時那刻，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生那麼大的氣。但我卻非常理解他，從他身上，我彷彿看到了從前的自己，也曾是那樣暴怒過，原來樣子如此狼狽和醜陋。

事後，孩子爸像做錯事的孩子，找到我們後，極力在改改面前示好，想換取女兒的原諒，可見他內心的懊悔。

其實孩子爸在孩子面前一直比我更有耐心，這樣的失控是我十多年來第一次見。但這僅僅是一次偶然嗎？

翻看這幾年我發過的朋友圈，發現曾分享了幾篇關於媽媽發脾氣對孩子不好的文章，每一次分享感言幾乎都在下決心要控制自己的脾氣。

想起自己在心裡也早已默念了無數遍的「不要生氣」，不禁感到可笑。因為事實上，很長時間以來，我就是那個「常立志」的人，一邊高喊著口號，一邊卻原地踏步。

每次對孩子生氣後，我都萬分後悔，會對孩子道歉，可是下次又忍不住生氣。這種惡性循環一直未能打破。

這半年來，我的脾氣稍稍變好了一些。這一點小小的變化，卻讓我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我整個人變得比以前平和、寬容，因而對孩子也更加民主、公平和尊重。改改的性格也漸漸開朗起來。

我基本能夠將自己的情緒和孩子的情緒區分開來，不再因為他們的情緒而讓自己陷入急躁和憤怒。

然而，我也發現孩子爸很容易與孩子的情緒共生，大多數時候的生氣，都是為了消滅孩子的情緒而搞的自己焦頭爛額。

這其實是一種對情緒認知不清，缺乏情緒管理能力的表現。

如果是孩子有情緒，我們可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幫孩子說出和看見他的情緒。這樣能讓自己跳出情緒的泥沼，也能教會孩子去認識自己的情緒。

如果是自己的情緒，我們覺察到後，可以先找個地方獨處，讓自己逐漸冷靜下來，思考怎樣處理才能不傷人傷己。

達到這種境界才是情緒成熟的標誌。我到現在也不能時時做到。時至今日，我仍然存在一些沒有控制好的時刻，但我會自我反省，儘力將傷害降到最低。

我自知自己並不是一個完美媽媽，也希望每一次犯錯都是向著更好的自己邁進了一步。

昨天晚上洗完頭，我叫改改過來吹吹頭髮。可是叫了好幾遍，她都趴在床上看書，紋絲不動。

火氣漸漸從身體的四面八方聚集到一起，我關掉吹風機，故作鎮靜地問：「改改，你聽不到我說話嗎？我叫了這麼多遍，你連理都不理。」

「我說話了……」改改扭過頭來看著我，慢吞吞地說。

「你說啥了？」沒等她說完，我就生氣地打斷她，質問她。

從我的語氣、聲音以及表情，她感受到了我的憤怒。愣了一會兒之後，她的眼神黯淡下來，然後沖我哭喊：「你為什麼不能好好說？」

憤怒控制了理智，我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你要不吹就算了，自己在房間里好好哭吧。」然後關上房門，一個人氣呼呼地坐到沙發上。

孩子爸在一旁，也責備改改不聽話：「你哭什麼哭？叫你幾遍都不過來……哭哭哭，就知道哭！」

改改的哭聲讓我煩躁，當時腦子裡閃現出一個場景：跑進房間，對著她一頓怒吼斥責；或是在她屁股上狠狠甩上幾巴掌。

這樣一定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還能泄憤。

但孩子爸的責罵讓我更覺得刺耳。瞬間，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雖然余怒未消，但已恢復理智。

沉思了幾分鐘，我去房間把改改叫出來，一邊幫她吹頭髮，一邊問：「你現在能聽見成成說話嗎？」

她搖搖頭。我又問：「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她點點頭。

「剛才叫你的時候，我正在吹頭髮，就像你現在這樣，所以聽不到你在房間里說話。你說你回答我了，可是我沒聽到。」

吹完頭髮之後，我拉著她一起坐在床上，就剛才的衝突進行分析和溝通。

這件事，我應當負主要責任。我不該打斷孩子說話，不給她辯駁的機會，不顧孩子的實際情況（當時她正在專心看書），就大發雷霆。

是我沒能管好自己的情緒，才引發了這場風波。

不過，她也需要知道我為什麼聽不到她的回答，以後面對這種情況應該怎麼做。

整個過程中，改改只是點頭和搖頭，沒說一句話。也許她還不能理解我的話，也許她依然感到委屈。

但至少她多少會明白一點：人在生氣的時候，很容易做錯事。所以一定要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

我們常常將「容易生氣」的原因歸結為「脾氣不好」。但是「脾氣不好」真不是亂髮脾氣的理由，也不是不可更改的性格，只是因為我們缺乏情緒控制的能力。

追根溯源，又要推到童年時期，在父母權威的壓制下，我們的很多負面情緒得不到發泄，鬱積至今。也很少有人關心在意我們的情緒，更別提教我們去認識情緒，處理情緒了。

但一味埋怨過去是毫無用處的，認識到問題就要想辦法解決它才是關鍵。

要想改變「壞脾氣」，就要學會管理自己的情緒，而不是被情緒牽著鼻子走。

而管理情緒，說起來也簡單，就是要看見它，認識它，承認它，面對它，任它自由流動而不壓抑，並在流動中得到調整。

對成人如此，對兒童也是如此。我們可以在幫助孩子認識和管理情緒的同時，讓自己也成長為情緒的主人。

雖然做起來並不容易。但如若能做到，我們將可以自由地擁有情緒而不受它控制。

凌霜傲雪，兩個孩子的媽媽，更多孩子的老師。致力於閱讀、思考、寫作、實踐，在自我成長和教書育人的道路上探索前行，在陪伴中與孩子一起成長。

時光荏苒，歲月悠悠

已想不起你襁褓中的模樣

亦記不全你昨日的點滴

你一天天長大

我一天天變老

不願錯過與你相處的每一刻

便用文字留下片片記憶

這裡

有你的歡聲笑語

更有我的成長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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