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是中國文字記載中最令後人無限探求、無限遐想的33個字，從誕生之日起就引發人們的討論，直到現在也沒有形成定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話要從頭說起。

中國有一部最早的國別體著作叫《國語》，它記錄了周王室和魯國、齊國、晉國、鄭國、楚國、吳國、越國等諸侯國的歷史。上起周穆王十二年（前990）西征犬戎（約前947年），下至晉國的智伯被滅（前453年）。

中國有一部最早的國別體著作叫《國語》

在《國語》的魯語篇中講到了一個故事，說春秋時魯國的卿大夫季桓子在家裡挖井時，挖到一個類似瓦罐的東西，打開看到裡面有一隻長得和羊差不多的動物。於是就想難為一下博學的孔子，季桓子讓人問孔子：「我們挖井時挖到一隻狗，請問夫子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故事講到這裡並無新奇之處，然而隨後出現的33個字則鑄成了千古之謎。原文如下——對曰：『以丘之所聞，羊也。丘聞之：木石之怪曰夔、蝄蜽，水之怪曰龍、罔象，土之怪曰羵羊。」

這33個字大體意思是——孔子回答：「據我所知，你們挖到的是羊。我聽說：山中的怪物叫夔、叫蝄蜽，水中的怪物叫龍，叫罔象，土中的怪物叫羵羊。」其中提到的除了龍之外，還有夔、蝄蜽、罔象、羵羊4種怪物，那麼它們是什麼？千年以來人們一直討論不休，試圖找出答案。

孔子留下的33個字讓世人討論了千年

第一種：夔(kuí)

史載，夔生於東海，「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體形如牛，全身灰色沒有角，只有一條腿，出現時伴有風雨，身上閃動日月之光，吼聲如打雷。

夔字的演變

傳說夔在世間僅有3隻，其中1隻被黃帝所殺，並且在黃帝大戰蚩尤時，九天玄女把夔皮製成戰鼓80面，用夔骨做鼓槌，一時間地動山搖，鼓聲震天，蚩尤軍肝膽俱裂而大敗。第二隻夔據說被秦始皇所殺。第三隻夔則逃離世間，不知所蹤。

在中國古代，夔也被認為是一種龍形怪獸，因此被稱為夔龍，對此《山海經》中有記載。而且商周時期的青銅器上，都鑄有夔龍紋……那麼，夔是傳說中的怪物還是世間確有？千年來人們一直在討論，一說這是古人神話中的動物，世間本沒有；一說是，其為遠古時代留存的稀有動物，隨氣候變化和人類捕殺而最終滅絕。

《山海經》中夔的模樣

近年來，有專家認為夔其實就是袋鼠，原來在中國大陸生存。後來因古中國的氣候變遷，漸漸消失，而上古時期的人類只能偶爾見到，因無法詳細了解其生活習性，也無法靠近觀察，人們就將其神話為夔龍。夔到底是何物？千年來的討論始終沒有結果。

第二種：蝄蜽（ wǎng liǎng）

蝄蜽後人通常寫為「魍魎」，兩者同為一種怪物。相比較於夔，魍魎的傳說更多了。

一說這是生活于山川中的怪物，通常與魑魅（chī mèi）共同出沒，「山神為魑魅，水神為魍魎」。另一說，「帝顓頊有三子，生而亡去為鬼。其一者居江水，是為瘟鬼；其一者居弱水，是為魍魎；其一者居人宮室樞隅處，善驚小兒。」魑魅、魍魎都是顓頊之子所化。

魍魎二字的演變

據傳，蚩尤曾召集南方黎民，山林和水澤中的魑魅、魍魎等攻擊黃帝的軍隊，雙方在逐鹿展開大戰。黃帝令兵士用牛角軍號吹出「龍音」，才打跑魑魅、魍魎等怪物。

魑魅、魍魎究竟是何方神聖？史載：魑有勇力，生三隻眼，口吐毒氣殺人。魅有6隻手臂，愛吃人肉。魍可飛，吐納毒氣害人。魎如龍，呼風喚雨……無論是什麼樣子，總之是害人的怪物。有人認為它們是一種人形獸，還有人認為是人面獸，因後世不斷將其演變神話，也成了千年之謎。

魑魅、魍魎究竟是何方神聖？

第三種：罔（wǎng）象

據稱，罔象是一種水怪，又名「沐腫」。長相如同3歲孩子，「赤目，黑色，大耳，長臂，赤爪。」有紅色的眼睛，全身黑色，長著大耳朵，長臂膀，有紅色的爪子，可以在水下將人捉住吃掉。

罔字的演變

對於罔象還有一說是這樣的：其性情陰礪，專食死人的肝腦等內臟，經常於夜晚出沒於人類的墓穴之間，尋找屍體而食。但是其害怕松樹、柏樹所散發出來的氣息……這也是為何自古以來人們要在墓地種植松柏之樹的原因。

罔象是傳說中的怪物還是確有其物？有人認為它是民間俗稱的「水猴子」，也稱「水鬼」，日本稱其為「河童」。其離水後四肢無力，柔弱無骨。但在水裡力大無窮，喜歡吸食人血，一旦被它纏住便無法逃生。還有人認為，根據古人描述，其應該是水獺，而恐懼的吃人能力被無限放大了而已。

民間俗稱的「水猴子」被認為是罔象

第四種：羵羊（fén yáng）

這是什麼怪物？按孔子的說法，「非雌非雄，徒有其形。」就是說，它不是雌性也不是雄性，不男不女，不雄不雌，只是有一種外形而已。是什麼外形呢？

對此一種說法是，其「雌雄未成者也。」它如同未足月卻已大體成形的肉胎；還有的說法是，其形狀同狗、羊相似……古人的記載對此非常雜亂和模糊，這更為人們探究真相帶來重重困難。近年來有學者考證，這種能被盛放在瓦罐里的東西其實就是「馬勃」，也就是民間俗稱的「太歲」。但這一說法也不是定論。

民間俗稱的太歲是羵羊嗎？

33個字中提到4種怪物，每一種都讓後人討論不休，現在也沒有定論。為什麼中國歷史記載中對這些怪物語焉不詳？這與儒家的傳統有關，因為「子不語怪、力、亂、神」。就是孔子從來不談論怪異、暴力、變亂、鬼神之事，提倡敬鬼神而遠之，所以後世的儒家弟子均不去記載、探究這些怪物。

如今，在山東費縣上冶鎮的古城村，仍保存著一處遺址，傳為當年季桓子挖井之處，也就是發現羵羊的地方。古迹仍在，千年的討論不休，這也許就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密碼吧，解開密碼的鑰匙，還需要不斷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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