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城東南村更古》

《名城東南村更古》

文/顏伯勤

（一）名城名氣大，是個小地方

韓城名氣很大，地方卻是個小地方。

韓城古城飲食街

說名氣大，是因為全中國，甚至全世界都有好多人知道它。說是個小地方，也就是個小小的縣城而已。

小時候，不知道它的名氣究竟有多大，只是小學時就有背誦《為人民服務》的作業，毛主席說，「中國古時候有個文學家叫作司馬遷的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韓城古城

當時，也就只知道有個古代先人叫司馬遷，是韓城人，芝川鎮的南面半崖上就是他的祠廟。逢年過節有熱鬧，鬧社火也跟著大人上廟看熱鬧，卻不知他有多偉大，多有名氣。只是想，毛主席說他偉大，他當然就偉大。

韓城古城

以後慢慢知道，大概是因為司馬遷是韓城人，因為他的「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司馬遷有多偉大，韓城就多有名氣。

司馬遷是世界的，所以韓城雖是小地方小縣城，也是世界的，全世界有更多的人知道韓城也便不足為奇了。

韓城古城

清朝的時候，韓城出了個頭名大狀元叫王傑的，屬歷史文化名人，是縣城南關廟後村人，我家與廟後村緊鄰，時常進城玩耍也是經門過巷不計回數。王傑雖也是古人，因他的村子與我的村子是緊鄰，卻也感到親近。

韓城古城

再說《保衛延安》的作者、現代文學大家杜鵬程，我知道他的家就在我家河對岸的蘇村。記得在渭南師專讀書時，是懷著敬仰崇拜之心和韓城鄉黨之情，去聆聽他的關於文學創作報告的。

報告畢了，找到杜老給我題字簽名，他寫的是毛主席的題字內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古城北營廟

及至師範畢業後，被分配到西庄中學教書，看到他當年做工友時住過的老房子，知道原來他就是在這裡，受革命思想宣傳教育影響北上奔赴延安的，更是倍感親切。

俗話說，一方山水養一方人，韓城的山水養育了普通的韓城平民百姓，也誕生了諸多的偉人名人。大抵凡是成了偉人名人的人，就也會成為中國的，乃至世界的。我們雖普通平常，便只是屬於韓城了，但卻也不妨滋生一份驕傲和自豪之情。

（二）東南村更古，陋巷宗顏回

聽村中老人說過，因為「村子比城還要古老，所以叫城古村」。

韓城城古村

傳說也好，俗言也罷，我總是相信的，即便無更多歷史記載和科學考證作依據，但城古村卻總是與「城」相關吧？

千百年的時光，帶來的是滄海桑田和家鄉的巨變。澽水河千百年來從村前默默流過，不變的卻是它賦予村寨的靈性和對這片土地的滋潤，以及對祖祖輩輩村民的養育。

韓城縣誌中關於韓城市歷史沿革記載，隋開皇十八年（公元598年）改夏陽縣為韓城縣，其衙府就設在城古村——我的村莊。

看到此處時，自是驚訝和慨嘆，更多的則是自豪。儘管我想像不來1400多年前的韓城縣城和如今的村莊相比，是一種什麼樣的變化，卻更願意相信，歷史把我的村莊作為城市，又把城市變為農村。

韓城城古村

如今，又把村民從千年前的市民變回市民。這樣的輪迴，似乎是一種必然。

常常回村中，行走於村巷與阡陌，更多的是作想著我的村莊的前生後世。有專家研究稱，城古村寨子，當時就是韓城首立縣制的所在地，這大概也是村以城而名的緣故吧。

同時，我便也回想起孩提時代的一些景況來。寨子的南北西三面是高高的懸崖，成為天然防禦屏障，唯東面幾與寬闊黃河西岸一望相連，綿連數里。寨子的四面是有城牆環圍的，東西建有城門洞與外相連接。在村子裡仰視，磚砌的西城牆堅實高聳，記得西城門洞前建有高大厚實的照牆，照牆外是不小的澇池。

韓城城古村

進得城門洞，洞子往裡是陡坡狀，洞頂和腳下是黃砂石條鋪築，牆裙和路兩側是河卵砂石鋪裝。出得門洞，即進入寨子，出洞口應是一座井房。由於寨子地勢高，所用的是兩頭下索的大轆轤，記憶中絞上來一柳罐的水不知要扳多少匝的轆轤，要用多長的時間。

韓城城古村

1400多年前的先祖們，是如何朝夕生活，只剩在了無遐的想像之中。

記憶猶新的是，在寨子的近正南略偏東不遠處，還有一座「雲路塔」，這也是孩提時代常去光顧的地方。

據考此塔為風水塔，卻偏偏取了個「雲路塔」的很文化很文學的名字，所以也叫「文星塔」。又因為主塔塔身緊正北方向，建有一字擺開五座四方形土塔，村民也叫它「五星塔」。

韓城城古村

鐫刻著「雲路塔」三個字的青石板，雖鑲嵌在古塔門洞數百年，村民們卻似乎熟視無睹，習慣叫她「五星塔」「文星塔」。「雲路塔」的另一俗稱為「狀元塔」，則是與城古村咫尺相鄰的廟後村相關。

韓城城古村

因為在清乾隆年間，韓城出了個有名的狀元郎王傑，官居宰相後，當地達官顯貴、鄉紳鄉親深感人傑地靈，捐資修建了這座塔，取「平步青雲路」之意，故名「雲路塔」，俗稱「狀元塔」。

韓城城古村

在韓城境內芸芸眾塔中，雲路塔所處的位置也是很獨特的。它西南與高山仰止的司馬遷祠二十里相望，西北與古城金塔十里呼應。當是因了狀元郎王傑，本就司馬遺風猶存的韓城人更加重教尚學，因了雲路塔，王傑的高中狀元和官拜宰相似乎是雲路塔的福蔭所庇，雲路塔似乎也成了韓原大地莘莘學子讀書修身平步青雲的理想寄託。

遺憾和惋惜的是，3年前城古寨子作為拆除搬遷工程，已徹底拆除，只剩 一片瓦礫，「雲路塔」也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倒掉，只有鐫刻塔名的青石牌匾躺在縣城博物館，千餘年前王勃所登臨的龍門樓也早已不見蹤影。

韓城城古村

所幸的是，龍門巷依然在，復聖廟依然在，王勃的不朽文章依然在，顏回的精神依然在。又得知以重建「雲路塔」為核心的「文星公園」建設工程項目，已於去年奠基開工。

在我記憶中永遠不曾倒掉的文星塔，不久將會以嶄新的面貌矗立在城古村東南至高處。

去年，我因家事曾回村，暇隙之時亦登寨子遺址，在瓦礫與雜草中，總是想尋回點曾經的記憶，然極目所至，唯餘思古之空懷。

韓城城古村

心有不甘，終於廢墟之中如獲至寶一般，撿拾得一塊木板，仔細查看，當為一老屋門腦乘牆體之重所用。再仔細翻看，卻不知為何種樹木之材，村巷之中問詢老者或匠人，皆不名所是。

韓城城古村

見其通體被木蠹蟲致洞眼若干，疏密有致，列布自然。於是，突發聯想，古寨已不復存在，然而既緣遇此木，何不留於日後待斫一床古琴，或可撫奏出千年隋唐古韻。

一條澽河水從遠古流到今天，串起歷史的滄桑和風流，承載著韓原大地古今文明。

韓城城古村

今天，在城古村龍門巷中「復聖廟」沉穩坐立著，似乎與西北方向二里之處的古城孔廟穆然凝視，與南去二十里的司馬祠默默會意，注視和見證著古老而年輕的韓城之發展變遷，我的城古村也將煥發出時代的青春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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