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起家之謎：薛蟠為何能在戶部掛名吃空餉？

文/有毛僧

在《紅樓夢》中，薛蟠是個極其獨特的角色。這個角色與賈寶玉一樣，具有很強的功能性。他反應的是大家族處於沒落時期，男性繼承人墮落的群像。薛蟠是一個與賈寶玉一樣，性別錯位，性格怪異的人，諷刺的是其背後傳統價值的衰微。

薛蟠這類的人，是典型的清中葉的富家子弟。因為祖上的蔭蔽，在朝廷尚有權勢，也積累了不少家資。不過，因為家庭太好，自己又不上進，基本上處於墮落的邊緣。關於薛蟠，原著第四回講得很清楚：

「薛蟠因幼年喪父，寡母又縱容溺愛，五歲上就性情奢侈，言語傲慢。雖也上過學，不過略識幾字，終日惟有鬥雞走馬，遊山玩水而已。雖是皇商，一應經濟世事，全然不知，不過賴祖父之舊情分，戶部掛虛名，支領錢糧，其餘事體，自有夥計老家人等措辦。」

這段話中最核心的關鍵詞是「皇商」，什麼是皇商呢？皇商興與明清兩代，尤其是清代。所謂皇商，指的是經營為政府採買物質的商人。這些商人名義上隸屬於戶部。從順治朝開始，到康熙朝就已經很興盛了。

設置皇商的意義是，告訴天下人，皇家所需要的東西並不是直接掠奪人民，而是通過市場價格，從人民那裡採購。皇商就是從事這種行業的人。這些人名義上是戶部的人員，實際上是沒有戶部編製的。薛家其實就起家於皇商。

皇商的經營方式，除了採購外，還有設立工廠。如，曹雪芹家族的「江寧織造局」，其實就是皇家紡織廠，是皇家與商人蔘股的公司。這個並不是國企，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私企，頂多是商人與皇家參股的股份制企業。

皇商也有兼職做官的，曹雪芹家族就是，但是也有很多是單純的商人。皇商本質上還是商人。他們的特點是官員的人脈關係廣，但是政治影響力弱。根據清朝政府的規定，他們是隸屬戶部的，但是並沒有編製，所以戶部不可能給他們發工資。不過，薛蟠就是個大例外。

由於祖上人脈關係，所以薛蟠得以在戶部掛職，每個月有工資可以拿。很多人不理解，為何在政府中掛職吃空餉不被發現呢？在清朝，吃空餉的現象首先表現在軍中，鴉片戰爭期間，有些軍隊有一半是空額，相當於一半的工資被吃空餉的人拿走了。

不僅軍中，政府也一樣，嘉慶十四年，吏部的兩個書吏公章造假，偽造人名，連續十四次，冒領七萬多兩白銀。類似的現象在清朝屢見不鮮。薛蟠能夠從戶部支取錢糧，核心原因是當時的政治腐敗，而不僅是薛蟠祖上的關係。

參考文獻

1.邱麗梅：「《紅樓夢》中商人形象譾論」，《 文藝評論》，2012-12-15；

2.歸珍：「『皇商』小考」，《紅樓夢學刊》，1980-09-30；

3.郭志芹：「江寧織造府與曹家興衰」，《紅樓夢學刊》，2007-09-15；

4.王雙峰：「呆霸王薛蟠——《紅樓夢》人物論」，《紅樓文苑》，2011-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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