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名僕役聯手謀殺皇帝，另一人成功撿漏，封了宰相當了國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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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孫士承

文章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遼景宗劇照

遼朝保寧二年（970年）五月，就在即位僅一年多的遼景宗耶律賢率群臣前往醫巫閭山（今屬遼寧錦州）行獵之時，一場早有預謀的刺殺案發生了——被暗殺者正是遼景宗的岳父、時任北院樞密使、北府宰相兼尚書令的蕭思溫。

這件事引起了遼景宗的震怒，他命令隨行將領火速展開追捕行動，務必限期破案。很快，兩名刺客被緝拿歸案。他們國舅蕭海只和蕭海里，儘管他們對謀殺蕭思溫的行為供認不諱，但並不認為這是犯罪，理由是蕭思溫才能平庸，毫無政績可言，而且其女蕭燕燕時常以皇后身份插手朝政。正因為如此，兩人決定替天行道，殺掉這個庸人。

出於對蕭思溫生前曾屢次幫助自己的感激，又考慮到愛妻蕭燕燕喪父的悲痛，遼景宗斷然下令處死了這兩個殺人犯，為九泉之下的岳父盡了半子之義。其實，若平心而論，那兩個殺人犯所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按契丹族評價人才的傳統標準考量，這位位極人臣的蕭丞相，的確不是足智多謀、英武善戰的英雄，全然沒有契丹勇士的鐵血豪情。不過，就是這樣一位「非主流」的平庸之士，卻為遼朝完成封建化的歷史進程做出了獨特的貢獻。

蕭思溫是遼太祖皇后的族侄。有遼一代，蕭氏與皇族耶律氏世代通婚的習俗一直沿襲，成年後的蕭思溫則娶了遼太宗的女兒燕國公主為妻。若細加探究，蕭思溫應當比其妻高了一輩，不過在實際的家庭生活中，身為丈夫的蕭思溫最常做的卻是給妻子梳頭畫眉，如當年漢朝的張敞一樣，給這個草原家庭平添了幾分「陰盛陽衰」的味道。

燕國公主自幼便繼承了契丹民族弓馬嫻熟的優良傳統，魄力和膽略過人。她嫁給蕭思溫後，也把自己這種豪氣遺傳給了蕭燕燕等三個女兒。相比之下，蕭思溫則像是個已經儒化的草原人，他最主要的興趣是飽讀詩書，對於縱馬彎弓、殺伐征戰等契丹人習以為常的事情很不感冒。所以，在好戰尚武的眾多契丹貴族眼中，儒雅的蕭思溫自然就成了「非主流」的庸人。

後來，蕭思溫依仗裙帶關係擔任了南京（今北京）留守等軍職，但他在軍中仍然擺出「握笄修邊幅」的文士派頭，惹得眾多僚佐私下裡都說他不是將帥之才。在南京留守的任上，蕭思溫並未像以前的契丹勇將那樣，靠赫赫戰功贏得下屬的尊重，他從來就沒有在後周那裡憑自己的本事打過一場勝仗。

讓官二代蕭思溫親自經歷戰爭考驗的是後周世宗柴榮。959年，柴榮親自統帥大軍北征，要將丟失20餘年的華漢故土從遼人手中奪回。這次周軍的進軍速度奇快，42天內接連收復三關、三州，共17縣，進逼到遼朝前沿軍事重鎮固安才稍作停頓。

得知戰報後的蕭思溫驚慌失措，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打贏這場硬仗。所以，他只得告訴士兵，皇帝即將親征，駁回部下的出戰請求，又接二連三地派出飛騎信使向穆宗求援，請大舅子皇帝顧及親情御駕親征替自己解圍。

就在周遼這場攻防大戰一觸即發時，格外眷顧蕭思溫的好運氣到來了——被後世譽為五代時期最傑出皇帝的柴榮戰前突染重疾，不得不放棄攻勢，被迫撤軍南歸。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喜，蕭思溫激動地披掛上陣，指揮遼軍主力將負責殿後的周軍2000步卒擊潰，贏得了這場雷聲大雨點小的南京保衛戰的勝利。對於習慣於非主流的蕭思溫來說，這場勝利也的確有些非主流的味道。

在這場夢幻般的勝利之後，蕭思溫結束了自己的軍旅生涯，回到朝廷中擔任了級別頗高的侍中一職。不過，這個相當於遼國中央政治局常委的職務實際上是個不掌實權的閑散高官。

然而，「被和諧」後的蕭思溫並沒閑著，通過廣泛涉獵詩書，深受漢族先進文化影響的他異常敏銳地看到，只有摒棄被契丹視為「主流」的草原保守政策，接受漢法才是國家長治久安之道。為此，身居侍中高位的他四處交際，廣泛拓展人脈，與遼世宗次子耶律賢相交好，在潛移默化中將自己的政治觀點傳遞給了這位年輕人，使其能對天下大勢洞幽燭微。

當時，被遼人稱為「睡王」的穆宗為人殘暴多疑，喜獵嗜酒，殺人如麻，致使契丹開國以來勃興局面呈現出日衰之勢。這給主張接受漢族先進文化的耶律賢和蕭思溫等貴族提供了上位的契機。應歷十九年（969年）二月，穆宗因心情不順，殘暴地殺人並銼屍，近侍、廚師等6名僕役因懼生怒，索性鋌而走險，幾天後的深夜趁穆宗酒醉，聯手將其殺死。這樣，遼朝的最高統治權力就出現了真空。

蕭思溫本來是隨穆宗出巡的近侍高官，在皇帝被殺的前一天剛剛為穆宗祝過壽。在當時大小官員中，他是為數不多的最早得知此信息的幾人之一，這是歷史給予他的最好機遇——由於穆宗生前並未指定接班人，於是蕭思溫就掌握了安排下一任皇帝人選的主動權。

在相同政見和共同利益的驅使下，蕭思溫當機立斷，馬上秘密通知耶律賢，緊接著他和幾位重臣與耶律賢一起率千餘騎兵趕往事發地痛哭。就這樣，眾多貴族不得不接受木已成舟的事實，耶律賢隨後即位稱帝，是為遼景宗。

從蕭思溫在處理這一突發事件的過程來看，我們不得不佩服這位非主流人士眼光的高明。當時有皇位繼承權的貴族不止一人，但太平王、趙王等多為不識大局的草原保守派，若不是深通漢族先進文化的耶律賢及時即位，契丹族就有可能陷入新一輪的內耗之中。從這個角度看，蕭思溫捕捉到這一歷史機遇，促成了社會的進步，真是功莫大焉。

出於對蕭思溫擁立之情的感激，遼景宗一回到首都上京（今內蒙古巴林左旗），就晉封蕭思溫為北院樞密使，同月又提拔他為北府宰相，加封為魏王。為了進一步鞏固與蕭思溫的政治聯盟，遼景宗在即位三個月後，將其三女蕭燕燕（即蕭綽）選為貴妃，後又正式冊封為皇后。

蕭燕燕劇照

遼景宗幼年時染上風寒，留下了久治不愈的病根，即位之後，雖經多方調治，但收效甚微，身體虛弱得連騎馬都不大方便，根本無法主持重要的朝會和傳統節令慶典，更無力去處理軍國大政。正因為如此，身為重臣的蕭思溫及其女兒蕭燕燕得以掌控政局，大權在握。

在遼景宗即位後不長的時間裡，作為重臣兼當朝國丈的蕭思溫從朝廷獲得了大量賞賜，奴隸、牲畜、金銀、絹帛等不可勝數。蕭思溫一族的親戚也多位列顯貴，就連他家的僕人都跟著趾高氣揚起來，多有橫行不法之事。非主流了一輩子的蕭思溫，就這樣回歸到了「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的主流道路。

正是出於對這個非主流人士驟然大富大貴的羨慕嫉妒恨，屈指一數，蕭大人只享受了15個月主流人士之福就嗚呼哀哉了，真是可憐可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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