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被拐我苦尋6年，找到一樣胎記的男孩卻再遭致命打擊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沫小念 | 禁止轉載

楊燕靜靜地坐在床上，盯著窗外一片沒有形狀的雲發獃，看久了才發現那片雲的形狀好像寶兒背上的那道淺淺的胎記。

空曠的卧室里只放著一張大床，床單洗得掉了顏色，但還是依稀可以辨別出曾經精雕細刻的圖案。

頭髮像一堆枯草，雜亂地堆在頭頂，皮膚上的每一道溝壑都在乾燥中吶喊，偶爾可見的白皙里，還在驕傲地說著它們曾經的輝煌。高高隆起的小腹，似乎並不能給她帶來一絲生氣。

「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平靜的空氣。楊燕無力地抓起電話，貼在耳邊。

「媳婦，我找到寶兒了！」電話里老王興奮的聲音一下子敲醒了楊燕，一陣激流從耳朵衝進楊燕的身體，它們吹著衝鋒號，瞬間就佔領了她的所有細胞。她全身一震，感覺全世界燥熱起來。

「在……在哪兒？」她感覺控制不了舌頭，努力地在顫抖的嘴唇中擠出幾個字。

「在重慶，快來。真的是我家寶兒，真的是，你快來。」老王高昂的聲音里能感覺到他飛快跳躍的心臟和急促的呼吸。

「有胎記沒？」慌亂中，楊燕像抓住了水裡的最後一絲氧氣。

「有，一模一樣！」

見到老王時，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到了重慶，楊燕才知道這不是一個夢。雖然在夢裡這個情景已經出現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她還是無法平靜地面對，她的心臟感覺要從嘴裡飛出來了。

老王拿了瓶水遞給她，「別太著急了，肚子里的小寶重要。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看寶兒。」老王還想說什麼，喉結隨著張開的嘴唇動了動，始終沒有發出一個音。

楊燕接過水，潤了潤龜裂的嘴唇，「老王，寶兒丟了多久了？」

「6年零2個月了。」老王看著小旅館的窗外，瞳仁里是一張可愛的小臉。從嗷嗷待哺到蹣跚學步，都是他的心頭肉。

這幸福的一切在2010年2月的那天戛然而止。那天發生的事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放映在他們的眼前，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他們脆弱的心。

剛剛過完年，外面還是一副喜慶的樣子。

公園裡人山人海，寶兒纏著楊燕要吃糖葫蘆。楊燕拿錢的一瞬間鬆開了寶兒的手，等她拿著糖葫蘆轉過身時，寶兒的小腦袋已經在擁擠的人潮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吵鬧的人群根本聽不到楊燕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瘋了一般地詢問著每一個路人，可惜沒人能給她想要的答案。

一天後警察開始調查，給他們看了一段監控。監控里寶兒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他背對著人群離開了公園。

從那天起楊燕的生活里只有一件事——找寶兒。寶兒的一切在她眼裡變得格外可貴，每張照片，穿過的衣服和尿布，她都能拿著看很久很久。

她辭掉了工作，拿著寶兒的照片坐上長途汽車，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城市。

每次警察提供的一點點線索，她都會不遠萬里地去到那裡。每每她帶著失望回來，休息幾天又繼續上路去尋找。

老王的傷心從不讓楊燕看出來，有時候他特別羨慕她可以放聲地哭泣，為了找寶兒可以什麼都不做。

他要養家，要支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他很想陪著楊燕拿著照片去全國各地尋找寶兒，但他不敢辭掉工作。

他無法想像，丟了孩子，再沒有收入後的家是什麼樣子。走的城市越來越多，花銷的增加讓他們開始變賣家裡的傢具、家電，楊燕陪嫁的金銀首飾。

但他從來沒有責怪過楊燕，他知道這個時候，他的責怪會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垮掉的將會是他們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家。

6年時間，對他們來說就像一個世紀。幾個月前，老王說服了楊燕再要一個孩子。他希望一個小寶寶會慢慢治癒楊燕心裡的空洞，但隨著楊燕肚子一天一天地隆起，不再出門的她變得越來越沉默。

有時抱著一件寶兒的衣服，可以獃獃地坐上一天。老王只能期待著寶寶快一點出世，像個小天使來拯救他們。

天慢慢黑了，不大的小旅館裡只剩下沉默。楊燕拉上被子，呼吸聲漸漸均勻起來。在夢裡，寶兒吃著糖葫蘆，口水和著糖水從嘴角流下來，可就在一轉身，小寶就消失在了眼前。

隨著一聲尖銳的叫聲，老王從睡夢中驚醒，旁邊的楊燕一身冷汗，呼吸急促。老王抱住楊燕輕輕地拍著她。一滴眼淚從老王深深凹陷的眼眶裡流了出來，他心裡像正在地震的山脈，天和地在翻滾著。他不知道天亮以後，他們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天剛剛露出一抹光輝，楊燕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扯著老王的手，往外跑。

街上沒有幾個人，天橋下，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地停在路邊。副駕下來一個男人，從汽車后座上抱下來一個黑瘦的小男孩，男孩矮得出奇。他把小男孩放在橋下的一棵大樹下，跟男孩說著什麼。

商場門口的長椅上，老王和楊燕把這一切納入眼底。楊燕的手指顫抖得厲害，被老王緊緊地抓在手裡。

「那……那是……我們的寶兒嗎？」楊燕擠出幾個顫抖的聲音。

老王嘴唇動了動，微微地點了點頭。

男孩坐在樹下，身前放著一個破舊的盒子。他向每個從他身邊走過的人微微低頭，幾個動作已經讓他筋疲力盡，他努力讓身體保持平衡。

楊燕身體顫抖得厲害，手心蔓延出一股涼氣。她好想飛過去抱住他的寶兒，但是他的手被老王緊緊攥住，她使出全身力氣也沒有辦法掙開。

「燕兒，先別急，我們走過去看看，別激動。」老王牽著楊燕的手一步一步地向男孩走去。

沒有人經過的時候，男孩靜靜地坐在那裡低著頭看著地面，凸顯的肋骨撐起黝黑的皮膚，如同刀子插進了楊燕的心。楊燕屏住呼吸，任由老王牽著，腳下的地板似乎變成棉花，找不到一個堅硬的地方下腳。

男孩光著上身坐在那裡，腰上掛著一個破舊的布條，腰以下的地方空蕩蕩的。

他靠著腰部的力量支撐著身體，右邊的手臂像一根圓圓的棍子，從肩上耷拉出來，手掌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個圓圓的凸起。左手拿著半個剛剛路人扔掉的包子，津津有味地吃著。

走得越近楊燕的呼吸聲就越清晰，呼吸隨著整個身子的顫抖，顯得軟弱無力。

她拿出紙巾輕輕遮住自己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的面容，眼淚控制不住地一個勁地往下滴，打濕了蓋在臉上的紙巾。

男孩身上的條條傷痕隨著他們的腳步靠近越來越清晰，短的長的橫七豎八地在男孩稚嫩的皮膚上蔓延，像一條條可怕的蟲子從男孩身上爬到了楊燕的心裡。

他們走到男孩面前，並沒有駐足，而是放慢了腳步。男孩沒有抬起頭，而是用僅剩的左手撐著在地面上，微微欠身，嘴裡用濃厚的重慶話說道：「叔叔阿姨，好人一生平安。」

楊燕感覺身體里最後一絲力氣跟隨著淚水一起離開了身體。恍惚間她看到了男孩背上的那塊胎記，雖然已變得黝黑，但依然清晰。

「寶兒……」楊燕的喉嚨像被緊緊掐住，感覺不到一點新鮮的空氣。她想呼喊出來，想大口地呼吸，卻只能留下一聲微弱的呻吟。

老王猛地抓住楊燕瘦弱的肩膀，把她拖到了天橋上。

「那是我的寶兒，是我的寶兒。」楊燕泣不成聲，隆起的肚子掛在她瘦弱的身體上，顯得搖搖欲墜。

「燕兒，他是我們的寶兒，但是那樣的寶兒，我們怎麼養？」（原題：《最遠的一滴眼淚》，作者：沫小念。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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