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日記 : 後來，世間再無綉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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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五年，明太祖朱元璋把管轄皇帝禁衛軍的親軍都尉府改為錦衣衛，從此明朝多了一個皇帝直屬的軍事特務機構。他們獨立於明朝司法之外，獨自擁有偵查，審判，刑法等權力。他們手中握著無常簿，有著詔獄，身著飛魚服，手握綉春刀。自明太祖朱元璋在位，到吳三桂放清軍入關，崇禎弔死歪脖樹，可謂是和大明的歷史同存，同亡。

朱元璋和後來的明朝皇帝不太一樣，泥腿子出身的他痛恨貪污，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他廢除宰相胡惟庸，藉此廢除宰相之位；所以他事必躬親，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干，忙的要死，睡眠不足；所以他在太子朱標上位之前幫他祛除所有威脅，那些開國大將死的死，退的退。不服驕縱如藍玉者，更是殺一儆百。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太子朱標卻英年早逝，自己做的那些準備一概無用，兒子謀反打孫子，建文帝沒活幾年就此在一把火中消失。他也沒想到後來的子孫後代一個比一個胡鬧，戀母癖，多動症，木匠活，大明的皇帝簡直集中了人間極品。他更沒想到自己有感於宦官權力太大，在洪武十七年立的那個 " 內臣不得干預政事 " 的碑，到頭來屁用沒有。成化有汪直、宣德有王振，武宗有劉瑾，後來更是在大明最後的那一百年造就了世界上可能權力最大的沒有小雞雞的人：魏忠賢。

所以你看，偉大如開國皇帝朱元璋者，在歷史的長河裡面也如同普通人一樣，仿若無根浮萍，無法左右自己，也無法左右自己打下的江山。

到頭來，和那弔橋邊戰死的小人物也沒什麼區別。

太監這種 " 生物 " 很有意思。

從先秦時期開始，太監就存在了。最早的時候是因為皇帝有三宮六妾，後宮總要有人照顧，找普通的男人也不放心，怕隔壁老王幹什麼自己頭上綠綠的。但是皇帝厲害啊，有權有勢的，乾脆找了一群男人割了他們的小雞雞，這樣伺候後宮的時候自己也放心。

然而，雖然伺候後宮是放心了，但是這權力倒也大了。畢竟太監成了後宮最受信任的人。皇上一天天忙的要死，根本沒時間天天跑到後宮管這個管那個。這皇宮內院大小事情都交給了太監來處理。小到妃子之間互相爭寵，大到繼承大統人選，太監知道的秘密可能是最多的。

因為，畢竟大臣想要見一次皇帝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而有的太監卻能夠從小就陪著皇帝一起長大。這受信任程度可是完全不一樣。於是從東漢內亂開始，一直到明代太監的勢力達到了頂峰。燕王朱棣謀朝篡位，殺自己侄子便靠的也是宦官勢力。他上位之後，設立東廠監視錦衣衛。到他孫子朱瞻基更是設立 " 內書堂 "，專門教授太監各種知識。從此太監的勢力一路大漲。

自古以來，太監勢力和後宮勢力總是有關係的。汪直一路權傾朝野，當上西廠提督，靠的是伺候朱見深一輩子深愛的比自己大 17 歲的萬貴妃。王振靠的是從小伺候朱祁鎮到處玩鬧，朱祁鎮胡鬧的差點把它認成爹了；到了魏忠賢的時期，他巴結上了朱由校乳母客氏，兩個人互為對方的姘頭，朱由校登上大寶之後，客氏飛黃騰達，魏忠賢便也跟著雞犬升天。

因為沒了小雞雞，太監群體中出變態的幾率總是比普通人要大一些的。一個人沒了自己的生殖器官，又天天接觸世界上最美的女子們。那個心裡的痛苦估計只有自己知道。就算當上九千歲，卻連抱著插都做不到，這個憋屈啊。所以這無論哪個太監有權勢了，總要做一些變態的事情的。

可笑的是，雖然當太監有諸多不好，自宮進太監的人卻不見少數。在某些歷史時刻，能夠進宮當太監反而是一種榮幸。明朝年代，有段時間家家戶戶甚至都想把自己的孩子小雞雞割了，送到宮廷內院去。女的送去當宮女，男的送去當太監，大概這就是那個時代 " 改變社會階級 " 的方法吧。

魏忠賢便是自宮進宮，據說還沒有清乾淨，留下了一個睾丸，可能也確實如此，不然怎麼弄的客氏如此喜歡。天啟年間，魏忠賢在朝廷上大肆打壓東林黨人，屠殺無數。據說年幼之時朱由檢下雪天不小心撞到魏忠賢，九千歲很是不悅，嚇得朱由檢跪倒在地，魏忠賢這才罷了。

當年那時節，沒人能想到木匠皇帝朱由校能怎麼快就死。客氏與魏忠賢權勢滔天的時候，殘害後宮，不少懷孕的嬪妃都被直接搞死，他們二人本想謀朝篡位。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卻留下了這個看起來懦弱的朱由檢，到最後繼承了大統。更沒想到當年那個懦弱的少年，在位後不久便再也不是傀儡，而是一把砍死自己的的鋼刀。

那沉船究竟是朱由檢的陰謀？還是偶爾的巧合，沒人知道。電影中的少年雖然清秀，眼神卻充滿冰冷和理想。他為了大義，為了自己心中的正義，拋棄了那些用不到的人，殺死了那些曾經信任他的人。坐在寶座上，他看到那把曾經指向他的綉春刀，卻畫了一個圈。

世界上有三種人，男人，女人和皇帝——不外乎如是。

沈煉這個角色有個嘉靖的原型。

嘉靖年間就有這麼個錦衣衛叫做沈煉。其實他一開始也不是錦衣衛，是正經的進士出身，也曾當過縣令。但是這傢伙太跳，嫉惡如仇。那世道哪能容得這種人當官啊。於是就被貶值成了錦衣衛。結果當了錦衣衛還不老實。

嘉靖二十九年，蒙古瓦刺軍入侵，明世宗召集文武百官詢問如何應對，結果一上午沒人說話。到了退朝的時候，國子監趙貞吉終於忍不住說：" 臣以為天子應該拿出金銀絲綢招募軍隊，親自重賞勇猛之士，文武百官自會同心守城，敵人定會退兵。" 沈煉聽到這話終於憋不住了，跳起來慷慨激昂說了一大堆支持趙貞吉的話。結果吏部尚書夏邦賢斥責沈煉：" 文武重臣沒說話，你一個小小的官員瞎說什麼？" 雖然這麼說，但最後朝廷還是採取了他們的意見，不降而戰。

當時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炳看這小子有活力有衝勁，什麼都敢說，覺得是個人才，就給帶到身邊安排為貼身侍從。然而沈煉這個小人物卻不是一個讓人 " 放心 " 的主。他的性格太直了。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錯的就是錯的，對的就是對的。不識大體，所以惹出來了麻煩。

嘉靖皇帝明世宗朱厚熜算是明朝的一位好皇帝了。他在位的時候抗擊倭寇，整頓朝綱，減輕徭役，嘉靖中興。然而，到了嘉靖中後期，明世宗逐漸沉迷道教，天天研究怎麼活長點，於是就有了嚴嵩，嚴世蕃這對禍害朝野的父子。

朱厚熜

嘉靖二十九年，蒙古軍打到了京城門口。嚴嵩要求對當時兵部尚書丁汝夔說 " 在塞外打仗敗了可以掩飾，京郊打仗，敗了可掩飾不了。" 於是丁汝夔任憑蒙古人在城外燒殺擄掠，百姓死的死傷的傷，他們什麼都沒做。史稱 " 庚戌之變 "

沈煉眼睜睜看著京郊的黎民百姓在蒙古人的鐵蹄下被屠殺搶劫，妻離子散，於是他忍不住了，寫下奏書控訴嚴嵩父子十大罪狀。然而當時皇帝卻不識大體，沒有為人臣子的禮儀為由將他打了一頓板子貶職到塞外種田。

到了塞外，他還不老實，經常沒事寫詩哀嘆朝廷。嘉靖三十六年，兵部侍郎楊順與蒙古族交戰失敗，但是楊順卻殺害一批躲避戰爭的難民來謊報自己有功。沈煉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勃然大怒，給楊順寫信罵了他一頓。氣的楊順找到御史路楷給沈煉安了個白蓮教的罪名，誣告弄死。而後他的兩個兒子也被楊順抓起來嚴刑拷打弄死。

直到十年後的隆慶年，朝廷才給沈煉平反，封號光祿少卿，建了祠堂，追謚號忠愍。

還有一個人叫做楊漣，雖然不是沈煉的原型，但是卻在某些地方與他有幾分相似。

這個人更出名一些。天啟年間，魏忠賢權勢極大，東林黨人看不下去，和閹黨鬥爭到底，楊漣就是其中一個。當年楊漣親自在移宮案輔佐朱由校登基，累的七日白頭，然而朱由校並沒有成為一個好皇帝，反而在魏忠賢的讒言下昏庸無道。楊漣痛苦萬分向朱由校寫奏書二十四大罪狀給朱由校，卻沒成想朱由校被魏忠賢欺瞞，對楊漣一頓斥責。

楊漣

魏忠賢對這件事記恨在心，後來找到錦衣衛北鎮撫司許顯純誣陷楊漣貪贓枉法，把楊漣抓進詔獄中。土囊壓身，鐵釘貫耳，楊漣未死，後又用一根鐵釘扎進楊漣的腦袋裡面。終於是殺死了他。

楊漣臨死前寫下血書藏起來，後來被一牢頭找到，牢頭本想邀功行賞，但是被血書觸動。藏起來血書，後來魏忠賢倒台，將血書公佈於世。

" 漣今死杖下矣！痴心報主，愚直仇人；久拼七尺，不復挂念。不為張儉逃亡，亦不為楊震仰藥，欲以性命歸之朝廷，不圖妻子一環泣耳。 打問之時，枉處贓私，殺人獻媚，五日一比，限限嚴旨。家傾路遠，交絕途窮，身非鐵石，有命而已。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仁義一生，死於詔獄，難言不得死所。何憾於天？何怨於人？ 惟我身副憲臣，曾受顧命。孔子云：" 託孤寄命，臨大節而不可奪！" 持此一念，終可以見先帝於在天，對二祖十宗與皇天后土、天下萬世矣。 大笑，大笑，還大笑！刀砍東風，於我何有哉？ 漣即身無完骨，屍供蛆蟻，原所甘心。但願國家強固，聖德剛明，海內長享太平之福。此痴愚念頭，至死不改。

到了後來，崇禎帝明毅宗朱由檢滅了閹黨，將當年反對魏忠賢的忠臣一一加封，以楊漣為首，追贈他為太子太保、兵部尚書，謚號 " 忠烈 "，賜祭葬。

那時節，錦衣衛只是一把綉春刀。誰拿著這刀就能砍誰。到頭來，北鎮撫司許顯純這般人物也只能拿起鋼釘戳在太監讓他戳的地方。當這刀拔不出來的時候，這心也就鈍了。

一旦刀有了思想，有了自己的信念那便危險了。他不能有思想，或者說，他只能有他可以有的思想。電影那個沈煉覺得自己在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他以為自己擺脫了自己的命運，以為能夠活出自己的模樣，卻不過也只是在人手中 " 提線木偶 "。論膽識他不如沈煉，論正氣他不如楊漣。

所以，他沒有勇氣活著，也沒有勇氣去死，他沒有信念，也沒有理想，他只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戰鬥，戰鬥，再戰鬥，即使不知道為何而戰，即使鮮血都模糊了眼睛。

" 大笑，大笑，還大笑！刀砍東風，於我何有哉？"

陸文昭何苦。

薩爾滸之戰是一場轉變。這場失敗不僅僅只是人員傷亡，財產損失，更是戰略上的徹底失敗。從此遼東一線徹底失守，明軍只能退居遼西，在這場戰鬥之後，明軍從進攻變為防守，後金軍從防守變為進攻。大明朝從此開始由盛到衰，一路走向了滅亡。

但是在場的士兵不知道這點，他們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他們只知道在戰場上人們如同草芥一樣死亡，生命變得毫無意義。他們發現戎馬一生也只是如同棋子一樣，就算堅守信念恪守尊嚴，到最後卻和螞蟻一樣活著。而那些諂媚的，下跪的，說著糊塗話的人，卻手握大權。

所以陸文昭說 " 我要換個活法。"

陸文昭和崇禎的關係可能參考了嘉靖年間那個沈煉的上司陸炳和嘉靖的關係。明朝的那麼多人之中，或賢臣，或貪官，或名將，或賊子，沒有幾個能夠善終病死。但是陸炳做到了這點。

嘉靖十八年，陸炳隨從嘉靖皇帝明世宗朱厚熜南遊，到達衛輝處行宮失火，陸炳一人撞破房門，救出皇帝。從此陸炳受皇帝喜愛。一直升到錦衣衛都指揮使，有了曾經救過皇帝的大功勞，他一度在朝中無人能及。

陸炳最厲害的一點就在於他從來沒有信念。嘉靖十九年，明世宗為了煉製不死葯，宣布由太子監國，自己則休息一兩年。太僕寺卿楊最上疏勸諫。結果惹的明世宗生氣，楊被交給陸炳，關進詔獄，嚴刑拷打而死。

嘉靖二十二年，楊爵批評嘉靖不上朝，被陸炳扔到鎮撫司詔獄毒打致死。戶部主事周天佐為楊爵鳴不平，被陸炳關在詔獄活活餓死。周天佐死後，陝西巡按御史浦鉉緊急上疏，為楊爵、周天佐伸張正義。然後陸炳派錦衣衛逮捕浦鉉。浦鉉在鎮撫司詔獄，經嚴刑拷打，七天後死去。

而後內閣首輔夏言意圖告發陸炳貪污，陸炳沒有尊嚴的在夏言府中長跪不起，夏言心軟就放過他。然而陸炳懷恨在心，之後嚴嵩與夏言爭鬥之時，暗害夏言致死；仇鸞與嚴嵩斗時，陸炳與嚴嵩勾結又害死了仇鸞。

在官場上，陸炳很清楚自己唯一的靠山就是皇帝，所以他沒有任何的信念和正直之心。他知道什麼是對的，也知道什麼是壞的，但他不會去分辨善惡。他不會主動做壞事，但也絕不會行善，他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他只是明哲保身。他聽話的當一把刀。嘉靖讓他砍哪裡，他就砍哪裡。

陸文昭差點成了陸炳。

陸炳的活法看起來也許是陸文昭曾想過的活法，電影中他沒有尊嚴的跪在九千歲面前，給他下水撈魚，就為了討個歡喜。他和人笑打哈哈，對所有事情都不管不顧，看起來沒有任何信念，沒有任何尊嚴。在某個時刻，他也許可能曾想過 " 這就是我的活法了嗎？"。

然而，陸文昭終究是活不成陸炳的樣子的。因為他有理想，他是堅定的理想主義者，為了自己的理想，他可以作惡事。為了一個目的，他可以犧牲一切。這就是他的正義。他和沈煉是不一樣的，他和那些慷慨赴死的人也是不一樣的。他可以隱忍著，嬉皮笑臉著，痛苦的活著，他可以不做正義的事情，只要能夠達到他理想的目的。

斷橋邊上，臨死前他說

" 你怎麼就不明白，活到這歲數，情義，氣節…都磨得差不多了，再沒這點念想，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而這點念想就是他和陸炳不一樣的地方。

他是一把鈍刀，雖鈍，但使勁砍，也能看到火花。

對於老百姓來說，明朝或許不算是最壞的朝代。

在中國五千年的歷史之中，戰亂和混亂是常有的，安定平和的時代反而是稀罕的。春秋戰國，東漢末年，五代十國，更不用提南宋北宋，安史之亂了。如此比較起來，明朝反而是相對平穩的時代。——至少，有幾十年安穩的時期。不過不管什麼時代，如果你不是將軍，諸侯，那麼一般在歷史上是留不下什麼名字的。他們平凡的來，其中運氣好的，能夠平凡的死去。

就像是明朝這世道，如果你不遇到什麼事情，如果你不惹到誰，那你的生活可謂是幸福感滿滿，全球幸福指數第一。但是但凡你要是碰到什麼事情，要是一不小心趕上戰亂年代，或者不小心說錯一句話，這生活可就完全顛倒個模樣，也沒了個保證。

比如凈海和尚。

電影中到最後也沒有提這個靜海和尚後來去了哪裡，他是關在詔獄等死，還是已經大刑伺候，是被放了出來嗎？還是永不見天日？這些我們都不知道。因為他是小人物，他不重要。可是，有些時候，這個人是不是小人物和他是不是偉大沒有關係。

凈海是不夠清凈的。在面對裴倫的質問的時候，凈海佛門的那顆心壞了。他畏懼死亡，畏懼酷刑，他冷汗直冒，看著面前的人，畏懼的顫抖著。所以他將買畫人的名字一一招出。即使在那之前，他祝過那些人平安。在那一刻，凈海已經死了。

這不怪凈海。錦衣衛的名字實在太過於恐怖。在這種強權面前，能夠保持不隨波逐流已經是很難，拍案而起那是少數人才有的勇氣。對於沈煉而言，他至少可以砍出一片天，可是凈海呢？他能做什麼？只能乖乖等死。也許會有人覺得凈海懦弱，他直接了當的將沈煉供出來。害得他東奔西跑，死了朋友，丟了紅顏。但是我們大部分人可能還不如凈海。在實打實的威脅面前，能夠留下一點點人性的光輝著實不易。

我們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是小人物，在歷史的長河裡，面對威脅的時候能夠做到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己的朋友已經是很不容易。可是這也是我們和英雄的區別，其實英雄並不在於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在人生的歷程之中，是不是英雄其實就在於一兩個選擇，在某個時間點，你做出了這個選擇，就是英雄。

先是，成祖發北平，姚廣孝以孝孺為托，曰：" 城下之日，彼必不降，幸勿殺之。殺孝孺，天下讀書種子絕矣。" 成祖頷之。至是欲使草詔。 召至，悲慟聲徹殿陛。成祖降榻，勞曰：" 先生毋自苦，予欲法周公輔成王耳。" 孝孺曰：" 成王安在？" 成祖曰：" 彼自焚死。" 孝孺曰：" 何不立成王之子？" 成祖曰：" 國賴長君。" 孝孺曰：" 何不立成王之弟？" 成祖曰：" 此朕家事。" 顧左右授筆札，曰：" 詔天下，非先生草不可。" 孝孺投筆於地，且哭且罵曰：" 死即死耳，詔不可草。" 成祖怒，命磔諸市。孝孺慨然就死，時年四十有六。 ——《明史 · 方孝孺傳》

後來，嘉靖四十一年，有個道士給明世宗說，" 今日有奸臣奏事 "，剛好嚴嵩路過。於是，一代權臣嚴嵩趕回老家，兒子嚴世蕃更是直接斬首。這麼多大臣死諫沒做到的事情，一個道士一句話就做到了。無非是嘉靖厭煩了。嚴嵩回家沒兩年，直接病死在家裡，無人弔唁，無人下葬。

後來，崇禎皇帝上台，讓魏忠賢沒想到，這小子並不是個傀儡。他剷除閹黨。東林黨鬥爭了這麼多年，不敵崇禎一紙下令，死了這麼多人，崇禎動了個手指頭，就達到了他們幾十年沒能做到的事情。魏忠賢最後死在郊外一個旅店，痛飲到四更天，而後上吊自殺。死後肢解懸於河間府。

就像是所有的故事最後都有一個好結局一樣，就像是壞人最後一定會得到一個悲慘的結局一樣，在皇帝英明的決策之下，這些奸臣最終都沒能夠逃過悲慘的結局。就像我們都知道綉春刀是亮出來，還是收回去，都在握刀人的一念之間。

人們擁戴著皇帝，說他們主持公道，說他們體恤民情，卻忘了是誰讓這些奸臣存在。就好像皇帝動一動手指頭，這些人的人頭便會落地，他們的命運就被左右。那些忠義的事情，那些流出來的血，被歌頌的愛情都可以不復存在。

應該是這樣的，必須是這樣的。

而後魏忠賢的倒台讓東林黨再次崛起，後來的東林黨再沒有了當年 " 六君子 " 的剛正不阿。他們在大明最後的十幾年裡面，空談誤國，玩弄朝政。崇禎沒有料到自己弄倒了一個大禍害，卻讓另一個看起來 " 正義 " 的禍害崛起，徹底結束了大明的統治。

所以後來，1644 年 4 月 25 日，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大明朝最後一任皇帝朱由檢弔死在景山歪脖樹上。死的時候國庫中只有四千兩銀子，他只當了 17 年皇帝。

所以再後來，好像就再也沒有了綉春刀。

( 全文完 )

本文作者 " 機核網 "，現居北京，目前已發表了 24 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 App 搜索用戶 " 機核網 " 關注 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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