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圓通寺里的龍！半夜田地鬧妖，怪老頭花名冊點龍！

圓通街有座圓通寺，寺里的木柱上繞著兩條泥塑的小白龍。它們昂頭翹尾，栩栩如生地盤在大殿兩旁的柱子上，兩眼圓睜望著對方，彷彿在互相生氣似的，有人甚至還聽到過它倆吵架！

更為奇特的是，有一天早晨，人們忽然發現兩條泥龍渾身上下水淋淋的。當中一條的脊背上竟沾著綠茵茵的海草，於是大夥就議論開了。有的說：真怪，屋子裡的泥龍身上怎麼會有水，敢莫是這龍兒真的活起來了吧？有的說：準是這兩條倔強的小龍夜裡到海心裡去打了架來，要不，身上怎麼會沾著海草？正當人們爭論不休，一位滿臉皺紋的老頭兒，摸著比雪花還白的鬍子，不慌不忙地講出一段故事來。

從前，這地方有個庄稼人，喚做鄭坷，五冬六夏耕作在地里，把塊田裡照料得花團錦簇一般：春天綠絲絲的秧田，秋季金燦燦的稻穗。勤勞的雙手奪來了豐收，晶瑩的汗珠換得了飽滿的稻子顆粒。

可有一年，鄭坷剛剛在水田裡插上了秧，正當他眯起眼睛，欣賞自己行對行、排對排的秧田時，忽然一陣烏雲滾過，緊接著雷鳴電閃，大顆大顆的冰雹鋪天蓋地打來。大風把栽好的秧苗連根拔起，大水把秧苗沖得無影無蹤……鄭坷氣得不行。指著老天罵了幾句。便又動手重新栽插起來。他起早摸黑地幹活，幾個月過去了，金色的秋天到來了，寬闊的田野里又長滿了金黃的谷穗。可當鄭坷提起鐮刀，正要來收割時，先前還正晴格朗朗的藍天上，一剎那昏天黑地，緊接著烏風暴雨直向田裡打來，頓時把一片黃生生的穀子掀倒在地。那旋風卷著烏雲，彷彿惡龍似的。在田裡直翻滾……狂風基雨一直鬧騰了幾個時辰，大霧遮得什麼也望不見。到了夜晚，依然又月白風清，白雲悠閑地飄在天上。鄭坷在家吃過晚飯想到田裡，去拾掇一下被風雨摧毀了的稻穗。他剛剛走到離田不遠的地方，朝田裡一望，不禁大吃一驚：月光下，只見一個長著長鬍須的瘦老頭正站在田埂上，瘦骨伶仃的手裡拿著一本花名冊。高聲唱叫著點名：

「青龍來了么？」

「來了！」隨著應聲，一條小蛇般的東西稀里刷啦爬到了田埂上。

「黃龍到了嗎？」瘦老頭又是一聲嚷叫。

「到啦！」一條黃蛇應聲爬上了田埂。

「紫龍呢？」

「在！」

「小白龍！」瘦老頭提高了嗓門。

「哎！」回答老頭的，是兩個嫩聲嫩氣的童音。話音剛落，只見一大一小兩條小白蛇，跳躍著到了埂子上。

鄭坷望望遍地狼藉的谷穗，又瞅瞅田地里這幫奇形怪狀的傢伙，心裡不禁懷疑起來：白天那場烏風暴雨，說不定就是他們搞的。想到這兒，不由怒從心上起，大喝一聲：＂嗨！」一縱身跳到田埂上。

正在唱喝著點名的老頭大吃一驚，丟下花名冊就逃，一眨眼工夫，田埂上的那些蛇樣的東西統統不見了。

鄭坷揉揉眼睛，心裡好生奇怪。他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夢中，可睜大眼睛一望，那花名冊分明還在地下，就把它撿了起來。心中打好了一個主意，要把這伙害人的傢伙捉住。

第二天晚上，月亮高高掛在天空，把田野照耀得分外明亮。鄭坷手執花名冊，學著瘦老頭的樣兒，乾咳一聲，然後唱叫著點開了名：

「青龍來了么？」

一條青蛇躥了過來：「來了！」

「黃龍到了嗎？」

「到啦！」

「紫龍呢？」

「在！」

「小白龍里」

「哎！」

一剎那，田埂上躺滿了各種顏色的蛇，它們伸長脖子。把腦袋向著鄭坷，像是等候著聽他下命令的樣子。

鄭坷皺起眉頭，琢磨著怎麼來收拾這幫傢伙。他叉開雙手，想去一把捉住幾條蛇，不想剛一伸手，手上的花名冊掉到了地下，隨著「啪」一聲響，所有的怪物都不見了，只有一條最小的白蛇，被鄭坷踩在了腳底下。

「哥哥！哥哥！」那條最小的蛇在驚叫，「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鄭坷沒吭氣，任憑它去叫喚。不多一會兒，只見草叢裡鑽出一條稍大一點的小白蛇來，正在探頭探腦地朝這邊瞅望。

鄭坷先一把拎起腳下的小白蛇，然後再一縱身過去，抓住了另外一條剛出現的白蛇。他生怕它們跑了，就一隻手緊捏著一條，回到家裡來。

到了家中，鄭坷把兩條怪物拿到燈前一看，只見渾身上下滑不溜秋的，說是蛇吧，頭又不像；說是黃鱔吧，卻又有些小爪。鄭坷可沒閑工夫去管它是什麼了，他順手扯過一個笆籠，把它們塞進裡面，打算生著火，把它們煮熟了下酒吃。

鄭坷把門頂死，反過身來燒灶火。一會兒，灶火旺了，鍋里的水也燒開，他正要打開笆籠，取出那兩條東西就要往翻騰著的鍋里扔，忽然「嘩啦」一聲，天邊響起了一聲震耳的炸雷，一道綠色的閃電過後，窗外響起了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住手！」

鄭坷吃了一驚，連忙提起馬燈，朝窗外照去，只見昨晚站在田埂上點名的那個瘦老頭，站在窗外。他沖著鄭坷直嚷嚷：「還我的兒子來！」

鄭坷沒答理他的話，卻提高聲音喝問道：「我的稻田是不是你們糟蹋的？」

「稻田？」瘦老頭冷笑一聲，「你不交出我的兒子，我把你的房子踏平！」

「你敢！＂鄭坷炯炯發亮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老頭。

瘦老頭見鄭坷不買他的賬，就把手一揮，一時間雷電交加，大雨傾盆，不到一頓飯工夫，大水就漫到了窗口。

「你放不放我的兒子？」風雨聲中傳來了瘦老頭的嚎叫，「不放，我就把你連房子一齊淹了。」

「只要你再叫一聲，我馬上把你的兩條小崽子砍了！」鄭坷說著，「嚓」一聲拉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尖刀，一邊把笆籠搖得嘩啦啦響。

鄭坷這一招果然靈驗，窗戶外面頓時安靜下來，再也聽不到瘦老頭的叫嚷聲，不多一會兒，圍困著屋子的大水退去了。

夜深了，可是鄭坷卻不敢去睡覺。他緊緊地握著尖刀，睜著眼睛坐著。時間在寂靜中過去了，什麼事兒也沒發生。

天明雞唱的時候，鄭坷提上笆籠出了村莊，走著走著，不覺來到了圓通街，進了圓通寺。他想了想，最後把兩條小白蛇放進寺里的水池後便走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水池裡的小白龍不見了，大殿上的柱子上卻出現了兩條泥龍。這是後來的人塑的，還是小龍自己變的，這可就沒人說得清了。可是卻有人在寂靜的拂曉聽到過殿上的兩條泥龍在吵架，一條說：「都怪你跑得不快，害得連我也遭了殃！」另一條說：「有本事你帶我逃走吧，光嚷嚷有什麼用吶！」也有人在深夜裡，看見殿上柱子邊沒有泥龍了；興許它們又到海里打架去了——不管人們怎麼說，有一點是千真萬確的，那就是：從那以後，這地方再也沒有出現過水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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